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娃娃親
為了第二天能有一個好心情帶團，欒井兒沒有回父母家，而是坐公交又轉地鐵回到自己租賃的公寓。
晚上終於安靜下來，欒井兒趴在床上一邊寫日記，一邊回憶白天的事情。
她為了給下一篇網文積累素材，不得已答應了媽媽去相親，尋思著多一個體驗，也能多見一見不同的人。
想到今天的兩場相親，欒井兒停了筆，正準備鋪開回憶好好整理一下，電話響起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是李導，來給欒井兒交代一些事情。
兩個人聊完結束電話已經是快十點，想到明天要早起去帶團，欒井兒劃掉了日期，決定等帶團回來再好好寫一篇長日記來記錄。
翌日一早，欒井兒戴上鴨舌帽，脖子里掛上哨子，小蜜蜂還有導遊旗和一堆資料票據全部塞進背包里，最後架上自己的平光眼鏡，打車往集合點去。
規定的遊客集合時間是九點，欒井兒八點到的。她剛到不一會兒，就看見兩位阿姨挽著手往她這邊來。
迅速回憶了一下，欒井兒記起來這兩位阿姨就是昨天突然空降的，上面說平常心對待，王姐讓她機靈點兒。
嘴角翹起一個明朗的弧度，欒井兒彎著眼睛走過去，「余阿姨，韓阿姨，早上好呀！來這麼早，有吃早飯嘛？」
欒井兒拿捏著一個正好的熱情，不至於太冒犯，也不會很冷淡。尤其是她在眼鏡加持下的笑容，更給人一種舒適的易於親近的感覺，能讓對方稍稍放下防備，逐漸建立起對她的信任。
余奚被欒井兒的笑所感染，也勾了勾嘴角，應她：「你認識我們？」
「我是這次的帶隊導遊，阿姨叫我小欒就行。」欒井兒走近余奚身邊，唇角弧度淡了一些，說：「我提前看過團里所有人的信息，上面有照片，所以能認出來阿姨。」
「這是我們統一的帽子，兩位阿姨可以先拿著，一會兒等人來齊了再戴也行。」欒井兒從包里拿出來兩個和她頭頂帽子款式相同，但顏色不同的帽子遞給余奚和韓伊。
分完帽子，欒井兒又變戲法一樣掏出來兩個雞蛋，「我們一會兒的車程會有些長，吃中飯的時間可能會有些晚。以防路上餓，這個雞蛋阿姨可以先存著。」
「那如果吃不了，到目的地會不會捂壞了？」韓伊接過雞蛋詢問。
欒井兒抿唇莞爾，回答：「如果吃不下，等到了地方可以餵給那裡的家畜。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很多農家，他們家裡都會養牛羊一類的家畜，也許這個雞蛋我們吃不了，但是可以給它們換換口味。」
從始至終欒井兒嘴角笑意就沒有消過，而且她說的話也不失俏皮，即使是說教，在人聽來也不顯生澀彆扭。
余奚和韓伊對視一眼收下雞蛋，跟著欒井兒往大巴車邊去。
走一路，欒井兒絮絮叨叨一直為兩人科普接下來的注意事項和行程安排。余奚和韓伊以為欒井兒是因為知道了她們兩人的身份，所以才如此上心對待。然而在看到欒井兒如出一轍向其他陸續到來的遊客講解時，她們才知曉這是欒井兒一視同仁的工作內容。
距離九點還有一刻鐘左右，十二個人已經都到齊了。
旅行社裡很多年輕導遊都覺著帶中老年團很難搞，因為很多時候思想不通，交流存在代溝。但欒井兒卻不以苟同，她就很喜歡和這些叔叔阿姨一起，能從他們的交談里學到許多東西。
最重要的是，他們時間觀念很強，幾乎不會遲到。
簡單說了一個開場歡迎詞，欒井兒就招呼大家一一上車。
昨天看遊客信息時，欒井兒注意到有幾個人暈車。在分配車上座位時，她便多留了個心眼兒，安排那幾位叔叔阿姨坐在了前面，又給他們備好了垃圾袋，還囑咐了司機師傅穩點開車。
余奚和韓伊坐在比較中間的位置，看著欒井兒忙前忙后，彼此相視一笑。
韓家原先就是做旅行社的，雖然後來轉型做了電商，但韓伊對於導遊這一行業還是有些了解的。
算上她自己報團親身經歷過的導遊，不說過百，也有七八十個。有像欒井兒一樣負責的年輕導遊，但更多的年輕一代通常會對他們這些半老人很不耐煩，而且不夠細心。
韓伊拍拍余奚，跟她耳語：「且看看後面兩天一夜，我想這個小欒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
