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保全孩子的性命

壽衣鞋底不算厚也不算硬。

但踩在胸口，刺骨的寒意滲入身體，造成了一種極度痛感的錯覺。

一股死亡瀕臨的威脅感令王堅下意識地身體軀幹肌肉發力，身子勉強抬起向左側挪去。

砰！！！

一聲脆響，一道火光。

痛感自右肩膀處傳來。

王堅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了。

他的整條右臂，被剝皮的厲鬼砍了下來。

鮮紅的血在幽綠色燈光的渲染下，看上去像是揮灑的黑色墨水，沒有那般瘮人的感覺。

「還行，不算太疼。」

王堅看了看自己的右肩膀斷口，又看了看地上跳動兩下，然後一動不動失去生機的手臂。

另一邊的剝皮鬼眼睛死灰色，但現在明顯多了幾分疑惑的神色。

「你，是人嗎？」

「廢話！」王堅道：「你看我不像嗎？」

肩膀斷口忽然刺癢，黑氣從斷口流淌出來，逐漸勾勒成了一條新的手臂。

剝皮鬼的神色更詫異了。

「你，不應該是人。」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和我一樣，是……是……」

剝皮鬼歪著頭，眉頭微皺，神色扭曲的像是無法想起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是……」

「你是個鬼！」王堅道：「一個住在寡婦家地下室的痴漢鬼！」

「不！我沒有！這是我家！那是我的妻子！」剝皮鬼神色憤怒，腳下翻滾出一團黑氣，速度快到瞬間來到王堅面前。

慘白的雙手伸了出來，掐向王堅的脖子。

早就有了防備的王堅迅速後退一步，同時抬起右臂砸向了剝皮鬼的胸口。

厲鬼連連後退，吐出一塊塊內臟碎片，眨眼間這些碎片便又化作了黑氣消散。

王堅心中鬆了口氣。

還好，重新生長出來的手臂依然保持了【麒麟臂】的特質。

只是王堅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斷肢的生長，依靠的到底是什麼原理。

雖然斷肢再生聽起來很拉風的樣子，但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後果？

萬一是以燃燒壽命或者是日後的財運為代價的，王堅真的會哭暈在廁所！

「你的手臂……更強了！」剝皮鬼冷聲說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王堅笑了笑，「作為新手臂的見證者，你應該感到榮幸！」

