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搬石頭砸腳
「丘蔚雪！你走路不看路的么？眼睛長頭頂么？」宮婉婉氣不打一出來，對著把欒井兒手裡酒杯撞灑的丘蔚雪就開始懟。
受害者欒井兒還沒有發表意見，目擊者宮婉婉倒是先發制人，並且態度極其惡劣，好像丘蔚雪搶了她男朋友一般。
「人家井兒裙子濕了還沒說話呢，你在這裡叫囂什麼？」丘蔚雪也不是脾氣好的，張嘴回懟，毫不客氣。
為了以免事態鬧大，欒井兒隨手拿來一杯新的香檳，碰了碰宮婉婉手裡的香檳，什麼都沒說，淺嘗輒止。
算是回給她剛才的一下，欒井兒向宮婉婉道了個抱歉，挽著丘蔚雪去休息室換衣服。
目送欒井兒的背影，宮婉婉快要氣死。萬事俱備，最後卻被丘蔚雪攪了局。
她以為自己所有事情做的隱蔽，以為自己必然是能成功逮到欒井兒這隻蟬的螳螂，卻不想在她身後還有個黃雀丘蔚雪，把她和宋傑琛的密謀看了全乎。
「井兒，不是我背後說閑話，宮婉婉真不是什麼好人。」去往休息室的路上，丘蔚雪依舊忿忿，「她給你的那杯香檳，裡面放了不幹凈的東西。她還和那個宋什麼的一起，一看就知道又是欒歆在背後搞的鬼！」
對於丘蔚雪的話，欒井兒未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而過，緩聲撫平丘蔚雪的氣憤。
換了件新的禮服之後，欒井兒沒有再去會場。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丘蔚雪不讓她去，甚至還叫來了丘郁，把剛才的事情添畫好幾筆講給了他。
在丘郁眉間深溝越陷越深，即將要深不見底之前，欒井兒開口：「其實也沒有雪兒說的那麼誇張。眼前比較重要的是水街合作的項目，真的和欒歆撕破臉，到最後只會三敗俱傷。」
「可是欒歆太過分了，人在國外還不老實，手都能伸到溪庭。誰能知道下次她又作什麼幺蛾子？」丘蔚雪的眉毛也是擰成了麻花，不贊同欒井兒暫時默聲的態度。
兩人無法達成一致，最後的視線不約而同都落到了始終緘默，卻時刻散發冷氣的丘郁身上。
先掃過丘蔚雪，丘郁的目光駐留在一臉平淡的欒井兒那裡。
兩人簡短地對視，丘郁率先又移開了眼睛，不知看向何處，沉聲道：「欒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州城，我們可以先處理宮語。至於宋傑琛……」
丘郁略微停頓，餘光瞟到欒井兒面上毫無反應，眼神也依舊淡漠，便繼續道：「沒有欒歆授意，也沒有宮氏幫忙，他一個外人翻不起來浪花。」
話是這麼說，但丘郁已經決定他要親自解決宋傑琛。
有些變了味的心思，有些人，不該有。
「確實，是要好好和宮語交流交流。」丘蔚雪應下丘郁的話，好像她和宮婉婉有什麼深仇大恨。
把丘氏兄妹的冷然和憤憤看在眼裡，欒井兒腦子轉轉，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記得告訴我。最近我會在州城逗留幾日，等木也步入正軌，水街的項目開始，我再回楊城。」
「好誒！那井兒，明天……」
「明天我們要去一趟水街。」丘郁截下丘蔚雪將要出口的邀請。
瞥了丘郁一個大白眼，丘蔚雪氣沖沖攬著欒井兒的胳膊離開休息室，不讓欒井兒和丘郁講話。
走出休息室，兩人迎面碰見宋傑琛。
在丘蔚雪領走欒井兒時，宋傑琛當了回藏在「黃雀」身後的獵人，只不過他這個獵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欒井兒被帶走。卻無計可施。
他在會場實在閑來無事，於是隨便逛著，潛意識就帶著他走到休息室，命運讓他抬眼就看見換了香檳色晚禮服的欒井兒。
「井兒。」宋傑琛上前兩步，想攔下欒井兒。
然丘蔚雪沒給他機會，踩著恨天高，拽著欒井兒從宋傑琛側邊匆匆走過，一看就是故意為之。
「麻煩讓讓！」丘蔚雪拉著欒井兒擦過宋傑琛的肩膀，連一句回應都不讓欒井兒說，好似趕飛機的匆忙，小跑著把欒井兒從宋傑琛眼前帶走。
望了望已然看不到的、欒井兒的背影，宋傑琛稍微懊惱提嘴角笑笑，自言自語道：「井兒，這可是你逼我的啊。」
在來這裡之前，宋傑琛曾給自己說，若是他能遇上欒井兒，和她說幾句話、喝兩杯酒，那他也許就會考慮把水街項目全權交給欒井兒。但若是他沒能見到欒井兒，那他就去自導自演場戲，創造和欒井兒相處的機會。
可他沒想到，命運讓他找到了欒井兒，卻不給他們相處的機會。
先取得欒井兒的信任，再去收拾丘郁。
宋傑琛看向遠處的眼神逐漸狠戾起來，眼底滿是算計。
第二天下午，欒井兒和丘郁正在水街那塊地皮考察情況，剛和負責人交流溝通完，欒井兒接到井澤熙的電話，說明天上午會給她派去一個助手，幫她處理在州城的事務。
