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鐵衛

()九霄之上，碧霄宮在散著淡淡的清輝，美麗端莊的侍女吹滅了的燭台，整個殿堂頓時顯得更加清冷，白雲悠悠，霧氣繚繞，沒有一絲聲響，淡淡的清風吹皺了雪白的帷帳，宮殿之前，一顆大樹貫通天地，枝冠遮蔽殿堂，留下大片綠蔭，綠蔭之上，一位女子在深深凝望，不時地捻起一片綠葉，摺疊成奇怪的形狀，灑下凡間。

姬瑤看著腳下漫卷漫蘇的白雲，眼含凄切，縱然身為神仙，她也無能透過這層層白雲看到那蒼茫大地，可這並不能阻礙她把這漫天白雲在自己的想象中幻化成自己丈夫和兒子的樣子。

想起自己古靈jīng怪的兒女，姬瑤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微笑，看了看手中的被摺疊成奇怪的形狀的樹葉，姬瑤不禁想起自己那個調皮搗蛋，偏偏又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大兒子，聽那小王八蛋說，這個東西好像是叫飛機，是姑娘和少年郎專門用來寄託相思用的，那一段時間，幾乎每一個大姑娘小女孩窗子里，都會不時的飛過幾片樹葉做的飛機，鬧的全村都不得安寧，像盯狼似的防著那些孩子。

想起這些，楊旭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姑姑，原來你在這裡啊！」一聲嬌俏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姬瑤的思念。

「小七，是你啊！」姬瑤回望了一眼，天庭七公主蹦跳著跑了過來「蟠桃會已經開始了，你不在哪兒湊熱鬧，怎麼跑姑姑這兒來了！」

「哼，那些神仙都太沒意思了，一個個連笑都不會，都板著臉，不好玩！」小蘿莉不滿地撅起了小嘴。

姬瑤溺愛地拍了拍小蘿莉的腦袋，心裡卻有點好笑，這個七公主跟自己一樣，也算是天庭的異類了吧，最是古靈jīng怪，從來做不到凝神靜氣，哪兒有熱鬧往哪裡湊，哪裡像個神仙。

「姑姑，我給你看樣東西！」天庭小蘿莉突然狡黠地說道，獻寶似的拿出了一面銅鏡。

「這是什麼？」姬瑤接過銅鏡，疑惑地問道。

「崑崙鏡！」

「什麼?」姬瑤不可置信，西王母的至寶啊。

「不過是假的！」小蘿莉笑著接了一句，能讓自己這個永遠優雅大方的姑姑震驚一下，小蘿莉十分開心。

「你這小丫頭！」姬瑤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你拿個假鏡子幹什麼，你那裡應該不缺什麼寶貝吧！」

「姑姑，你可不要小看這麼鏡子，雖然是仿製的，沒有崑崙鏡的時空之力，但用來查看諸天還是沒有問題。」

「查看諸天！」

「是啊，這樣的話姑姑就可以看到白雲下面的世界了！」

「小七，這鏡子你是從哪得來的！」姬瑤疑惑地問道。

「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好像女人般道人送給我的！」

「闡教的慈航道人！」

姬瑤眉頭一蹙，心下疑疑惑，本能地感覺到濃濃的yīn謀氣息。

可是對親人的思念壓過了一切，姬瑤還是忍不住運起法力去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白袖拂過，鏡面閃現，一道銀光乍起，遮蔽了眼眸，待銀光漸消，熟悉的桃園再現眼前，紛飛的落花環繞下，一個少年背靠桃樹，眼帶恐懼，鮮血淋漓地坐倒在地上，胸口一道幽深的傷口不斷往外滲著鮮血，傷口流逝著少年的生命，也仿若一隻凶獸的血盆大口，吞噬著姬瑤的心。

「蛟兒！」一聲凄厲的呼喚響徹碧霄，手中的仿製崑崙鏡頓成粉齏，衣衫飄飄，盪開層層白雲，仿若流光，從九天墜下。

「是誰，是誰害死了我的女兒！」

暴喝聲響徹桃園，震的桃花簌簌粉落，眾人有那麼一瞬失神。

「來了！」聽到這聲音，那宋師兄心中一喜，手指有那麼一瞬間的鬆動。

「好機會！」楊旭眼神一凝，後退一等，身體如光如電般地shè去。

正自喜悅的宋師兄，還未回國神來，便覺得一股大力撞上自己的胸膛，一道道勁氣如山洪般地瀉進自己的胸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著後方飛去。

