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96年春天，改革開放已經過了好幾個年頭，江南小城江陽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小城鎮，縣城面積一擴再擴，已經快要和江南市接上了。但是隨著縣城的強勁展，一些原本輝煌無比的工廠也陷入了低谷。位於江陽縣城南的江陽紡織廠一片蕭條，這個昔日鼎盛時期擁有高達8ooo多職工的大廠已經走向了末路。廠內住宅區的一棟樓房內，倆個中年男人看著這個昔日輝煌無比的工廠相對無語。許久，其中一個年近4o的男人開口說道：「羅兄，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嫂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紡織廠快要不成了，你的廠子一直都是靠著紡織廠，現在你得好好考慮怎麼經營你的廠子了。」這個人叫夏南，是紡織廠的副廠長，而他的哥哥夏東則是江陽縣電信局的局長。另一位四十多歲，滿臉陰鬱的男子叫羅宇，原先也是紡織廠的副廠長，92年的時候下海經商，靠著紡織廠辦了個棉紡加工廠，專門給紡織廠提供生絲和棉線。靠著在紡織廠的關係，4年時間便攢下了五六百萬的家產。羅宇沉默了半晌，說道：「嘿，我如今就剩下了一個人，還得了癌症，廠子好與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羅兄，不是我要說你，你這胃癌只要好好治療，再活個十幾年絕對沒有問題。你又何必喪氣。」

「夏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有沒有像過我的感受。我和小蓮風風雨雨二十多年，感情早就融入了骨子裡。我們倆人沒有生育，一直把那個小畜生當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特別是小蓮，對他簡直比親生兒子還親，可結果呢？我得了癌症住院，小蓮本來就傷心至極，想讓他到醫院來照顧幾天，他倒可好，迫不及待的想來奪我的家產了，還生生的氣死了小蓮。我如今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了，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你那個侄子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還有你的親弟弟。我們只是朋友，畢竟比不上你們親兄弟的感情，所以我原先也不好說什麼。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你那弟弟一家子是個什麼風評。說句不客氣的，他們家還真叫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弟弟，嘿。前幾天讓我把廠子給那個小畜生管。」

「嘖，當真是極品啊。你不是想有人送終么，乾脆去領養個兒子吧。」

「領養個兒子，這我也想過，但是養個年紀小得吧，我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要是養的年紀大的吧，又不知道是個什麼性子。」

「嘖，你是被你的那個侄子給弄怕了吧。嗯，你知道東街的羅辰嗎？」

「東街羅辰？就是那個堵在派出所門口把一幫子混混打的要求拘留的那個羅瘋子？」

「對，就是他。」

「嘿，就隔了一條街，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難道想讓我收養那個小混混？」

夏南拍了拍腦門，從口袋裡面掏出煙，遞了一根給羅宇，點上煙，抽了一口，然後拍了拍羅宇的肩膀，說道：「你呀，也是聽風就是雨。當時在派出所門口打人的有四個人，一個就是你口中的羅瘋子，一個是我哥哥收養的兒子，一個是劉縣長收養的兒子，還有一個是科技城的陳海的哥哥收養的兒子，他們四個都是東街孤兒院的。當時我們哥哥他們去孤兒院的時候本來都是想要羅辰的，但是羅辰是老大，不肯丟下其他人不管，所以就把另外三個男孩推了出來。我哥哥他們雖然想要羅辰，但是既然羅辰不肯，而且其他三個孩子也都非常不錯，也就領養了。但是他們三家也經常喊羅辰去吃飯的，基本上把羅辰也是當兒子看得。」

羅宇懷疑的看了夏南一眼，：「真得？」

夏南笑了笑，「你不了解東街孤兒院的情況。東街孤兒院說是孤兒院，其實就是羅院長老來寂寞，每隔幾年收養幾個孤兒罷了。唔，說羅院長你可能不熟悉，但是說羅秀你總知道是誰了吧？」

「羅秀？」

「呃，忘了你是建廠之後遷來的，不知道羅秀。羅院長是我們江陽縣建國后的第一任縣委書記。年輕的時候領導過游擊隊，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建國后就回到我們江陽縣老家當了縣委書記。嘿，羅院長在我們江陽縣可是個傳奇人物，一身祖傳的功夫相當的厲害，聽說抗日戰爭的時候殺小日本跟殺雞一樣。9o多歲的時候等閑十幾個大漢都靠不了邊。其實孤兒院的那個院子就是羅院長的祖屋，羅院長一生未嫁，退休之後孤獨寂寞，就收養幾個孤兒在身邊悉心教導，每當一批孤兒能夠工作獨立了就再收養一批。羅辰他們其實是第三批了，也是最後一批，四男七女。羅院長年紀大了，估計是感覺時間不多了，就把一身功夫都傳給了他們，羅辰是學得最好的一個，也是羅院長最喜歡的一個。你別看他們只有十多歲，像上次在派出所門口，羅辰他們要是真得打，那十幾個混混別說是躲進派出所了，能活下幾個都是問題。」