話音一落，王堅手上發力，手臂朝著剝皮鬼的臉砸了上去。

剝皮鬼腦袋回縮進脖子內，輕鬆躲過這一拳。

王堅的拳頭砸在了地下室的牆壁上，砸落了一塊塊碎石。

看著地上的一層皮，王堅眉頭一皺。

「金蟬脫殼？」

就在這時，極度危險的感覺令王堅渾身汗毛豎起，下意識地側身躲避。

一條沒有皮肉包裹、肌肉線條清晰可見的手臂砸了過來，衝進了牆內。

王堅順勢握緊右拳轉動身體，用身體的轉動慣性增加拳頭的力量，一拳砸向了剝皮鬼的腹部。

王堅的左手同時抬起來發力，刺進剝皮鬼胸口的肌肉縫隙內，一把將剝皮鬼向前拉了過來。

砰！！！

拳頭直接砸穿剝皮鬼的腹部，大量的鬼內臟掉落出來。

王堅一腳踹開剝皮鬼，眉頭一皺。

「你的實力根本沒有厲鬼級別，但外在的各方面表現卻都是厲鬼的特徵。

你的力量都去哪裡了？」

王堅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實力，如果面對一隻真正的厲鬼，根本不是對手。

自己甚至可能根本摸不到對方的衣角，然後就稀里糊塗的死了。

而面前這隻剝皮鬼，外在與厲鬼對等，可實力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定有古怪！

「你說的沒錯……」

剝皮鬼站了起來，身形搖晃。

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口棺材，只有半人大小。

如果葬在裡面的屍體不是只有一半的成年人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裡面是個嬰孩鬼！

王堅似乎明白了這麼回事兒。

「你把自己的力量分給了棺材里的孩子？」

「是，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王堅心中疑惑，也沒聽鈴鐺提她有個外甥啊！

「他本來可以活著的，可是，他的小姨忽然發瘋……他還沒出生啊，就這麼死了……」

剝皮鬼輕輕撫摸著棺材，半個身子趴在上面，像是父親傾聽腹中胎兒的輕柔樣子。

王堅愣住了。

也就是說，鈴鐺結婚的時候，她的姐姐已經懷上了孩子。

而受賊人陷害的鈴鐺鬼氣瀰漫，剋死了腹中的孩子。

「這要是讓鈴鐺知道，恐怕會更加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難以去地府投胎了吧……」王堅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在這時，剝皮鬼抬起頭，道：「跟在你身邊的那隻女鬼，是鈴鐺嗎？」

「是。」王堅道。

「你控制了她？」剝皮鬼的語氣冷了下來。

「控制？我可沒那實力。她確實被人控制了，只不過恰好被我救下來了而已。

今天來這裡，也是因為她說自己的姐姐身邊有一隻厲鬼，說的應該就是你。

她是請我來除鬼的。」

想了想，王堅又補充了一句，道：「殺人並不是鈴鐺的本意，你可以埋怨她，但也應該理解她。」

「原來鈴鐺一直在暗中注意著我們……

這傻丫頭，我一直沒見過她，還以為她去投胎了。

其實，我和她姐姐都沒有怪她。

我們很清楚，她是遭賊人陷害才成了那副樣子，不是她的錯。」

王堅心中鬆了口氣。

想必姐姐和姐夫的態度，能讓鈴鐺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剝皮鬼道：「抱歉，我以為是你控制了鈴鐺，所以才對你出手。」

王堅道：「沒關係，不過我希望你能見鈴鐺一面，親自告訴她，你們從來沒有責怪過她……」

「我會的。」剝皮鬼的語氣柔和了很多，「走吧，我們上去。」

「等一下！」

王堅忽然叫停，目光停留在那具半人大小的棺材上，

「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解答一下！」

「您講。」剝皮鬼正色道。

「這棺材是你妻子放在這裡的吧？」

「不錯，是她，我沒有這個能力。」

「你的妻子，能看見鬼？或者說，她在你出現的時候，可以看見鬼？」

王堅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在被拖下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叮噹的神色變化。

那直勾勾的驚愕眼神，分明是盯著鈴鐺所在的位置。

顫抖的雙手與跳動的臉皮，足以說明當時的叮噹有多麼激動和緊張。

顯然，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剝皮鬼神色驚訝，沒想到王堅會發現這一點。

「沒錯，因為我的力量與我的孩子幾乎同化，而我的妻子又和我的孩子簽訂了人鬼契約，導致我的妻子獲得了一部分鬼的能力，只不過很薄弱，只有我在跟前的時候，力量才會增強，發揮某些作用。」

「原來如此……可是這契約是怎麼簽訂的？」

「這個，我也不理解。」剝皮鬼搖了搖頭，「或許你應該問問懂行的人，我知道有一個，鎮上的九叔，他或許會給你答案。」

王堅沒有追問下去。

在這件事上，九叔確實是行家。

王堅想了想，神色嚴肅起來道：「還有一件事……」

「您說。」

「你孩子的棺材，需要處理掉。」

剝皮鬼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四周寒意逼人，溫度急劇下降。

然而剝皮鬼很快又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道：「老實說，這東西留著對我們來說是個念想。可我也知道，裡面就是一堆還沒成型的人肉碎塊，不該這麼留著，可是，真的捨不得啊……」

「一想到那是我們孩子的身體一部分，就捨不得，真的捨不得！求求你，留下它們吧……」

剝皮鬼滿臉哀求，他在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祈求王堅保全他孩子的性命。

王堅心中雖然動容，卻還是搖了搖頭。

「抱歉，真的不行！

你根本就不知道，棺材里……

到底養出來了一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