伸手接過楊嬋，楊旭痛打落水狗，繼續向前掠去。

「大膽！」

拳頭攜著狂風就要落下，卻突見一道銀光亮起，充斥眼眸，明白事不可為，楊旭極后躍，險險躲過那道銀光。

楊旭定目望去，卻見一中年男子，人立虛空，青衣白面，很是飄逸，只是那一雙眼睛，怒氣內蘊，顯得可怖。

「師伯，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莫離！」宋師兄大叫道。

「嗖嗖！」又是幾道破空之聲傳來，空中又出現四個人影，將楊旭等人圍在其間。

透過依稀的感應，楊旭隱隱察覺到，這些猶若家將般的幾人，每一個幾乎都有不弱於中年美婦的力量。

心中泛著苦澀，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這麼多修者，就算動落英陣，亦是無用。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楊旭身上，楊旭頓時心頭微寒，額冒虛汗。那眼神里蘊含的威壓，使他明白，眼前的人根本不可能相抗。

「是你殺死了我女兒！」中年男子寒聲問道。

「我說不是，你信嗎？」楊旭搖頭苦笑。

「不信！」

「可事實上，她真的非我所殺！」

「就是你殺的，我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宋師兄叫道。

「哦？那是誰？」中年男子問道。

「我說了你也不信，還是算了吧！」楊旭搖頭道。

「說！」中年男子皺眉道。

「好吧，我說，事實上，真正害死你女兒的，是他！」楊旭指著宋師兄喝道。

「嗯！」中年男子看向宋師兄。

宋師兄頓時大急，「你這混蛋，竟敢誣陷我！」

中年男子又把目光轉向楊旭，道：「宋健沒有理由害死她師妹！」

楊旭攤開手地笑道，「理由多了，美sè，寶物，邪功，等等，害人的理由多了去，你不覺得，他太過急切地把罪責都推到我身上嗎？我是誰，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武者，怎麼可能殺得了你們高高在上的仙人。」

「你殺的了她，若非我來，宋健也會被你殺死！」中年男子皺眉道。

「那是因為他殺害他師妹的時候，受了重傷，若我沒猜錯，他的身上必然還殘留著他師妹的血氣！」

聽完此句，宋師兄立刻臉sè巨變，「師伯，莫要聽他胡言，我身上的血氣，是抱走師妹遺體時所留！」

「嗯！」中年男子不可置否，居高臨下，俯視著楊旭道。

「隨我去青雲，若兇手非你，我送你一幢仙緣，從此脫世俗！」

「不去！」楊旭毫不客氣地拒絕道，開玩笑，去了青雲，那還有活路！「我塵緣未斷，還有幼弟稚妹需要照顧，卻是脫不得凡塵，修不得仙！」

「這由不得你！」中年男子目光爆出一道寒光，正要示意動手。

卻見正東方，突見一鐵甲兵士，架一長車，凌空而來。

「禹王鐵衛！」中年男子眉頭一蹙，背手喃喃道：「想不到，還是把他們招來了！」

楊旭怔怔地看著遠道而來的鐵甲衛士，心中感到熟悉而又陌生，一股酸酸的感覺湧上心頭，禹王銀鐵衛，每一個都是隨著大禹王攝巫妖，斬凶獸輾轉千萬里，生死相隨的兄弟，即便禹王已逝，他們仍然忠心地守護整個人間，不受修，巫，妖，的侵擾。

長車隆隆，行至近前，在眾人身前，嘎然而止！

「爾等修者，何事涉足九州人間？」長車之上，鐵甲衛沉聲喝道。

「我乃青雲宗長老莫雲，此子害我女兒，我需帶他至青雲審訊，還請鐵衛行個方便！」

「哼，我大夏子民，當由我大夏律法裁決，怎能容爾等私刑加身！若他真的殺人，爾等可去有司訴訟，自會還爾等公道！」鐵衛不為所動

莫雲眉頭緊蹙，他是脫凡俗的修者，若要真是像凡人那樣去告官，豈非被人笑掉大牙。

「鐵衛，今時不同往rì，禹王已逝，爾等甲衛多已老去，人間，說到底還是要靠我等修士來守護，何不給自己留條後路！」莫雲搖頭勸道。

鐵衛輕輕一笑，漫步走下戰車，取下頭盔，露出茂密的毛遮蓋的頭顱，看其樣貌，只是一尋常的絡腮大漢，只是一雙眼睛，微露jīng光。

「人間薪火，代代相傳，只要我王傳承仍在，我等甲衛，自會生生不息，人間，何需爾等來守護！」

見鐵衛油鹽不進，莫雲眼現怒火，「鐵衛，你當真不讓！」

鐵衛沉默以對，站立在楊旭等人之前，將他們護在身後，冷冷地看向眾修士。

「鐵衛，你只有一人，莫非真以為可以對付得了我們五個金丹修士！」莫雲又道。

鐵衛緩緩把頭盔戴上，沉聲道：「唯戰而已，我等鐵衛，從不懼戰！」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中年男子莫雲再也難掩怒火，長劍震顫，錚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