「你真不是在給他們說好話？」

「嘖，你可以去東街打聽打聽，去年羅院長過世的前幾天，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羅辰他們可是在床前不眠不休的陪了整整四天。縣裡去探望羅院長的人哪個不說聲好？劉縣長的老婆好不容易找了個好兒子，擔心他身體受不住，也在那陪了倆天，把劉縣長都快給急壞了。羅辰今年十五歲，年紀不小了，但也不算大，對你來說正好。」

「讓我考慮考慮。」

「你要是想得話，記得先跟我說一聲，我得叫上夏虎他們幾個一起去，不然羅辰未必樂意。」

「嗯。」

十天之後，孤兒院門口，一輛桑塔納緩緩的停了下來。車內，夏南說道，「小虎，小皓，毛毛，一會你們得好好和羅辰說說，一定要讓答應下來。」

夏虎點了點頭，「嗯，知道了。」邊上劉皓突然說道，「問題應該不大，江南科技大學要搬到我們縣來。縣裡好像就準備安排在這一片，我們這院子好像也包括在裡面。到時候院子一拆，豬豬他們就得找住的地方了。」話剛說完，陳育便接道：「說的輕鬆，你又不是不知道豬豬的脾氣，要是不合他的意，他就是去睡大街也不會答應。」

「死毛毛，你知道個什麼。要是豬豬一個人自然難說，難道你覺得豬豬會帶著咪咪她們跟著一起睡大街？」

「呃，這倒也是。」

「好了，先不說這些。」夏南打斷了他們的話，然後想了想，對著羅宇說道：「你進去之後，千萬別提錢啊什麼的，就說你現在得了癌症，又只有一個人了，想要找個兒子送終，別的由我們來說。」

羅宇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正要下車，劉皓又說道，「其實你只要說會把咪咪她們都領回家去，基本上就搞定大半了。這兒要拆遷，豬豬已經知道了，這回估計正頭疼怎麼安排咪咪她們呢。嘿嘿，咱們年紀還太小，不能把嘴嘴帶回家去，這事要是成了，可就要拜託羅叔叔幫我照顧嘴嘴幾年了。」

「嗯嗯，我家妞妞也是。」「嗯嗯，我家寧寧也是。」邊上夏虎和陳育連連點頭。

夏南坐在前面是哭笑不得，「行了，下車吧。」

幾人下車向院子裡面走去，已進入院子，便見到倆個一模一樣的女孩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感覺到有人進來，倆女孩抬頭看了過來，「老虎，老鼠，毛毛，你們今天怎麼過來了？夏叔叔也來了啊。」夏南正要說話，邊上夏虎已經急不可耐的說道：「嘿嘿，想你們了唄。」

「切，你是想你家妞妞了吧？」

「嘿嘿，好貝貝，我也不敢想你啊，不然豬豬會把我切了的。」

貝貝正要說話，寶寶擦了擦手站了起來，招呼到，「得了得了，妞妞和嘴嘴都在她們房裡看書呢，寧寧在廚房做飯。夏叔叔今天過來是有事情嗎？」

「嗯，羅辰回來了沒？」

「剛剛回來，正在洗澡呢，你們到屋子裡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倒杯茶。貝貝你先洗著。」說著轉身領著夏南和羅宇倆人向客廳走去，夏虎三人則早就不見了。

三人在客廳里等了不一會兒，便見一人疾步走了進來，1米7左右的個子，面貌清秀，雙目炯炯有神，一頭短，身材挺拔，略顯瘦削。夏南見了來人，笑了起來，「羅辰啊，越來越精神了啊。」

羅辰嘴角笑了笑，「夏叔叔過來是找我？」

夏南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我這次過來主要是介紹羅叔叔給你認識。」

羅辰愣了愣，「羅叔叔？」然後眉頭皺了皺，道：「你們是想領養我？」

夏南見了趕忙揮了揮手，說道：「羅辰，你先聽我說完。」說著指了指羅宇，「羅宇，連宇毛紡廠的廠長，聽說過沒有？」

「連宇毛紡廠？就是那個老婆被兒子氣死的那個？」羅辰懷疑的說道。

「對，不過不是兒子，是侄子。」

「那準備領養我幹嘛?」

邊上一直坐著沒動的羅宇接到，「給我送終，我原本指望我侄子的，但是現在??????」

夏南接著說道：「老羅得了癌症，老婆又過世了，所以想找個兒子照顧他，並且給他送終。我覺得你合適，所以就來找你來了。」

羅辰沉吟了一會，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劉皓的聲音，「豬豬，你就答應了吧，這院子就要拆了，你準備讓咪咪她們住哪去？羅叔叔家雖然地方不大，但是他家有個大倉庫，稍微改造一下就是一棟大樓。而且羅叔叔也答應了，會把咪咪她們都帶回去。」劉皓他們邊說著邊走了進來，夏虎和陳育也是一陣好勸。

