第十一章 紫月

()出了桃林，楊旭還未鬆口氣，便迎面撞上一個人影。

「紫月，你還未走！」楊旭這才想起這幢事，頓感頭痛。

「葉平，他到底怎麼了！」紫月淚眼朦朧地問道。

楊旭心道「還是告訴她吧，絕了念想，也許還可以生出希望！」正要開口，紫月卻像察覺什麼似的，驚慌地搖了搖頭。

「不，不，我不問了，我就在家裡等他，你說過，我晚上會見到他的！」

「呃！」

楊旭無語苦笑，卻見紫月轉身跑遠，頭痛啊，這事咋辦。

狠狠地踢了男子一下，楊旭狠聲道：「都是你們造的孽！」

時至黃昏，桃園酒肆里，楊旭老張美婦三人相對而坐。

楊旭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老張，這事該怎麼辦哦，紫月哪裡還在等著呢！」

「是你答應的，管我什麼事！」老張很不負責任地道，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人死在你的酒館里，是你媳婦的徒弟殺的，屍體是你埋的，怎麼就不管你的事！」楊旭怒了。「說起來，從頭到尾才不關我事！」

「這些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之過，莫蘭是我的徒弟，我去告訴那姑娘吧！」中年美婦道。

「大娘，現在就是不能告訴她，我怕她受不了！」

「總是要接受的，晚不如早！」

老張楊旭二人相顧無言，良久，楊旭才開口道：「其實，我當初許諾於她時，就想到了方法，只是這方法有些……」

老張一笑，「有些什麼？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會隨便說話，到底是什麼方法？」

楊旭啜嚅了一會，才道「我的武者境界已經達到了洗髓之境，早已過了練皮，換血，祭骨之境！」

「練皮，換血，祭骨，洗髓！」老張有些疑惑。

「這是當年禹王為鍛體期武者劃分的幾個境界！」楊旭頓了頓，接著道。「這些暫且不說，只要到了祭骨之境，就可以控制全身，隨意改變骨骼形態，甚至肌肉血流變化？」

「武者還有這樣的能力，我怎麼不知道！」老張問道。

「別人當然沒有，但我卻不是普通的武者！」楊旭揚起頭，略微自吟地說道。

「是哦，若是普通武者，怎麼可能殺死我徒兒！」中年美婦點頭道。「不過你到底想如何做！」

「只要讓我細細觀摩，我可以裝扮成任何一個人，甚至可以改變聲帶模擬聲音！」楊旭道。「只不過要花費一些時間！」

楊旭話音未落，便見老張一臉鄙視地看來。

中年美婦亦是露出怪異的目光。

楊旭頓時惱羞成怒，「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夜晚，清涼如水。一彎月亮嫻靜地躺在枝頭。

楊旭悠悠地走在小路上，額頭上布滿著細密的汗珠，忍著嘔吐的衝動。任誰對著一具屍體目不轉睛研究整整兩個時辰都會有嘔吐的衝動，好在楊旭心夠堅強，但胃顯然不會那麼好受。

胃裡雖然噁心，但還是比不上骨骼的酸痛讓人難受。強制伸展骨骼，改變形態，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彷彿手臂腿腳上無時無刻不在綴著一塊斤巨石那般疲累，好在楊旭已經達到洗髓之境，氣力從骨髓中源源湧出，若是在祭骨之境，恐怕瞬間就會被打回原形。

想起老張那怪異的目光，楊旭就很想吐槽「你倒是身上綴著一塊大石頭去和你老婆xo試試！」

葉平所在的村子就在臨鎮，倒不是太遠。事實上走了一會，身體反而感覺到越來越輕鬆，楊旭知道，這是骨骼越來越適應現在的狀態，如果真的堅持幾天，就此定型也是有可能的，但楊旭可能就再也變不回去了，到時候楊旭可沒有另一個自己供自己觀摩。

「這武者變形的確麻煩，看看人家的七十二變，也就是佛門的仈jiǔ玄功，還有闡教的九轉玄功，只要一聲「變！」就可以身隨意動，千變萬化，哪像武者啊，需要一點點的調整骨骼血肉，費時費力狀態不穩定不說，變了去，還回不來！「楊旭心裡抱怨道。

走了一會，遠處的隱藏在樹蔭中村子已然遙遙在望，大樹下依稀可見那窈窕的身影。

「葉，真的是你！」紫月撲進楊旭懷裡，眼淚汪汪，在皎潔的月光下晶瑩閃閃。

楊旭的身體一僵，頓時一陣酸痛襲來，他現在就是一個瓷娃娃，一碰就痛，連著這滿懷溫香也顧不得享。

「你這混蛋，你到底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紫月含著淚，粉拳對著楊旭的胸膛一陣亂錘。

