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話 愛的羅曼史（五）

紫羅蘭緩緩睜開雙眼，他先是茫然地朝四周張望，忽然之間，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他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一切，突如其來的異變，如同鬧劇。

那些被無形壓制的情感重新爆發，胃部就像是在被一團火灼燒，積壓下來的情感不斷撕扯著他的靈魂，最終帶來巨大的悲哀和憤怒。

他的雙眼變得模糊，心中的一團火終於爆發，讓他抱頭痛哭。

此時黑月正站在一旁，剛想好如何開口，感受到紫羅蘭情感爆發后，知趣地閉上了嘴。

祂就這樣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稱為「人」的生物抱著頭，眼中不斷流淌透明的液體，祂在腦中迅速搜索到紫羅蘭的記憶，知道了這個動作叫「哭泣」，代表著悲傷。

半晌過後，紫羅蘭終於從悲傷中走出，眼神原先的溫柔全都消失不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邊握拳，一邊說：「謝謝你救了我。」

「你看到了我？」黑月結合記憶片段，大概猜出對方在問什麼，用十分生澀地蘭國語問道。

紫羅蘭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蘭國話，雖然很難聽懂，但是這是否說明對方去過蘭國，而蘭國的地勢基本決定了有能力去蘭國的人基本都是鄰國。

我又回到蘭國附近了？紫羅蘭瞬間變得興奮，然後想起自己目前的狀況，眼神又黯淡了下去。那又怎麼樣，我早就不算蘭國人了。他沉重地嘆了口氣，現在全無心情去應付對方。

黑月敏銳地觀察到對方情感的波動，思考一番，決定向對方坦白。祂要利用對方情感中的仇恨，了解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蘭國，是一個什麼地方？」黑月決定以此為突破點，讓對方來詢問自己，以佔據主動。

「不錯的地方吧...那是很多人的故鄉，很多人夢想去的地方，也是我想逃走的地方。」紫羅蘭輕柔地回應，他突然感受到劇烈的疲憊感，「你的蘭國話是跟父母學的嗎？這裡離蘭國近不近？」

黑月微皺眉毛，對方始終沒有抬起頭來看自己，讓祂有些惱怒。但祂還是平靜地回答說：「不，我是自學的，就在剛才。」

「嗯？」紫羅蘭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到剛剛讓他以為是小女孩的年輕姑娘。

「她」帶著一頂貝雷帽，秀麗的白色短髮披在肩上，露出寬大潔白的額頭，湛藍的眼睛好奇的注視這對方的臉，身穿黑色弔帶裙，內襯一件白色的短袖，看上去十分簡潔而又活力。

但這些服裝，紫羅蘭從未見到過，在他的印象中，基本沒有那個國家的女性能如此開放的露出胳膊，更不要說這個明顯過分色氣的弔帶。

反覆品味了下對方剛剛說的話，他再次四周看了看。

這是一間木屋，四面都開有窗戶。他睡在一個木床上，墊著席子，枕在一個竹制枕頭上。這些看上去沒有問題，但房間中，四周的牆壁上卻長著樹葉，葉脈清晰，讓他毫無疑問的確信，那些是新鮮的樹葉，它們依舊在生長。

床的對面是一個灰色的蘑菇，上面擺放著一盞金屬燈，裡面卻裝滿了蝴蝶，祂們綻放著淡藍色的光芒。

月光灑在地面上，將房間照得銀白。紫羅蘭卻始終無法將黑月放在這個房間中，這顯得無比突兀。

「你...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紫羅蘭想到了一種可能，忽然他想起自己還沒問對方的名字和來歷，由於沉浸在過去，他的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回來。

「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是你覺得我這身衣服不合適？」黑月的蘭國話逐漸熟練，反覆提煉記憶的祂已經大致掌握了這個語言，祂要趁對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是人前，儘可能學會與紫羅蘭流暢地溝通。

說罷，祂身上白光一閃，祂的貝雷帽變成了一個藤蔓編製成的環，兩側開放著藍色的玫瑰。身上的衣服也變成白色長裙，綠色的藤蔓順著大腿向上蔓延，勾勒出對方性感的酮體。

紫羅蘭瞳孔不斷顫抖，心中警鐘長鳴，緩慢地挪動身軀到窗口。

「嗯？怎麼了？」黑月不解。實際上是由於對方記憶中的人類經常變換服裝，而由於思想保守的緣故，他的記憶中並沒有別人更衣的畫面，即便有自己的，也被他下意識地遺忘，就像沒人時刻默念自己必須要呼吸。