余奚不置可否，偏了偏頭瞅見欒井兒坐在最前排和後排的遊客聊天。那一對夫婦被逗的直樂呵，也不暈車了，拉著欒井兒問她理想型是什麼樣的。
他們三個人的動靜傳到了周邊，幾對離得近的夫婦也湊起熱鬧，嚷嚷著要把自己家的適齡男孩兒介紹給欒井兒。
韓伊聽了一耳朵，捂著嘴也看起熱鬧。看到余奚兀自翻白眼，她火上澆油道：「你這準兒媳很是搶手啊！我看小郁以後有得忙了，哈哈哈！」
「你慣會添油加醋。」余奚沒好氣瞥韓伊一眼，拿出來耳機決定耳不聽為凈。
哪知韓伊根本不讓余奚如願。她心思一轉開口跟著前面的遊客起鬨：「小欒導遊平常有什麼愛好么？」
為了讓欒井兒注意到這邊，也是為了不讓余奚聽音樂，韓伊扯著嗓門吆喝，把平日里在家訓商奐的氣勢都拿了出來。
欒井兒轉身看向韓伊那裡，朗聲應她：「年輕人喜歡的事情我差不多也都喜歡，打遊戲啊、追劇啊，還有旅遊，喜歡帶著不同的旅遊團去天南海北看各處好看的風景！」
聽罷欒井兒的回答，周圍好些人紛紛應和說自家兒子也喜歡打遊戲，喜歡旅遊，甚至有些已經開始問欒井兒帶不帶同齡遊客的團，要給自家孩子提前預約報名。
韓伊眼瞅著自己目的達到了一半，胳膊肘碰碰余奚，拿掉她一邊耳機，湊近道：「你要不要給小郁也報個名？你要不報的話，我就去給商奐報了。這小丫頭我也挺喜歡的，你如果不介意，我就去了啊！」
余奚佯作不悅瞥了韓伊一眼，收了另一邊耳機，不得已加入到前方的暢談里。
她本以為大家都是開玩笑，卻不想剛抬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對夫婦拿了自家兒子的照片給欒井兒看，還說要把微信號推給欒井兒。因為對手機功能不太熟識，嚷著要欒井兒自己來。
「謝謝阿姨這麼喜歡我！」欒井兒沒有接手機，唇邊釀著蜜一般的甜甜笑意，不好意思道：「但是我爸媽早前給我訂了娃娃親，我這也不好拒絕上一輩的情意，所以，很抱歉啦阿姨！」
「哎，這樣啊！好吧好吧，真是羨慕那家小子呦！」阿姨不得已收回了手機，撇撇嘴只得作罷。
隨著欒井兒的拒絕，其他幾個遊客也唏噓兩聲便停了這個話題。
然坐在後面剛準備加入的余奚卻皺了眉，她昨天調查欒井兒信息的時候怎麼不知道還有娃娃親這一說？
看出來余奚當了真，韓伊偷樂了一會兒，跟她耳語：「人小姑娘的迂迴說辭你竟然還當了真？余奚啊余奚，你是多怕小欒欒跑路，你家小郁沒人要啊？」
「你懂什麼？！」余奚白一眼韓伊，「等到時候你家小奐找朋友，有你跟我一樣。」
經余奚提到商奐，韓伊拿手機給商奐開了個實時定位，又把大巴車車牌號發了過去，隨後她也跟著一車人一樣眯覺去了。
終於車裡安靜下來，欒井兒長舒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臉蛋，仰頭瞧著車頂發獃。
還好她沒有帶過回頭客，不然她的「娃娃親」謊話就得被戳破了。
欒井兒帶十次中老年團，就得有八次被拉著介紹男朋友，那沒有說的兩次，是因為她做地接，和遊客們話家常的時間不長，同時也因為大家來自外地，自不會要把自家遠在不知道哪個旮旯的兒子介紹給欒井兒。
喝了口水潤潤嗓，欒井兒瞄了眼司機手邊的導航，還有一半的車程。她又看了眼後面歪倒一片的遊客們，給地接回了信息。
商奐收到自家母上的定位分享之後，沿著同樣的路往那邊開，最後和大巴車差不多時間同時到。
按著車牌號在停車場一通找，商奐先是看到了一堆大紅色的帽子，再一移眼他看到有兩頂紅色帽子是自己媽媽和余奚。正欲走過去朝她們揮手，商奐眼神一錯瞧見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丘先生喜歡男孩兒多一點還是女孩兒？」
「丘先生會是妻管嚴么？」
「冒犯么？還好吧，頂多算是……友好往來？」
……
商奐腦子裡不合時宜想起來昨天上午的相親現場，把眼前和他媽媽交談甚歡的導遊同昨天誤闖的欒小姐對上了號。
莫名的心虛驅使，商奐趕忙腳底打滑背過身，拿電話給丘郁撥過去。
「喂！丘郁！我又見到那個欒小姐了！……她是我媽和你媽，報名旅遊團的……帶隊導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