楊旭頓時凌亂，眼角都痛出了淚花。

「紫月，紫月，先別動，我受傷了！」楊旭費勁力氣阻止道。

「傷在哪裡，葉？」紫月頓時緊張起來。

「沒事，不打緊，我們先回家！」楊旭呲著牙道。

這只是一件普通的桃木搭就的小木屋，涼風可以透過縫隙滲進屋子。

然而，在這漏風的寒舍內，卻透著淡淡的溫馨。

這溫馨使楊旭想起前世崑崙的夜，也是這般昏黃的燈火，也是這般美麗的姑娘。讓楊旭懷念，也讓楊旭心痛。

「茜茜！」楊旭喃喃道。

「你說什麼！」紫月托起臉蛋一愣，問道。

「沒什麼！」楊旭趕緊到，「紫月，你怎麼不吃！」

此刻，楊旭正和紫月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這恐怕是她和葉平兩人大部分的積蓄了！

「我不餓，你吃吧！」

「可你也不要一直盯著我啊！」

「葉，我擔心，你又突然消失了！」

「紫月！」

楊旭喉嚨里有些哽咽，狠狠地把飯扒進自己的口裡。

「紫月，你也要吃點，不然我也不吃了，我知道你一定還沒吃東西！」

「嗯，我也吃！」

紫月端起碗，不知覺間，淚水又從臉上悄然而下。

「紫月，你！」

「葉，你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離開了，對不對？」

楊旭低下頭，面對這種狀況，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含糊道，「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嗯！」紫月不在追問，只是淚水依舊，讓楊旭鬆了口氣，又有些無奈。

「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楊旭看著紫月憔悴的臉龐，輕聲說道。

「嗯！」紫月又扒口飯，淚水和著飯菜咽下。

夜晚，楊旭合衣躺在床上，紫月眯著眼睛，躺在他的懷裡，神情平和但眼角那絲淚痕怎麼也不幹，看起來柔弱而可憐。

「葉，你去了哪裡，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

楊旭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和寧滿，蘇忘他們結伴去了叢林里，然後我們遇到了一隻足有小屋大的斑斕大虎，然後我們就分頭去逃！」

楊旭講到這裡，忽然想起，這個世界的老虎實在不怎麼可怕，不得不又加了一句，「那是一隻很厲害的老虎！」

「有多厲害，呵呵，然後呢？」紫月笑道。

「我向樹林里逃去，我跑的比較慢，現那隻老虎便追在我後面，我逃不過，只好爬上一棵大樹，那大虎倒不會爬樹，正要鬆一口氣，卻又在大樹上現一條吐著芯的青sè大蟒蛇！」

「啊！」紫月一聲驚叫，自責道「我應該給你做一雙好點的鞋子的，接下來怎麼樣？」

「我本來想下去，可老虎就在下面，沒辦法，我只好往大樹枝杈上跑，直到一根枝杈尖端，枝杈承受不住蛇的重量，那蛇過不去，可還不等我鬆口氣，我又看到有幾隻大螞蟻，在啃食我所在的樹枝，雖然很慢，但樹枝早晚會斷！」

「接下來你是怎麼辦呢，葉！」紫月緊張地問道。

「我站在樹枝上等啊等，經過了整整一天，那樹枝已經快要斷了，當時心下已經絕望，往下跳，就會被老虎吃掉，往上走，會遇到蛇，不跳不動，樹枝早晚就會斷！」

「那你最後是怎麼辦！」

「最後我無奈，只好橫下心來往下一跳！」

「然後呢？」

「我跳到地上，正等著老虎撲來，卻現那大蟲居然正在打盹，我大喜，拚命跑出了叢林，這才回來見你！」

「你運氣真好，葉！」紫月笑道。

「是啊，許多看似絕望的事情，事實上也不是想象的那麼可怕，只要把心一橫，終究會渡過去！」

「葉，你現在這個樣子，倒像極了先生！」

「先生？」

「就是楊天佑先生了！」

楊旭這才想起，楊天佑正是在楊家族塾里教書，桃園村村裡村外的都曾聽過楊天佑的課。

「好了，紫月，今天晚了，你也累了，好好睡吧！」楊旭悄悄地捻了捻紫月的睡穴。

「嗯！」紫月點點頭，沉沉睡去，只是雙手緊緊抓住楊旭的胳膊怎麼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