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變故
宇文覺費力站起來,正試圖把身上的繩子解開,一轉頭倏然看見躺在身邊的還有一身道袍的林長尋。宇文覺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但還是走上去踹了他一腳,畢竟落得這般境地就是因為他。
林長尋被他這麼一踹踹醒了,看見宇文覺正站著解繩子也是十分迷惑,開口道:「宇文兄,自褒城一會之後便再無相見,當初不是說好一同前往客安嗎?你們怎麼丟下我自己走了?這又是何意?」
宇文覺只是埋頭給叄子解繩子,看都不看林長尋,悶聲說道:「你裝什麼迷糊,還怪起我們來了?我們怎麼在這兒的你不知道?」
林長尋也在解身上的繩子,一臉的不解和迷惑。叄子被宇文覺弄醒了,一睜眼趕忙跳起來抱住宇文覺:「師兄你還活著啊!剛才夢見你被撫霜道人給殺了……咦,撫霜道人?你怎麼也在這兒?」
宇文覺彈了一下叄子的腦瓜崩,道「殺什麼殺,你師兄的本事你不知道嗎!」
然而他卻眉頭也緊皺了起來。不久之前宇文覺還在總舵之時,忽然傳來丐幫褒城分舵有五個弟子身死,死狀極其恐怖,身上布滿劍痕的消息,有人說是被玄凌道宮的玄凌劍法所殺,總舵也因此遂派出宇文覺和叄子前來調查此事,可是不知為何,林長尋竟然和他們困在一起了。
他們二人乃是丐幫傳功長老漓秣門下弟子,派宇文覺來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乃是丐幫年青一代翹楚,也因為他較為熟悉玄凌道宮的劍法,玄凌道宮為表示此事與他們無關,派出撫霜道人林長尋協助宇文覺二人調查。
只是沒想到宇文覺二人到來以後,褒城分舵的張成舵主竟也身死,就是死在這客安縣。這令兩方都大為吃驚,故此宇文覺二人和林長尋在褒城會面后決定前往客安縣的出事所在,不料在途中宇文覺二人又被林長尋毒暈。
念及此處,宇文覺回身就是一棍朝林長尋打去,林長尋身上的繩子還沒有完全解開,竟然完全沒法避開這一棍,倉皇用夾在手上的拂塵粗略擋了一下,不禁後退數步,大聲道:「你這是幹什麼?這就是你丐幫弟子的待人之道嗎?」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這個?比你們玄凌道宮請人喝蒙汗藥強吧?」宇文覺面不改色,健步如飛,又沖向林長尋,帶起了許多枯枝亂葉,林長尋自然不能束手就擒,說話間已經粗略把繩子解開,趁機反手拔出背上的劍來,一個照面又把拂塵插進劍鞘。
「鐺!」,二兵相接,發出一聲不小的撞擊聲。
「宇文兄,且慢,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在前往客安的途中將我二人毒暈,還把我們弄到這麼一個鬼地方,這有什麼可誤會的?」宇文覺且停下手來,把棍子指著林長尋,問道。
「客安?我們不是在褒城就已經分手了嗎?你叫我且回玄凌山復命,而你在褒城分舵等我回來?」林長尋一臉的摸不著頭腦。
「少裝糊塗!」宇文覺懶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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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多餘的話,身形恍惚中,就已經又貼近在林長尋身邊。呼吸之間就又是幾個回合。
「師兄,這是什麼!」就在兩人打鬥正酣之際,叄子忽然大喊一聲,宇文覺才止住了他的招式。
這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他們所在的地方其實是在這個所謂的「生滅洞」之中,而他們所在的區域,即是地牢,地上鋪滿了枯枝落葉,光線也較為陰暗。宇文覺住手之後,二人都緩緩收招,湊到叄子那裡過去看,才發現竟是一具男屍,更為可怕的是,這具屍體通體血紅,兇手必定十分兇殘,因為其死狀極其凄慘,竟然沒有皮!
