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劍道（八）

第八回：百軍夜襲飛流寇，李曦中箭上武圻

「來人，查木匣。」

一旁衙役將木匣抬了上來，可來回觀瞧，也不知道如何將其打開。

「回稟大人，無法打開此物，可否劈砍？」衙役問道。

「不可劈砍，大人，這是我朝家老小遇害之後的遺物。」聞不一站了出來：「我可以打開此匣，但請溫大人屏退兩方衙役。」

「就依你。」溫大人讓衙役都退了下去，聞不一上前拍打木匣，只聽機栝之聲想起，一柄柄劍從木匣之中彈了出來，每個劍都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支架，而且木匣也是按照順序一個一個打開的。

這個木匣是朝聞讓當時天下第一機關大師做的，以鋼木為外殼，內含三十六兵匣，想當初朝聞拜訪七州三十五郡一百零八門派，以祖傳寶劍與其他門派鎮派武器做賭注，與其門派當世才俊比武，戰一百零七場皆勝。得一百零七柄寶劍於他那金木劍匣中。這金木劍匣是由機關大家設計的，長三尺一十五寸，寬十五寸，高十八寸。金木劍匣有三十六個暗盒，即三十六兵匣，每個兵匣中含有三柄寶劍，當初如此設計就是為了將天下神兵皆裝於內。聞不一帶著朝聞曾經的劍匣，從嶺北走到了中州，已經替自己的小少爺還了四十七柄寶劍，現在這個劍匣之中只有六十柄寶劍。

但是這六十柄劍也是足夠大的誘惑，連溫大人心中也現出一絲絲貪慾。

溫大人收回看直了的眼睛，咳嗽一聲，便走下台去：「本官親自查驗，如何？」

「大人請。」聞不一往後推了一步，溫百慧上前將其中一柄緩緩抽出，此劍八面，每一面上都有銘文，連起來便是一首頂針詩：

「唯風雲起落千回，回首看山海難歸。

歸人說紅塵無數，數盡時明月已虧。

虧人情不知怎推，推心腹說聽與誰？

誰共患相逢可慰，慰世間痴心獨唯。」

溫百慧不知不覺中將上面的詩讀了出來，讀完才反應過來是要查看寶劍上是否有血跡。但是自己又十分尷尬的想要問清楚，這是不是那把「獨唯劍」。

「敢問聞先生，這柄劍是獨唯劍？」溫百慧還是問了出來。

「正是。」

「西巡客的獨唯劍？」一旁的車軾也驚訝起來。

聞不一與溫百慧都沒有繼續說，溫百慧放下獨唯劍，又拿起一柄拂塵，拂塵通體雪白，上面的絲線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泛著金光。

溫百慧不解起來：「這也是寶劍？」

「這個是武圻山的三千道藏。」

一旁的郝月明也心中暗暗一驚，三千道藏？每一個絲線都是銀絲，而且銀絲上都鑲嵌著更細的金絲，這些金絲組成仙派經文，故而稱之為三千道藏。

溫百慧也是很驚訝，恭恭敬敬的將三千道藏擺放好，繼續檢查下一柄劍。

其實六十柄劍，看一遍，查一下，一個人也用不了很久，最多也就半個多時辰，但是直到下午，溫百慧才檢查完。

有些寶劍，別說溫百慧見過了，他能聽說過就算好的了。

「聞先生，可以洗清你的嫌疑了，沒有寶劍有新染血的跡象。」溫百慧說道。

「可溫大人，聞不一有擦拭寶劍時間，他完全可以擦乾淨給大人您看，我還是建議大人能請鑒劍師來看一眼。」車軾急了，趕忙上前一拜，便講出心中之話，畢竟找不到兇手，倒霉的可就是車軾自己了。

溫大人也不急，伸手將自己的佩劍拿了出來。

「把你的佩劍給我，還有月明的刀也給我，林捕頭，來，進來，你隨意將這三柄武器其中一柄染血，然後擦拭乾凈再拿回來，唉唉唉，等一下，你帶著車將軍也去，車將軍要記好是哪一柄武器染血了。」

不一會兒林捕頭便將三柄武器放到了案堂之上，溫百慧將每一柄劍都抽出來看了看，摸了摸劍身，便放下，與剛才對一柄劍上下其手，摸半天才放下，這簡直是神速。

「好小子，居然拿本官的劍殺雞？」溫大人笑著收回了寶劍，然後對林捕頭說：「今天晚上你得請問吃燒雞啊。」

「唉，被大人猜中了，今天晚上我請客。」林捕頭露出憨厚的笑容，一邊撓後頸，一邊點頭。

「我說的對與不對？車將軍？」溫大人又轉眼看了一眼車軾，車軾也點了點頭。

「本官本就是仵作出身，一柄劍是否殺人，跟本不需要請來鑒劍師，本官拿起劍時便已知曉了。」溫百慧之所以能辨別劍是否在近期飲血，其實很簡單，只需要用內力振動寶劍的劍尖，再用手中觸摸，飲血的劍即便是擦拭乾凈了，也會存在血腥味、油膩感，或者是細密血液，此時溫百慧轉身對聞不一說道：「聞先生，今天麻煩您來出堂證明了，不過本官有些疑惑，不知道能不能問。」

