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全力為
「飛凰公主,得罪了。」滄浪將摺扇背於身後,向司徒雲夢鞠了個躬。
「滄浪公子,請多指教。」司徒雲夢把雙手置於腹間,也稍稍行了個禮。
「既然我是此地之主,我先來吧。」滄浪似乎定下決心,一手展開桃花扇,一手背在身後,朝司徒雲夢不慌不忙邁步而來。
「這個卑鄙的傢伙,哪有為主的先動手!分明讓客先來嘛!」薛燕在台下一看便火大,虧得韓玉拉著她,不然她便衝上台去了。
司徒雲夢其實並不介意滄浪先動手,上台前韓夜叮囑她先沉著點,不急於施展身法,甚至故意做出避讓的樣子,令滄浪麻痹,然後突然一擊制敵,這樣也不至於傷到滄浪。
而滄浪一出手便打算用近身的方式扼制司徒雲夢,手裡桃花摺扇一合,向司徒雲夢的右肩點去,司徒雲夢輕輕側身避開。
眾人原以為滄浪這一擊算是不中了,但滄浪卻將扇面一展,扇上的流風拂過司徒雲夢的面頰與青絲,司徒雲夢以為滄浪扇上有什麼奇招,注意力全放那上面去了。
「注意下盤!」韓夜一早看出端倪,慌忙提醒,這也是他想好的,就是要顯得司徒雲夢就這點本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滄浪的下半身忽而變成了藍灰色魚尾,神魚擺尾、自現其威,魚尾呼地一聲朝著司徒雲夢甩去,司徒雲夢雙手護在胸前,卻控不住身形,被一下子從珊瑚台上打飛了出去。
「糟了!」韓玉見狀大呼道:「這不像姐姐的打法啊!」
「安靜點,還早著呢。」韓夜仔細地觀戰道。
司徒雲夢本就會御風奇術,一被打飛,就用風靈力令自己懸浮,面無表情地看向滄浪。
滄浪望著騰雲駕霧的仙子,道:「飛凰公主果如天仙下凡啊。」
司徒雲夢回想起韓夜教她說的話,長發和披帛隨風飛舞,道:「我不善近攻,以鬥法為主,還請公子手下留情。」
滄浪稍稍考慮,點頭道:「好,既是公平比試,而飛凰公主又開口了,那我就不用近攻,改與你鬥法。」說著將扇子背於身後,將手朝著司徒雲夢優雅地一讓,道:「這次你先。」
「來了!」司徒雲夢突然以極快速度飛來,眨眼就衝到滄浪面前,手底數道捲風波已經凝成,一下就將他從珊瑚台上打了下去!
眾人嘩然。
「你用早了啊夫人!」韓夜握緊拳頭急道:「說了多試探幾下!」其實他也想明白了,臨敵之際,司徒雲夢哪裡能顧上那許多?全是自己隨心所欲出招,自然不能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果不其然,台下的滄浪化作一團淤泥,台上則有另一團淤泥慢慢凝結成滄浪的身形並化出色彩。
「飛凰公主!你身法竟然這麼快?!幸好我做了個土靈分身,不然直接就輸了啊!」滄浪展開桃花扇去扇他那一頭冷汗,道:「剛才不是說鬥法嗎?」
「是鬥法啊。」司徒雲夢面不改色地道:「我用了法術打你啊。」
滄浪苦笑道:「那這樣,我們就站樁鬥法,你看如何?」
「喂!」台下的薛燕看不下去了,喊道:「自戀狂!你這就是耍賴了啊!乾脆把手腳綁了讓你打好吧!」
司徒雲夢卻對滄浪微微一笑,道:「那就站樁鬥法吧,好。」
