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
「老闆,你這裡有賣水果刀嗎。」
「都快回去了還要買水果刀啊,舍友的借一下就行啦。」老闆抽著煙一臉邪魅地看著我,絲毫沒有要做生意的慾望,桌面上擺著一本情色雜誌,這大概就是前些日子他告訴我會進來的雜誌。
「買了一點橙子,太想吃了。」
「最後那一排。」
我走過去,看著用透明塑料殼包裹住的水果刀,一支賣五塊錢。走出小賣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們都在吃飯,宿舍這會兒應該沒人。
上樓的時候老媽打來電話。
「兒子啊,下班了沒有。」
「下班了,媽。」
「你是後天回來吧。」
「對,票買好了。」
「哦,你的房間我今天給你收拾了,換了新的墊子和被子,到時候你直接回來睡就好了。」
「媽,不用換。」
「我本來上個禮拜就想給你換的,但是你又說要那麼晚回來,誰有28回來的啊……我怕沾了灰就今天才給你換。」
「行,我知道了。」
「你過年的新衣服記得在那邊買好,回來再買什麼都沒得買了。」
「我知道。」
「嗯,好,好。」
掛掉了電話,我看著床上的刀子。拆開了透明塑料殼包裝后它顯得纖細瘦長。我之前用過這種刀,用來切切水果什麼的可以,但是不夠鋒利,切不斷豬肉這些,跟大刀沒法比。但是刀的頂部很尖,用手指抵在刀的頂部,稍稍用力便會有些刺痛,感覺馬上要刺破皮膚。
奶茶店一共就那三個人,除了服務員以外,只要我走進去見到哪個刺一刀都能平息我心中的怨恨,操他媽的賣假票。就算是刺那服務員一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是一夥的。
我已在心中盤算了許久,我只刺一刀就跑,我現在最痛恨的反而不是那小矮子,而是那胖子。
我在床上怔怔坐了一會兒,給阿丹發出了一條微信。
「前幾天是我不對,我錯了,對不起。」
過了幾秒,她發過來一條微信,「你愛我嗎。」
「我愛你。」我的眼睛濕潤了起來,覺得女生為什麼總是會莫名的懷疑這些東西。
「我以為你不愛我了,我昨晚偷偷哭了,以為你再不理我。」
「沒有,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了。」
「別不理我了好嗎。」
「好。」
「你吃飯了嗎。」她似乎想一起去吃飯。
「吃了,你呢。」
「還沒,準備去吃,哈哈。」
「哦,我打算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沒事,你先去吃飯,等你吃完我跟你說。」
「好,哈哈,我現在就去吃。」
「好,去吧。」
我重重地呼了口氣,把手機放在了枕頭底下,把刀塞進了口袋,站起身。
就在我要扭開門把手的時候,「叩叩叩」傳來了三下敲門聲。
我愣了愣,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探進來一個腦袋,原來是那個負責打樁位的小哥,他看到我,笑了笑。
「怎麼是你。」我也笑了笑。
「阿良在嗎。」
「你找他啊,他們都不在,沒一個人回來,可能都在吃飯。」
「噢噢。」他轉身就要走,然後又忽然回過頭來,「誒,買了假票那個人是不是你。」
「什麼東西。」
「就是,阿良不是說你們宿舍有人買了假票,
是你嗎。」
「你什麼意思,不是我。」我心中騰地對阿良生起一股怒火,他怎麼把我的事到處去講。
「不是你嗎,去xx縣的車票,買到了一張假的。」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我們互相對視著。他似乎有些疑惑,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是他跟你說的嗎,怎麼了。」我的語氣冰冷了起來。
他在口袋裡掏著,拿出來三張鈔票。「錢還你。」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手上紅色的鈔票。
「賣票那傢伙是我朋友,他給錯票你了,不好意思,不過他手裡也沒票了,賣光了,就讓我把錢還你。」
「他讓你來還的?」
「對,阿良跟我說,我就去問了下,都是朋友來的,他也是拿錯票了,哎呀,你說這事,哈哈。」他一直微微低著頭,像是在懼怕屋子裡有什麼東西似的,整個身子始終在外面,門縫也一直保持著半張臉的寬度。
我接過了錢,怔了怔,沒想到這錢還能拿得回來。「謝謝你。」
「沒事,沒事,我還得謝謝你,那天替了我一下午。你那個位子,輕鬆啊!簡直像是在摸魚。還有阿良,之前有段時間都是他幫我釘盒子。」他似乎從剛才有些壓抑的狀態跳脫出來,那生動的表情又讓我想起了那第一天見到他時懶洋洋埋怨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謝謝。」我不知道說什麼,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現在票不好買,還是去車站好點,我走了。」他撓撓頭,準備要走。
「誒,你那朋友,真的不是賣假票的嗎。」
他臉色如常地看著我,頓了兩秒,「不是,他也是拿錯票了,誤會。」
「好,謝謝。」
我關上門,拿著那一百三十塊錢,癱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