「溫大人，李曦在門口等一天了。」一旁的郝月明插嘴道：「聽說是山匪為亂。」

「哦？」溫百慧一聽，便對聞不一致歉：「聞先生，對不起啊，本官還有些事要處理，晚上宴請聞先生，還望聞先生不要推脫。」

「老朽既已清白，還望溫大人放行。」聞不一拱手拜了一拜。

「聞先生，本官去去就回。」溫百慧有點急切，因為李曦的師兄是中州鐵騎的步兵教頭，武圻山也是培養中州鐵騎將領的教院之一，武圻山下出現了流寇，豈不是一件大事兒？更何況溫百慧的夫人之前也是武圻山雲霄子的弟子，李曦還得管溫百慧喊姐夫的。

溫百慧帶上李曦便前往兵部堂，與與兵部主管講此事。

「你說流寇大約多少人，兵甲幾何？」兵部主管問道。

「之前師兄們已經去摸清楚了，大約七百多人，昨日已經劫掠了山下的一個村莊了。」李曦回憶道：「兵甲也都良莠不齊，有的有完整的甲胄，有的是布衣。」

「月明！」

「末將在。」

「給你兵幾何，你可破敵？」

「末將只需鐵騎一百，便可蕩平賊寇。」

「敕令郝月明，領百騎鐵騎，蕩平武圻山下賊寇！以清州府。」

「末將領命。」

郝月明調來百騎，也把自己的寶馬颯風讓給李曦騎，便趁夜色快馬加鞭趕往武圻山下。

到達武圻山下的時候正好是午夜之時，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郝月明下令喂馬、吃飯，讓部隊修整片刻，自己與李曦確定流寇老巢的位置。

確定好了位置，郝月明下令諸騎檢查裝備，脫去甲胄，只留內甲，中州鐵騎的裝備是固定的，一桿精鐵長矛，一個精鐵圓盾，腰間是三十支弩箭，與一柄複合弩，再加上長刀一柄，后腰上還有一柄短劍，甲胄也是內襯鎖子甲，外戴鱗甲、雲紋頭盔。

檢查完裝備，便準備夜襲賊營，為防止敵人布置暗哨，便將馬匹，外盔都存於山下村落之中，極速上山。

在摸到敵營后，郝月明並未著急進攻，而是令熟悉地形的李曦帶五人摸清哨兵位置，在天明之前，才開始下令進攻。

郝月明命令八十人從匪寨一側進行襲擊，另外二十人帶上所以弩箭提前從另一側佯攻，弩箭的數量吸引來了眾多流寇，另一側的八十人潛入敵營放火后，便與敵人戰做一處。流寇發現敵人從另一側殺進來后，便不在管佯攻的隊伍。

雖說敵人眾多，但是還是不如經常訓練的正規軍，只是片刻，流寇便潰敗著從後門撤退出去，可是二十人的佯攻隊伍已經來到了後門，流寇一出門，便被流箭射殺，根本無法逃脫。

流寇只能拚死抵抗，這是郝月明沒想到的，而且敵人在後門的樓台上布置了十幾個弓箭手，百騎只得用圓盾抵擋，不少人也因此中箭，郝月明只得下令棄矛，拔刀，進行強攻，就在強攻之時，一道冷箭正中李曦胸口，只是這一下便讓李曦便昏死倒地。

一旁的郝月明眼看李曦倒下，便沒了強攻的心思，下令撤退。並且抱著李曦一路狂奔著下山，也不與部下說一句，便騎上颯風直奔武圻山上去。

郝月明之前也是在武圻山上受過訓練，也就是那時候認識了剛剛及笄之年的李曦，初見時郝月明只覺得她靜時清雅如水，笑如秋菊榮耀，華茂春松，雖然已經二十三歲的郝月明，從十幾歲便入了軍營，即未婚娶，也無婚約，第一次心動，便是因為這個李曦，而李曦從小便被雲霄子收為徒弟，需等成年方可出觀，所以這四年郝月明一直在等，只希望能夠娶得李曦為妻。

故而李曦中箭，郝月明便喪失了鬥志，心亂如麻，果斷直奔武圻山上，是想讓雲霄子這位醫道聖手救一救自己的徒弟。

而此時的聞不一師徒，正準備去武圻山還那把鎮山之寶：三千道藏。

武圻山下的流寇首領覺得不能再待在這兒，便準備開拔，往中州府方向去，一路洗劫后，穿入青州的重山密林之中，來躲過中州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