既然司徒雲夢都這麼說了,薛燕心想,反正她靈力也極強,就算站樁也能把滄浪打個落花流水,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只見司徒雲夢抬起右手素袖,袖中露出了流玉戒的藍芒,她以手作蘭運足水靈力,九條二尺來粗的水龍從指間飛流而出,環在周身,給人一種清香聖潔之感。
「那是……?」滄浪細細端詳司徒雲夢指間的法寶,訝道:「河伯府的流玉戒!」
「沒錯。」千歲目光深邃地點頭道:「里蜀山的飛凰公主果然不容小覷。」
「接招吧。」司徒雲夢一指滄浪,九條水龍齊齊攻向滄浪,滄浪並不慌張,展開扇來,對著水龍們一揮,一股極寒之風便吹了起來,九條水龍瞬間凝成了冰龍,摔在珊瑚台上,碎成冰塊。
「幸好我也習得水靈力。」滄浪微微一笑,合上扇來,看向空中的司徒雲夢道:「飛凰公主,九條水龍縱然厲害,但比起我的千鮫噬鯨尚還有些差距。」
「哦?千鮫噬鯨?」司徒雲夢聽這名字微微睜大玉眸,想起自己曾經多次偷師六界法術,竟然對對方的法術有了點興趣,笑道:「滄浪公子,還請賜招!」
滄浪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樣,將桃花扇收到腰間,雙手凝聚水靈力,身前憑空化出無數斗大水珠,那些大水珠漸漸化成鮫頭模樣,伸著一張尖嘴、露出一排獠牙,彷彿已迫不及待地要撕咬對手。
「飛凰公主要當心哦!」滄浪得意一笑,雙手朝司徒雲夢齊齊一推,身前那些大水珠便在頃刻間化成無數水鮫,如一群飢餓的鯊魚向司徒雲夢飛速撲去。
司徒雲夢不慌不忙,手上流玉戒閃閃發亮,化出冰蓮鏡壁,正前方攻來水鮫撞在那冰蓮鏡壁上,立馬化成冰鯊,摔落在地。
但滄浪的這招千鮫噬鯨厲害在分散得太多,且每一條水鮫都有輕微意識,很容易令對方防不勝防,儘管擋住了前方數百條水鮫的攻擊,司徒雲夢的左右上下仍有不少水鮫撲咬而至,其中有一隻甚至直接咬在了司徒雲夢的柳腰之上。
韓玉見狀大叫道:「姐姐小心!」
「慌什麼?」薛燕皺眉道:「這點三腳貓功夫小夢夢會中招?別把她叫得心慌了發揮失常!」
「燕兒姐教訓的是。」韓玉轉過頭去,卻見水鮫咬中的司徒雲夢已經散成一團花瓣、飄落天際。
「飛凰公主,果然好手段。」滄浪撫掌贊道。
「滄浪公子也不賴,請再接再厲。」滄浪近前五丈外傳來一個優美動人的女聲,而後,空中飄落的花瓣又在此凝聚,幻化成司徒雲夢窈窕的身形。
滄浪見司徒雲夢說話如同挑釁,又凝聚水靈力,化出上千隻水鮫,雙手朝司徒雲夢一推,飢餓的鯊魚們便撲向了司徒雲夢,然後他本人也飛奔而來,打算趁司徒雲夢幻化成花瓣時進一步出招。
司徒雲夢手拈蘭訣,九條水龍波自身後飛出,而後她高舉右手、張開五指,大聲喊道:「黑者江豚,白者白鬐①。萬豚捕鯊!」說著把手一抓,九條水龍應聲而破,散作上萬條水化的江豚和白鱀豚,這些江豚、白鱀豚發出悅耳的豚類之音,十個一圍撞向水鮫的身體,頃刻間便擊破了滄浪的千鯊噬鯨。
「好漂亮的法術啊!」薛燕在台下喊道:「小夢夢真棒!趁現在一舉打垮他!」