欒井兒記下那人的聯繫方式，又看了看井澤熙發來的照片，點頭應下會準時去機場接人。
她和井澤熙電話的內容一點沒有防著丘郁，是以丘郁也看到了助手的長相，聽到明天的航班時間。
「明天丘氏和木也不忙，我陪你一起去接她吧。」丘郁似是隨意向欒井兒道。
沒有多想，欒井兒點頭，「好啊。」
得到欒井兒的允肯，丘郁眼底暗了暗，想著昨晚聽到的宋傑琛的電話，又有些無名火在胸腔燒灼。
這邊兩人剛說好一起去接人，在州城的宋傑琛也接到線人的電話，告訴他事情都辦妥了。
被派遣來幫助欒井兒的助手姓何，叫何岫，是井氏比較有資歷的一位老人，也是井氏現任的一位股東，在井氏有些話語權。
何岫見到欒井兒是和丘郁一起來接他，心裡對於欒井兒的厭惡又多幾分。
從一開始井澤熙要認回欒井兒，何岫就不是很贊成。但他慣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表面上給予井澤熙支持，在欒井兒初到井氏的時候，他還幫助過一二，怎麼看怎麼是挺好的前輩。
然而在無人看得到的背後，何岫一直在尋思如何把欒井兒踢出井氏。
原因無他，在欒井兒來之前，井澤熙曾屬意過何岫的兒子，有意培養他成為井氏的副總。因為當時的井澤熙沒有孩子，也沒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可以委以重任。
「何叔叔，辛苦您奔波。」欒井兒並不知道何岫心裡的小九九，端著禮節和熱情接過何岫手裡的行李箱。
何岫頷首笑笑，應了個「應該的」，和欒井兒拉扯兩下，才鬆手讓欒井兒幫自己推行李箱。
這些行為丘郁看在眼裡，心中細細考量著，也端出來禮節向何岫打招呼：「何總，我是丘郁。久聞盛名，幸會。」
「丘總言重了。我就是一個打工的，當不起『總』。」何岫話雖如此，但丘郁看的清楚，他眼底的喜悅藏都藏不住，很快爬滿了眼尾的褶皺里。
為了印證猜想，丘郁又恭維一句，道：「何總何必謙虛，誰不知道井氏有今天盛世，少不了何總您的出力和付出。」
果然，在丘郁話落之後，何岫的笑意更深幾分，嘴上雖還是推諉，但語氣比剛才輕飄許多，就連欒井兒都能聽出來他有些被「誇上頭」了。
多看了何岫兩眼，又看看嘴角稍顯不屑的丘郁，欒井兒心思動了動，順著丘郁的「彩虹屁」，也說了幾句。
她說：「對啊，何叔叔，我爸爸經常告訴我，說沒有您在，井氏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回來，並且一舉成為楊城老大。您功不可沒，他讓我要多多向您學習！」
欒井兒說著，眼睛里滿是真誠和崇拜的望著何岫，更是讓他忘乎所以，朗聲笑笑，虛虛推拒說往事何須再提。
聽到他終於露出來尾巴，欒井兒和丘郁會心對視一笑，把何岫「捧殺」到酒店。
離開酒店之前，何岫給了欒井兒一份合同，說要下午和有家公司線上會議用，讓欒井兒儘快熟悉，有什麼問題可以圈畫出來，下午在會議上提出。
坐回車上，欒井兒翻看合同細則，還真的發現幾點問題。
她現在隨身會帶筆和本，以防意外，於是欒井兒把問題都記在了小本子上。等她記錄完，卻發現車子還停在酒店門口，一直沒有發動。
「丘郁，怎麼……那是，宋傑琛和，何叔叔？！」欒井兒欲要問丘郁，轉頭錯眼就看到車窗外熟悉的兩抹身影，「他們怎麼會認識？而且，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丘郁收回視線，吩咐宋程，「跟上他們。」
在跟蹤的路上，丘郁簡單給欒井兒講了那天在溪庭，他無意聽到的宋傑琛的牆根。
講完宋傑琛，丘郁斟酌措辭，又提醒欒井兒兩句關於何岫的二三事，「何岫也是個老狐狸，他絕不像表面這樣好說話。」
欒井兒瞭然點頭，「我知道何岫看不慣我。因為我去井氏，所以他兒子即將到手的副總位置沒有了，擱誰能開心？更別提當做沒事兒人一樣提供幫助了。」
「也是我爸他識人不清，還把人送來幫我，唉……」
在欒井兒的嘆氣里，丘郁把自己查到的一些信息告訴了她，他說：「也許不是井叔叔識人有誤，這個何岫，很早之前和欒杳阿姨共事過。欒杳阿姨過世之後，他被趕出欒氏，投奔了井氏。」
欒井兒倒還真的不知道其中有這麼點關係在。
「那你說，宋傑琛會查到這層關係么？」欒井兒不由疑問。
丘郁搖頭，肯定道：「不會。但是……欒歆會。」
欒歆，又是欒歆。
默了許久，已經停車到達宋傑琛和何岫進到的飯店門口，欒井兒開口，彷彿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找丘郁求證，她問：「是不是我和欒歆，只能有一個人存在於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