羅辰低著頭，仔細的想了半天，然後抬頭說道：「我要先去看看那個倉庫。」

夏南大喜，連忙說道：「好好，沒有問題沒有問題。」便是羅宇也露出了笑臉。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便過去了五年，如今已經到了2oo1年的春末，羅辰已經是個2o歲的青年了。羅宇把羅辰領養之後沒有多少時間，身體便有些撐不住了，羅辰年紀又小了些，於是，羅宇便將廠子賣了。近5oo萬的現金，在96年來說，這是一筆巨款，但是羅辰也並沒有太在意。羅宇將廠子賣了之後，身體便徹底的垮了下來，羅辰一邊將羅宇照顧的無微不至，一邊將羅宇的一個倉庫改成了住房，領著咪咪她們住了進去。這個倉庫原本屬於紡織廠，長有6o米，寬15米，高1o米，羅宇下海辦廠之後就買了下來，被羅辰隔成了三層，羅辰她們都住在三層，一層和二層都空著。羅宇雖然被照顧的很好，但是也沒有能熬過98年的冬天。辦完羅宇的後事，存款也就只剩了1oo萬多點。處理完亂七八糟的事情，又和羅宇的弟弟打了幾場官司，時間便到了99年的秋末，孤兒院也拆了，紡織廠經營不下去之後，夏南將廠子承包了下來，如今倒是又漸漸的紅火了起來。羅辰見一層二層空關著浪費，便用孤兒院的拆遷款和羅宇留下1oo多萬在倉庫的一層開了間網吧，正好陳育的叔叔的科技城開始賣電腦，羅辰便低價買了1oo台電腦，再加上桌椅，裝修，寬頻費用，再加上從紡織廠招了四個小青年做保安，倆個大嬸做飯和打掃衛生，從紡織廠職工學校招了四個小女孩做收銀，錢也就被用了個七七八八。不過靠著邊上科技大學，紡織廠倒是不愁生意，3塊錢一個小時，機子都沒有一點空閑的時候。這會羅辰正吧台裡面看著論壇樂滋著，門口突然衝進來一人，羅辰抬頭一看，正是老虎，「跑這麼急幹啥子？有人追你？」老虎猛喘了倆口氣，從吧台裡面拎出一瓶可樂猛灌了倆口，然後說道：「有機子沒有？就要考試了，考完試我想找個遊戲玩玩。」「大下午的，怎麼可能有機子。想玩什麼遊戲？」

「最好是新出來的網路遊戲，單機遊戲玩膩了。」邊說著邊擠到了羅辰的身邊。

「網路遊戲啊，唔，我找找，要是有好遊戲，我們一起玩。」

「你這老沒機子，怎麼一起玩？」

「嘖，你笨啊。三樓的大廳那麼空，隔出一個大間來不就行了。」

「也是啊。」

過了好半天，羅辰突然指著網站上的介紹說道，「這個遊戲看起來不錯，7月1o號公測，還有7天時間，正好夠我把大廳裝修一下，那時你們也考完試了，時間正正好。」

「這什麼遊戲？龍？」

「叫傳奇。只不過圖標是個『龍』字，你看這些介紹，感覺怎麼樣？」

「唔，看起來不錯，比以前的那些千年紅月什麼的要好不少，就玩這個吧。」

「嗯，好。我來把遊戲下載下來，唔，這遊戲看起來不錯，喜歡玩的人應該不少，我得把網吧裡面的機子上都弄起來。」

「得了得了，你就快弄吧，我現你開了網吧之後就掉進錢眼裡了，幹什麼都想著賺錢。」

「擦，我能不想著賺錢嘛？我不但要養我的老婆，還要養你們的老婆，虧得你好意思說。」

「我怎麼不好意思說，我們一人一個也不過就三個，你一個人就佔了四個，你說誰不好意思。」

「嘖，這能怪我？誰叫你們不爭氣的。」

鬧了半響，老虎忽然說道：「你說我們在遊戲裡面起個什麼名字好？」

「起名字啊？太累了，直接用我們的綽號不就得了，唔，豬豬？老虎？唔，貌似不太爽口，在前面再加個小字吧，小豬豬？小老虎？唔，不錯不錯，就這樣了。」

「這叫什麼名字啊，一點都不威風，起碼得起個什麼滅世啊，破天啊什麼的吧？」

「起這種破名字，我看見了就手癢。說定了，就這樣起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