滄浪原本只是覺得司徒雲夢身法比自己強,法力應該相差不多,等到司徒雲夢稍微認真點,才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於是在吃驚之餘,只好改用土靈術來克制水靈術,他扇子一展,朝著身前的地面一揮,念道:「後土築牆,三重為上。」
但聽珊瑚台上轟轟轟三聲巨響,非但是珊瑚台,連方圓百丈的地面都在震動著,地面上已陡然升起三道高五丈、寬十丈的珊瑚牆,將所有水化的江豚和白鱀豚擋在了外頭,珊瑚碎屑與水花飛濺天空。
司徒雲夢越斗越有興緻,雙手凝聚風靈力,披帛飛舞、秀髮飄揚,朝著滄浪推出一計三丈來粗的橫空龍捲,但聽砰砰砰三聲連響,龍捲風轟破了三重珊瑚冰牆,若不是滄浪抬扇御靈抵擋,那些激起的珊瑚碎屑恐怕已經把他渾身上下射了個透了。
眼見龍捲風襲來,滄浪情急之下運起土靈力,使出穩如泰山壓住自己的下盤,並在地上踩出兩個深深的裂痕,卻仍抵敵不住那霸道的龍捲狂風,被吹到五丈之高,摔落在珊瑚台邊緣,差一點就掉到了台下。
司徒雲夢並未追擊,見滄浪終於開始用土靈力了,忽而冒出一個奇思妙想,心道:「千歲之前說,虹華上仙能夠融合五靈之力,現在我已經掌握了水風火雷四種靈力,只差土靈力了……除了我本來掌握的水風靈術外,火靈力是大哥和飛凰給我的,雷靈力是用身體硬挨換來的,這土靈術如果能掌握……說不定我就能成為虹華上仙了?就可以更好地幫阿夜了?!」念及於此,司徒雲夢打定主意,就要讓滄浪多用土靈術來攻擊自己。
「呼、呼!」滄浪爬起身,顯然是很累了,身體累、心也累,原先他認為,自己的土靈術至少能剋制司徒雲夢的水靈術,可沒想到人家的風靈術也這麼強橫,恰好又克制住了土靈術,且她身法、靈力又俱在自己之上,那豈非沒有任何機會了?
薛燕見他那麼吃力,笑道:「自戀狂!投降吧!小夢夢贏定你啦!別拖延時間啦!」
滄浪環顧四周一臉震驚的族人,雖然很愧疚,但只能抱拳向司徒雲夢道:「里蜀山無愧妖界第一,飛凰公主,你實力遠勝於我,不打了吧?」
司徒雲夢沖滄浪搖了搖頭,道:「滄浪公子,我不希望你放棄。」
滄浪用桃花扇撓了撓後腦勺,三分不甘七分無奈地道:「可我真的想不到辦法贏你了啊。」
「這是一族之長該說的話嗎?那麼多族人看著你呢!」司徒雲夢雖然本意是想讓滄浪多用土靈力攻擊自己,但同為妖主,見他如此輕易就放棄,也不由得有點生氣了,道:「本宮既然上得台來,就不想太早下去!實不相瞞,我已掌握了水風火雷四種靈氣,獨缺土靈氣,請你多對我用土靈術,務必全力施為!這樣,我還能敬佩你三分!」
薛燕在台下聽著,急得跳腳,道:「完啦完啦!小夢夢又犯傻啦!人家明明要投降了,幹嘛出言激人家?」說著又向韓夜道:「呆瓜!你就讓她在台上這麼玩啊?」
韓夜喝了口酒神釀,道:「雖然暫時不了解她想做什麼,但云夢根本不可能輸,我們再看看吧。」
於是,薛燕便暫忍不悅,與眾人繼續觀戰。
而滄浪也看向千歲,見千歲沖他點了點頭,做了一番內心掙扎后,鼓起勇氣對司徒雲夢道:「好!飛凰公主,說句心底話,在此之前,我只是覺得你貌若天仙,這兩天更了解你以後,我覺得你人是真的不錯,無愧里蜀山妖主之名!我敬重你,並向你保證,接下來我一定全力施為!施展我平生所學,不勝不休!」說罷,滄浪便將雙手合十,道:「接下來是我的絕技了,請飛凰公主指點一二!夏禹聖像!」
