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周易
一個偏僻昏暗的房屋中,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帶著白手套四處檢查著,而在客廳中心,躺著一具被挖去雙眼的男屍,由於丟失雙眼的緣故,倒也算不上什麼死不瞑目一說了。
沒過多久,高跟鞋的聲音從走廊里傳來,身穿華麗警服的俏麗女子推開房門,掃了男屍一眼,眼底深處透露出一股隱藏極好的厭惡,但早已習慣好的冷霜面孔很好的掩飾這股子想法。
此人名叫張春華,是鳳凰市警方最年輕的警花,今年連續破獲了多起案件,在警隊中威望很高,不少剛進警隊的警察都十分敬重和仰慕這位帶著傳奇色彩的警花。
張春華熟練的帶好白手套,俯身檢查屍體的同時,一位法醫也在她一旁講解。
「死者名叫鄭少華,是鳳凰市一名普通的建築工人,老婆前些年帶著兒子和他離婚了,所以這些年一直獨居,之前有人問過鄭少華的工友,都反映說這人性格極好,雖然不怎麼合群,但從來不與人爭執,就是沉默寡言了一點,許多想跟他交朋友的工友都碰了釘子......」
「行了,直接說死因。」張春華淡然打斷道。
法醫語氣一頓,不過很快就跳過這些細枝末節,顯然是知道這位傳奇警花的性格。
「死者頭部受到猛烈撞擊而死。」法醫簡略說道。
張春華撥弄了一下死者的眼皮,看著兩個裝滿鮮血的黑黝黝洞口,接著在死者的四肢關節處觸摸了一遍,最後俯身觀察死者背部誒著的地面。
除了法醫之外,整個兇殺現場還有幾名警官在搜查證據,不過自從張春華到來后,這些警官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工作,眼神中露出希冀神色,覺著今天很有可能看見這位傳奇人物的斷案技巧。
過了半晌,張春華緩緩起身站定,一名警官立馬走上前做筆記,張春華則一邊脫手套一邊讓他記錄。
「死者四周並無掙扎痕迹,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挖去雙眼的目的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形象在死者雙眼中儲存起來,這也更加坐實了對方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接下來你們去查一下死者的身前人際關係,看看是否有什麼結仇的作案動機之類的,像這種一擊斃命的手法,行兇者的怨氣不小。」
聽完鄭春華這番話,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亢奮之色,紛紛覺得這件案子是有八九是結案了,不由得讚歎一句不愧是張警官。
唯獨那位法醫露出苦笑神色,按照之前搜集來的信息看,鄭少華生前根本沒有與誰有過衝突,妥妥的單身漢一個,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到有仇怨的人,難度可想而知!
一位警官見事情差不多完結了,於是便提議道一會一起去吃火鍋,由他請客,就當是提前慶祝張警官又破了一樁大案。
現場一片歡呼雀躍之聲。
那位法醫張了張嘴,不過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打算將手中的信息移交給調查科的同事,就在這時,一道和煦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能借您手上的文件看一下嗎?」
法醫納悶的看了對方一眼:「你是誰?」
少年自我介紹道:「我就住在這條街上,今天有警察上門才知道鄭少華出了意外,這才打算過來看看。」
法醫說道:「既然知道這是兇殺現場你還進來,知不知道很有可能會破壞現場遺留的證據,一會跟著其他警察叔叔去做個筆錄。」
少年微微一愣,不過卻見法醫將手中的文件遞了過來。
「既然都要去做筆錄了,那借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小心點別弄壞了,看完就還給我。」
少年微笑點頭。
法醫眼神打量著少年。
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雖然面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雙眼卻很明亮,就像漆黑的海上獨獨亮起的一盞燈塔。
過了半晌,少年將手中的文件重新交給法醫,揉了揉眉心后喃喃自語起來。
法醫聽到那些自語內容不由得一笑。
因為這個少年一直在說什麼不應該,殘忍至極之類的話語。
「小子,你難不成對這案件有什麼看法不成?」
少年嗯了一聲,還真就一板一眼的分析起來。
「我跟鄭叔叔有過接觸,他從來沒有跟其他人發生過衝突,之前我聽那個漂亮的大姐姐說從鄭叔叔周圍的人查起,可如果兇手不在裡面,那麼很有可能會因為判斷錯誤的方向從而失去最佳的抓捕時機。」
「哦?」法醫神情有些訝異,但隨即又笑道:「小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你知道那位大姐姐是誰么?她說的基本上和真相可沒什麼區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沒什麼』這三個字表示並不能肯定?」
法醫這下子是真覺得少年有意思了,於是便說道:「說大話誰不會?人家分析的頭頭是道,你在這空談又算什麼呢?」
少年掃視了一圈,接著面色平靜:「死者頭部雖然受到重擊不假,四周也的確沒有掙扎的痕迹,但兇器呢?如果是熟人作案,那麼兇手一定會挑就近的物品來進行下手,要不然手上拿著一個體積不小的可疑物不是很容易引起死者的懷疑嗎?但反過來看著一圈房間,除了電視機和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之外,就連水壺都沒有,哪來的鈍器能夠致人死亡且不留下絲毫痕迹?」
這一連串的分析讓法醫微微皺眉,他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卻又發現其中邏輯的確頭頭是道,還真就無法反駁。
「那照你的分析,兇手應該是誰?」
「我怎麼可能知道兇手是誰?我又不是神仙。」
「額,我的意思是......大致方向。」
「兇手是隨機殺人,鄭少華只是一個意外找到的獵物,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早就挑選好的獵物,因此如果你們真的要去查,我覺得應該把目光放在那些最近出入這片區域但又不是住戶的人身上。」
「為什麼?」法醫感覺今天智商有點跟不上了。
少年抬頭看了法醫一眼,自顧自的說道:「門框有猛烈撞擊后產生的形變痕迹,但門鎖卻沒有損壞,剛才你遞給我看到文件上寫著死者死亡時大門敞開,這才被路過的人發現,這代表兇手很有可能是直接從大門離開,兇手手上還拿著行兇的工具,死者死亡的位置距離大門不過五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殺人難道風險不會太大了點嗎?」
少年接著又佐證自己的觀點:「還是那句話,如果是熟人作案,根本不會選在門口殺人,因為鄭少華在開門后要麼自己關,要麼讓對方關門,無論是那種鄭少華死亡的位置肯定不會距離門口這麼近,但如果是兇手在鄭少華進門之後還沒關門的一瞬間推門進來,乾淨利落的殺人就走,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人不應該是鄭少華能夠接觸到的。」
聽了少年說了這麼多,法醫也漸漸感覺到不對勁,就在他打算繼續詢問時,一個警察已經注意到少年了,立馬訓斥起來。
「哪來的娃,怎麼能隨便擅闖兇殺現場,趕緊滾蛋!」接著又注意到法醫似乎與少年認識,便出聲詢問道:「你們認識?」
少年看向法醫,眼神淡漠。
「不認識,送他出去吧。」法醫嘆了口氣,還是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結果。
少年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在離開門的一瞬間突然回頭,目光平靜的看向法醫。
「您會為今天的結果而感到後悔,其他人因為蠢尚且不自知,但你卻因為知道這件事而良心受到譴責。」
「對了,我叫周易。」
警察眉頭一皺:「趕緊滾蛋,在這說誰蠢呢,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勞資見得多了,自命不凡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法醫聽著警官的訓斥聲,腦海里回想起少年說的話,內心閃過一絲悸動。
他並不知道的是,這件案子會成為鳳凰市警局眾多懸案之一,久久無人勘破,一直到那位名叫周易的年輕人重新調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