所以導致黑月下意識地認為人類雖然無法自由改變外貌，但可以改變自己的服裝等修飾物。

不過祂很快猜的了這個方面，耐心被徹底消磨殆盡，祂決定採用強硬的手段。

祂一個閃身出現在紫羅蘭的面前，一隻手按在對方的肩膀上，眼神挑逗地看著對方。「怎麼了，你還是對我不滿意嗎？」

祂的臉飛速變化，一個個紫羅蘭記憶中的人臉在他眼中出現，整個房間的窗戶瞬間被藤蔓封閉，沒有任何出逃的可能。

紫羅蘭心中一陣惡寒，冷汗從臉頰滑下。

「還是說，你喜歡最真實的我？」語畢，一張怪物的臉在他眼中定格。

祂與人類很像，但眼睛下長著一雙黑瞳的複眼，嘴角兩側各裂開一道口子，銳利的牙齒在裡面排列，呈獰笑狀，眼睛下有一道類似淚痕的紅色印記。

祂有一雙巨大都足以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九道鎖鏈宛若尾巴在祂腰后輕擺。祂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氣質，及其邪魅，不斷誘惑著周邊一起。

「你...你是什麼怪物！」紫羅蘭那裡見過這樣的生物，本著內心的傲慢以及船上過往的種種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才讓他沒有徹底崩潰。

「我叫黑月，是一隻笛琦，你既然叫我們怪物，那我就承認好了。」黑月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挑起對方的下巴，嘴靠近這紫羅蘭不斷呼氣，「你知道笛琦在怪物的語言中是什麼意思嗎？那是誘惑與神秘的代名詞。」

「看得出來...你，你究竟想對我幹什麼！」紫羅蘭紅著臉別過頭去，這時對方又變成人類模樣，而且是她喜歡的類型。

「呵呵呵......」黑月掩面輕笑，隨後一打響指，祂和紫羅蘭出現在一張圓桌旁的椅子上，相對而坐。房間十分昏暗，只有一盞蝴蝶燈發著藍色的微光，讓他只能看清黑月的輪廓。

「我想知道，你們的世界是怎麼樣的？」黑月雙手合十，下巴放在手指上，微微頷首，低眉問道，這次祂用的依舊是紫羅蘭喜歡的模樣。

「我們的世界...你是指蘭國還是...」紫羅蘭隱約察覺出什麼。

「全部，有幾個國家，如何生活，習俗之類的都可以。」

「你是想代替我潛入人類嗎，-那我是不會說的。」紫羅蘭說出了他猜測之一。

「不，我是想帶著所有怪物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註定會毀滅一切的地方。」黑月決定向對方坦白，同時勾起對方的興趣以獲取主動。

「毀滅一切的地方？」

「沒錯，這裡有一個生物，祂就像一個黑洞，不過祂不是吞噬物體，而是不斷吞噬能量。作為以能量組成身體的物種，我們註定會被祂徹底毀滅。當然，你們也不例外，畢竟沒人可以獨立能量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紫羅蘭聽得一愣一愣的，依照他們的科技水平，別說黑洞了，就連能量也是前不久提出的概念，而他對此沒有興趣，所以基本沒有了解過。

但他聽懂對方表達的核心，祂在求救，為了整個族群呼救。

他思索了一下，抬頭問：「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

黑月說：「你知道南宮鄴對吧。」

聽到這個名字，紫羅蘭眼中有恐懼浮現，但他卻捏緊了拳頭，青筋鼓脹，臉被憤怒染紅。

「你認識祂？」

「嗯，這個事就是祂發現的，但.......」

「如果你能幫助我殺了祂，我就盡我所能，幫你們逃出去。」

黑月聞言，嘆了口氣。

「不用了，祂已經瘋了，而且...祂是回來複仇的。」

「什麼？」紫羅蘭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

「我跟你說說祂沒瘋前的故事吧，然後帶你親自看看我們這裡。」黑月斟酌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值得祂觸及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