話音剛出,龍綃宮裡一陣動蕩,珊瑚台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上面的珊瑚以直衝蒼穹之勢飛速增多,衝散了滄浪的白浪,並如同一頭五彩的猛獸將司徒雲夢吞陷進去,那些珊瑚唯獨沒有觸碰到的便是正在施法的滄浪。
珊瑚仍在暴漲,很快漲到了二十丈之高,司徒雲夢只覺自己的柳腰、素手、秀腿和玉頸都被這些數不盡的珊瑚死死纏繞著、擠壓著,氣都快透不過來了。
「喂!」薛燕又忍不住了,大聲對司徒雲夢道:「小夢夢你這個大笨蛋!明明可以躲啊!為什麼不躲?!」
漸漸地,珊瑚台上的珊瑚漲到三十丈,便不再升高,漸漸形成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輪廓,那是治水大禹的身形輪廓,在鯤腹藍芒的照耀下,暗暗五彩的輝光倒讓這聖像顯得尤為靜謐。
鮫人一族見此情況,振奮喝彩。
但司徒雲夢的韌性又發揮出來了,她對身體的疼痛感已滿不在乎,閉上眼眸,再睜開時,雙目變成了迷人的紅玉狀態,口裡道:「滄浪公子,就這樣了嗎?」
望著司徒雲夢那近乎妖媚的雙目,滄浪反而更覺得親切,魂魄都快被這女子收走了,於是定了定神,道:「就這樣了,飛凰公主,但我認為這招你也很難破解了。」
司徒雲夢感受著土靈力的肅斂之氣,終於將全身的靈力都釋放了出來,體內一道熾熱之風轟然吹出,吹至百丈之外,大禹聖像也承受不住這股強大的靈氣,開裂、崩落、破碎,眨眼間便被震散。
「多謝你的土靈術,我又領悟了一個新招。」司徒雲夢望著滿天掉落而下的珊瑚和海螺,展開鳳凰火翼,微微一笑,將左右手各五個指頭對在一起、放在胸前,高聲喊道:「南戴有夢,化名仙螺②。水土交融,海螺漩渦!」
話音剛落,司徒雲夢上方十丈處靈力凝結,所有珊瑚碎屑都朝著那個方向吸去,並迅速形成了一個憑空而成、形似海螺的漩渦,而這海螺漩渦非但威力不減,還在一直擴張範圍,很快達到了七八丈的規模!
「去吧!」司徒雲夢把手一指滄浪,十丈之大的海螺漩渦便飛了過去。
滄浪一個踉蹌,險些被這海螺漩渦吸進去,他運足土靈力,用穩如泰山的技法死死壓住下盤,下盤的力道怕也有數千斤之重了,連腳下的珊瑚都凹陷成個方圓一丈的深坑。
但僅僅如此卻無濟於事,珊瑚還是不斷被海螺漩渦吸收,滄浪腳下的珊瑚也不例外,很快他賴以生根的珊瑚都被海螺漩渦吸掉了,本人也被強行吸離了地面,向著那海螺形狀的漩渦飛去!
「不好!」滄浪見那海螺漩渦如同巨獸大嘴一般,下意識抬起雙袖護在面前。
「撤!」司徒雲夢將雙手分開,海螺漩渦嘩然一聲破開,化作無數珊瑚碎屑灑落在珊瑚台上,如同下了一場珊瑚雨。
滄浪落回台上,面如死灰,良久,抱拳向司徒雲夢道:「飛凰公主,你不愧為妖界第一里蜀山的妖主,滄浪真是井底之蛙,竟幻想著能戰勝公主?你容貌無雙、法力高強,十個滄浪也未必是對手!我敗了!心服口服!」
鮫人一族雖然不甘心,但知道自己的族長已經儘力,以飛凰公主目前的實力,別說妖主了,就連普通的神魔也可以一較長短!