宇文覺這才冷靜下來,單手托腮緩緩坐下,若有所思。
宇文覺問道:「道士,你是說,自褒城我們便與你分別?而且還是我讓你回的玄凌山?」
「嗯。只是在回玄凌山的途中被人毒暈了,醒來便與二位相會於此。」林長尋苦笑道。
「毒暈?可是飲茶?」
「正是。」
宇文覺搓著下巴,看著已經收起劍,單手持拂塵而坐的林長尋,道:「那我再問你,你們玄凌道宮的人,平日飲茶吃飯,可是會將你們的拂塵直接放於桌上?」
「不會,我玄凌道宮乃道家宗門,門規甚嚴。雖說拂塵在我派中不是非帶不可的信物,但是我派亦有弟子以拂塵為法器,或以拂塵作劍,不便時多負於背後、別於腰間等,即便不帶,絕不會隨手置於茶桌之上。」林長尋娓娓道來。
宇文覺瞭然,此時仔細回想起來,當初在客棧中的林長尋確實可能不是他本人。雖然二人都舉止得體頗有道家仙門之氣,後者卻更加不遵守玄門規矩。宇文覺倒是清楚記得他將拂塵直接放在茶桌上喝茶的舉動,而不知為何,後面遇到的林長尋,還透露出一種女子作態。
「如此說來,我們應該是中了會易容之術的奸人的計了。」宇文覺已經反應過來。
「宇文兄是說,此處,是那賊人的老巢?」林長尋也頓時明了,倘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之前的一切誤會也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師兄,你看……這個。」叄子似是又從那屍體上發現了什麼。
宇文覺接過叄子手裡的沾染了血色的褐黃色冊子,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怎麼回事?」林長尋見狀,問道。
這是丐幫弟子專有的身份冊,丐幫弟子眾多,遍及天下,然並非全部的乞丐都是丐幫弟子。為方便管理和互通有無,下至一袋弟子,上至九袋長老,均攜帶有一身份冊以證明其身份。
而此時宇文覺手上拿的,即那位死屍身上的冊子,竟是一位八袋舵主,丐幫江北褒城分舵舵主,張成。
宇文覺雖在丐幫總舵長大,然而亦曾聽師父提起過「仁丐」張成。整箇舊暇,雖有如坻郡、青楓城、歲城等重鎮,卻唯獨設置了褒城一個分舵,可見褒城分舵對丐幫的重要性。而能夠勝任褒城分舵舵主的,必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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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者。
張成曾在尚滅暇之戰中,在歲城關冒死收留數萬流民,在兵燹中散盡家財仗義救民,在暇地威望甚高,戰後拒絕尚國「安暇大將軍」的徵召,反而投奔丐幫,因此在江湖上留下了「仁丐」的名號。
宇文覺直覺得後背發涼,堂堂八袋長老,統鎮一方的丐幫分舵的舵主,竟這樣屍橫於此,他們三個門派小輩,豈不更是凶多吉少。
武功被廢,筋脈盡斷,剝皮碎骨。
好殘忍的手段。
張成被冠以「仁丐」之名,想必平生多施仁義之事,據說歲城關還立有張成的活祠,想想應該沒有什麼仇家才是,怎麼會死狀這麼慘烈呢,宇文覺背靠著發潮的斷壁,眉頭緊皺。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出去,出去才能解開這些謎團。
宇文覺看著四周,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唯獨頭頂上極高的地方透進一些光亮來,然而那只是一些很小的縫隙,人絕對是無法從中出去的。只是,既然洞中有屍體,既然他們三個能夠被關進洞里,那這個洞就一定是有門的。
而另一邊,林長尋已經盤膝坐下入定了,僅有的亮光照在他身上,白色拂塵與他的黑髮一黑一白交錯,倒與道袍上的陰陽魚相映成趣。宇文覺之前雖然與他刀劍相向過,但是心裡對他還是不排斥的,甚至還有幾分賞識。
沒想到在這種局面下這小子也能入定,真不愧是玄凌道宮的弟子。
「宇文兄,我有一法,可以幫我們逃出這個洞穴。」入定的林長尋忽然開口說話,把宇文覺和叄子都嚇了一跳。
「那還不快說!」
「我師叔延清道人善作道符,我也曾粗略學得一二,在下雖然學藝不精,但可勉強作一遁地符將我們送出去,只是送的距離不會很遠。」林長尋說道。
「哦?你既然有這樣的手段,還不快些施展?」宇文覺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只是,作符過程十分繁瑣,且畫符不容有分毫偏差,否則可能會釀出大禍。只是如今天色漸暗,洞內的光亮越來越少,需要光。」林長尋說罷,直直看著宇文覺。
「你說你個道士,出門都不帶幾張符……光……現在哪有光……對了!叄子,十方呢?」宇文覺忽然靈光一閃,問道。
「在……我手裡,幹嘛?」叄子囁聲道。
十方是叄子的兵刃,是以丐幫君山島上的雁落木為原材料,再輔以金屬溶液,通過丐幫秘法製成的棍棒武器,既堅硬無比又能夠避免過於乾脆,專適用於慣用棍棒的丐幫弟子。叄子的叫作雁落十方,宇文覺的叫作雁落君川。只不過當初師父先給叄子鍛造了十方,過了很久才給宇文覺鍛成君川,期間宇文覺一直覺得師父偏心,總是偷師妹的十方玩,因此還和叄子多次「大打出手」,儘管已然過去了很多年,宇文覺一問起十方,叄子還是本能地升起了一股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