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墳地

游約自覺沒有多少藝術細胞，不太欣賞得來這些咿咿呀呀的戲劇，便從一旁坐得規規矩矩的年輕人那打聽他們要在菩薩顯聖日當天表演的劇目的大體內容。

戲劇的故事內容並沒有多複雜和跌宕起伏，是一個很普通的民間傳說模板，大概講的是某個村子里天天進山裡打獵的獵戶在某一天進山後失蹤了整整六七天，最後全村男人準備一起進山找人時看到那個失蹤的獵戶虔誠地跟在一位衣著素凈、華貴的蒙著面紗的美麗女子後面。那謎一般的神奇女子在村子里展示她的仁慈和大本事，輕鬆治好了村裡傻子的傻病，村裡跛子木匠的腿在對方輕撫之後竟然變得正常了，她還免費為村子里所有人算了命告誡對方該如何避禍。就這樣這神秘女子被大家尊稱為活菩薩，而當某天她神秘消失之後，村民自發在附近的山上建立供奉的廟宇。故事也就這樣在一位母親抱著她新生的孩子去廟裡跪拜中結束。

游約聽著這故事若有所思，在對方講完后將口袋裡的那根煙遞給對方：「感謝你的分享。像我這樣的也就聽聽故事了，讓我欣賞藝術屬實是牛嚼牡丹了。」

那個年輕人只是尷尬地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最後在老師傅們惋惜的目光中，游約拉著看得正起勁的平澹符離開了此地。

游約打量著平澹符，吐出自己的好奇：「欣賞得來這些傳統戲劇的年輕人不多見啊。」

在游約的目光里，他不好意思地說：「我師父特別喜歡聽戲，經常帶著我們去戲劇院里聽戲，這一來二去下，我也就跟著一起喜歡上了。」

他又補充道：「其實這些戲聽多了還挺別有韻味的……」

「也許吧，可惜我不太欣賞得來。」游約聳聳肩。

隨著二人隨意瞎逛，他們來到了當地的墳地。這裡一座座墳都是用石頭堆砌成的小山包的模樣，墳前立著或大或小的石碑，上書死者的出生與死亡日期和立墓者與死者的關係。而這片山上所有的墳包前都有些許祭品和沒燒完的蠟燭，在泥濘的地面上可以看到不少紙錢燒剩的灰燼。

「這些墳看樣子最近被統一祭拜過啊。」游約摸了摸下巴，「最近是有什麼祭祖的日子嗎？我怎麼一點印象沒有？」

平澹符並沒有回話，他從背後的背包里掏出一個翻蓋手機一樣的儀器，他拉開上面收縮起來的天線，開始四處搜尋著什麼。

看著平澹符的動作，游約想了想便自己一人到處轉了起來打發時間。

他看著這塊墳地上各種或大或小的墳較為緊密的貼靠在一起忍不住說道：「這人活著的時候住的地方是那麼擁擠，這怎麼死了以後帶的地方還是這麼擁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了。」

順著一旁的山路慢慢走到山頂，游約發現這塊墳山上竟然有一座小廟。之前從遠處看著他還以為是什麼大戶人家建的墳，現在走進了才發現竟是一座廟。

「把廟修建在墳山上，這是什麼講究？」

這座廟並不算大，紅瓦黃牆，有點像農村修在路邊的土地廟，廟內乾乾淨淨的，看樣子是時常有人來打掃。廟的左邊掛著刻有「大慈大悲」的木牌，另一邊則是刻有「普渡世人」的木牌，高掛在內部神像後面的牌匾上刻有「青紫菩薩」。神像前的香爐里有三根尚未燃盡的香，旁邊還擺了一捆未拆包的香，擺在神像前的蒲團上留有濃重的人們跪拜的痕迹。神像本身則是一個大型的木雕，其形象和游約印象中的一些菩薩像並沒有太大差別，

只是多了層面紗。

「這香的長度倒是挺統一的，怎麼不來兩短一長呢。」游約這麼想著向那未拆包的香伸出了手，打算人為製造一下「兩短一長」，看看不吉利的香會不會引起什麼。

「喂！你做什麼！」一道中氣十足但又十分沙啞的陌生聲音厲聲喝止了游約的行為。

游約轉過身，看到來者竟是一位駝著背拄著拐的老婆婆。對方身著藍色的布衣、黑色的長褲，一塊白色泛黃的毛巾包住了她銀白色的頭髮，略顯渾濁的眼睛里冒著濃濃的警告和憤怒。

老婆婆用力地拄著拐，每走一步便用拐在地上戳一個深深的洞，彷彿是在告訴游約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的話，她不介意拼了這副殘破的身子骨和游約換命。

「老婆婆，這是你守的廟嗎？」

老婆婆沒有回答，只是滿臉戒備地盯著游約。

「我看這香快燒完了，想重新插幾根上去。」游約放下香，從神像前閃身避讓老婆婆的動作。

「我們不需要你們這些外鄉人幫我們做這些東西。」老婆婆守在神像前，揮動著手裡的拐杖就要趕游約出去。

「好吧，好吧。」游約趕緊離開這裡往山下走，他回頭望一眼，那位老婆婆正站在廟門口緊緊地盯著游約。

游約心想：「那老太婆看著弱不禁風的，沒想到挺有幾把子力氣的。」

確定對方看不到自己后，游約從懷裡掏出了一根趁那老婆婆不注意順過來的香，仔細看看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他又拿出之前從平澹符那要來的鬼香的比對了一下，好像也沒什麼相同的地方。

沒多久，游約把玩著順來的香回到了之前和平澹符分別的墳前，對方眉頭緊鎖，一直盯著手中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樣？你有什麼發現。」游約把那根順來的香遞給平澹符。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

「這塊地方問題有點大。這裡作為墳地，我竟然完全檢測不到遊魂的存在。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任何較大型的墳地在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必定會有一些遊魂飄蕩。就算墳里的沒有形成遊魂，外界飄蕩的遊魂也會被祭祀吸引過來才對。」平澹符翻看了一下那根香，「哪來的？」

「山頂有座廟，那裡面拿的。」游約湊到平澹符身邊偷看他的手機界面。

平澹符隨手熄滅屏幕揣進口袋裡，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密封袋把那香放進去封好口子：「你有遇到什麼不太尋常的嗎？」

游約伸了一個懶腰道：「除了一個可能一拳打死我的老婆婆之外，就沒其他不太尋常的了。」

迎接他的自然是平澹符那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

「那個老婆婆好像是守廟的。對了，那廟是『青紫菩薩』的廟。」

「青紫菩薩啊。」平澹符默默看向了遠方，那個方向是那個網紅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