「贏啦!!!」薛燕、韓玉和星辰歡呼道。
韓夜跳上台去,雙手牽住司徒雲夢的手,笑道:「夫人,你總算不負所托贏了啊。」
「嗯,身為里蜀山飛凰公主,我非贏不可。」司徒雲夢應著,環顧那些鮫人,見他們有的唉聲嘆氣、有的悔恨流淚、有的甚至嚎啕大哭,不由得柳眉緊鎖,對韓夜道:「但是阿夜……我也是蘭香仙子啊……五靈珠用了確實就會失效,我們在神界不都見識過了嗎?就這麼全用了,他們回不去南海,我又於心何忍呢?」
韓夜望著一臉愁容的司徒雲夢,若有所思,把她抱在懷裡,將她的頭靠著自己的肩,頷首道:「我明白了啊,夫人,剛才你在台上硬要滄浪使出土靈術,你就想用身體去承受土靈力,看能否掌握,因為千歲說過,融合了五種靈力的人有資格成為虹華上仙,虹華上仙才能送他們回南海……其實,你的內心還是希望這些人能回到南海,對嗎?」
「是啊。」司徒雲夢依偎在韓夜懷裡道:「我本就是天仙,如能成為上仙,實力應不遜於玄女,那麼當場就可以為這些鮫人實現願望,然後再拿走五靈珠,這心裡也就好受多了,對吧?」
韓夜回想起之前的線索,雙手捧著司徒雲夢的俏臉,端詳了一陣,道:「莫非?玄女如此看重你,就是因為你有朝一日會成為虹華上仙?這就不難理解了……」韓夜眼睛微微上抬想了想,又看向司徒雲夢,說:「這就不難理解了啊!」
這時,滄浪已經帶著千歲將土靈珠拿了出來,走向夜夢二人,韓夜則牽著司徒雲夢的手看向他,道:「滄浪兄,千歲,我和內子改變主意了。五顆靈珠先給你們用,助你們喚出虹華上仙吧!」
「啊?」滄浪和千歲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滄浪睜大眸子問道:「劍魔兄,此話當真?」
「當真。」韓夜回看司徒雲夢一眼,見她柳眉舒展,便對滄浪道:「我其實一直想見見你們口裡的那個虹華上仙,等你們能回南海了,我們再把五顆靈珠都拿走,如何?」
「那自然是極好!自然是極好啊!」千歲喜不自禁。
「不行!」薛燕跳上台來,道:「不是說贏了的人先用五靈珠嗎?要是給他們,剛才的比試不就白比了?」
司徒雲夢道:「燕兒,沒有白比,有了滄浪公子的幫助,我又學會了土靈術,現在,我已經掌握雷風水火土五種靈術了。」
薛燕沒好氣地叉腰道:「小夢夢啊!你到底是來拿靈珠的,還是學東西的啊?」
韓夜把她拉到一邊,小聲道:「燕兒,難道你不覺得,雲夢很可能就是那個虹華上仙嗎?」見薛燕略有不解,韓夜道:「首先,我們都知道雲夢肯定不僅僅是仙女那麼簡單,玄女對她尤為重視,還說要帶她拯救蒼生,按說,雲夢的潛力起碼是等同於玄女的。然後,最開始雲夢跟我們闖蕩江湖,只會水風靈術,你看她現在,五種靈術都會用了,傳說,只有女媧娘娘才有此能耐,而虹華上仙又跟女媧娘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啊!你不說還好,一說就真是……!」薛燕越聽水眸睜得越大,看向司徒雲夢,驚訝道:「那就是說,湊齊五顆靈珠,喚出虹華上仙,其實就是讓我們家小夢夢直接從天仙升格為上仙?!」
韓夜點頭道:「既然千歲知道這些法門,何不趁此機會試試?如果我們急著拿走,不但鮫人一族暫時回不了南海,雲夢的身世也仍然成謎。」
「好!那就這麼決定啦!」薛燕看向滄浪和千歲,笑道:「自戀狂,老烏龜,我們一致同意,還是先把五靈珠都借給你們用!至於這場比試,權當切磋切磋技藝,你們認為如何?」
「好說!太好說了!」滄浪欣喜若狂,向著韓夜等人每個人都作了個揖,感激地道:「諸位願幫我鮫人一族這個大忙,對滄浪而言便如同再造!還請給我們個機會,聊表謝意!」
於是,比試也以司徒雲夢大勝滄浪、但同意讓滄浪先用五靈珠而告一段落,鮫人們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鄉,又想到韓夜等人如此仁義,當然是大設宴席,這宴會便設在了龍綃宮正殿追波殿之中。
追波殿論氣勢和規模自然比不上里蜀山的乾心殿,但由於此殿多以珊瑚和玉石所構,玲瓏剔透、流光溢彩,加之五顏六色的龍紗繞柱三匝、空中相會,實為不可多得的妙景。
鮫人一族的長老、重臣們皆向滄浪慶賀,大談南海如何美好,有些老臣甚至當著眾人的面垂淚啜泣,而韓夜等人也甚為開心。
滄浪心情激動,站起身來,朝著左旁司徒雲夢那幫人舉起玉盞,朗聲道:「飛凰公主,還有諸位朋友,我鮫人一族此番若能回到家鄉,必世世代代銘記諸位恩德!今後里蜀山的事,就是我鮫人一族的事!有事只管吩咐!公主,你我共飲此杯!」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願我里蜀山與鮫人一族世代交好,願鮫人一族繁榮昌盛、幸福美滿!」司徒雲夢舉起玉盞,若蘭素手拈著,另一手白袖扶杯,將這杯酒飲了下去。
「好!好啊!飛凰公主真是越來越令我敬佩了!無愧里蜀山妖主之名!」滄浪高興地笑了,抱拳道:「公主如此胸襟、如此能耐,莫說是里蜀山的妖主,就算做全天下妖族的總盟主,為各大妖界謀取一片天地,也有這個資格!滄浪拜服!」
在場重臣和長老亦是相互點頭肯定。
司徒雲夢卻蹙眉心想:「我只想和阿夜在一起,當里蜀山的妖主就夠煩了,巴不得卸任,還去做什麼全天下妖族的總盟主?」於是也就沒有繼續和滄浪搭話,去和韓夜、薛燕聊了起來。
滄浪自打被司徒雲夢教訓過一頓,也算識趣了,轉頭和另一邊的老臣商議歸鄉大事。
韓夜對司徒雲夢道:「夫人,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催一催鮫人一族,儘早使用五靈珠,別把齋戒沐浴搞得太繁瑣,耽誤大家時間,畢竟事關六界存亡,早一天回去多一分勝算。」
司徒雲夢點頭應道:「嗯,好的。」
薛燕則道:「萬一小夢夢不是虹華上仙,反正我們該做的也做了,召喚完虹華上仙就拿著五靈珠趕緊走。」
眾人深以為意。
司徒雲夢跟著韓夜和薛燕,總是覺得他們很可靠,每次都能把事情安排得那麼的好,她挽著韓夜的手,和薛燕、韓玉快樂地交談著,無意中摸了摸玉墜,發現那玉墜上有了一道裂痕。
這伴生玉墜,從未有損,今日竟突然裂開,司徒雲夢預感到了不妙,她突然抱住了韓夜,把頭倚在他肩上。
「怎麼了?雲夢。」韓夜關切問道。
「沒什麼,就是感覺身子有點不舒服,大概是剛才大戰了一場吧,休息休息就好。」司徒雲夢嘴上這麼說著,玉眸直勾勾望向大殿上交織的龍紗,心裡卻想:「或許是我多心了吧,這件事先不告訴你了,阿夜,你那麼多的事,我何必叫你擔心呢?」
韓夜當時也沒多想,只是憐愛地一邊撫摸司徒雲夢的盈香妙發,一邊和薛燕鬥嘴逗自己夫人開心。
即將返鄉,本該慶賀。
此時此刻,非但是追波殿中,龍綃宮裡,乃至整座幻夢古城內,鮫人們到處張燈結綵、奔走相慶,一派熱鬧喧囂的樣子,似乎他們已經回到了故鄉南海一般。
在鮫人們載歌載舞之時,他們所寄居的宿主巨鯤也在北冥海中漫無目的地遊動,北冥海里並沒有太多的生靈,顯得異常孤冷,巨鯤獨自緩緩沉到了北冥的海溝里,這裡已經黯淡得恍若無窮無盡的深淵,隱隱只能看到兩座長滿了海草和珊瑚、方圓皆有數十里的大山,那便是上古時期的岱輿、員嶠二山。
「咕嗚——咕嗚嗚~~!」巨鯤鬼使神差地來到這裡,似乎很是驚慌,一甩魚尾、掉轉魚頭,向著背離此二山的方向游開,北冥海里也因此捲起一陣百里規模的暗流,而那恐慌的聲音傳到海上,在北漠鎮鎮民的耳中不過是美妙動聽的歌聲罷了。
因為巨鯤的體型實在是太大,所以遊動速度並不很快,還沒成功逃離危險區域,下方的兩座仙山就忽而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一股熔岩從岱輿、員嶠二山之間噴涌而出。
「咕嗚——!!!」巨鯤渾身發出藍光,但因為處在深海,北冥之上的生靈也看不到,只有幻夢古城裡的人會感覺藍光閃得特別厲害,不過他們絕大多數正處在無比喜悅之中,還以為巨鯤也在陪他們一起高興呢!
「轟隆隆」,海底熔岩把冰冷的北冥海水燒得哧哧作響,一團墨水般的陰影從岱輿和員嶠二山之間竄了出來,升到北冥海之中,起初只有七八丈之廣,漸漸擴散變大,直到有岱輿、員嶠二山那般大小,這陰影方才停止延伸。
而後,在熔岩深沉地光的照耀下,陰影漸漸在海里凝成一個巨人的形狀,那巨人長著一臉粗髯、兩眼黯然無光,隨著陰影消散,也能看到巨人被海水長年浸泡過腐朽的水藍皮膚,沒有絲毫的血色,如同一具萬年浮屍一般。
「呃!痛苦!吾好生痛苦啊!」巨人在岱輿、員嶠二山之間踏了踏步子,望著幽然的北冥海面,那裡同樣也看不到日月光輝照射下來。
「天帝,岱輿、員嶠二山吾已找到,請赦免吾吧。」巨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懷抱上蒼,雙目空洞而沒有半點光澤。
良久,上蒼並未給巨人回應,巨人沉默了,立在北冥海底恰似一尊上古雕像,似乎是意識到上蒼的不公,他憤怒了起來,腳下的熔岩狂野地噴涌著,他揮動雙手,怒道:「渤海!吾欲返鄉!吾欲返鄉!」
巨人憤恨地說著,這才發現了漸漸遠去的上古大魚,便邁著僵硬的步子追了過去,朝它伸手道:「鯤鵬!載吾返鄉!」
巨鯤害怕地游著,卻不及那巨人夸父追日般的意志,漸漸地,身後的黑影和腐爛之手離它越來越近。
註釋:
①「黑者江豚,白者白鬐」——出自宋代孔武仲的《江豚詩》,白鬐即為白鱀豚,無論江豚還是白鱀豚,目前均為我國極瀕危水生動物,我們要努力維護好生態,不讓更多物種消失。
②「南戴有夢,化名仙螺」——取自南戴河海螺仙子的傳說,海螺仙子原是龍宮龍王身邊的寶貝仙螺,後來由於姻緣被漁夫一家撿到,還和漁夫的兒子海娃結為夫婦,之後廣施仁義、解救弱民,卻被龍王發現並壓在仙螺島上,以悲劇告終。南戴河的父老鄉親為銘記螺女的恩德,在「仙螺島」上修了一座「海螺仙子」漢白玉雕像,讓螺女站在「仙螺島」上,深情地望著南戴河,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