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靈渠遲疑了片刻,依舊來到屋檐下,微微踮起腳尖,長長的手臂一放鬆,便將他拽進懷中。葉韓長翎被冷冷的細雪覆蓋了全身,溫柔地說:「很抱歉,知道你對我很生氣,像我還是想變得有力量。」
三天,大雪微停,風止。
四名蒙面之人身著黑袍銀綉、抬著紅紗金纓、極盡豪華之能事的大轎沿山道緩步而行,轎身不動,如置於平地上。南蠻和遲冕站在轎夫身後。一張矮几上滿是食酒、遲冕手捧金樽、又白又長的手指也能看見粗糙的劍繭、指甲卻是塗著丹蔻、顯得人心涼。
南蠻唇角帶著溫柔的微笑:「不如盡此一杯吧!」施回雪訝異不定地看著他,疑惑地打量著這二十齣頭、原本冷傲寡言、一襲素袍模樣還銘刻於心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就開始塗脂抹粉、嬌柔做態了。施回雪遲疑了一下,問道:「為什麼,要對陛下那樣,那個人已經不是人了你知道嗎?」
南蠻輕笑著將一縷粘滿唇角的青絲輕挽在耳後,心有所屬:「這個時期,我思緒萬千,豁然開朗。從小我就不懂得禮法。人家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是什麼?泥沙俱下,倒也逍遙自在。來到這個世界上,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那麼多條條框框。在這個框子裡面,什麼事情該干,什麼事情不該干,什麼事情該愛,本來很難下決心,什麼事情該按照規矩去干。但後來才恍然大悟,知道這個規矩本來是個無聊的禁忌,所以才會讓這個人活得不開心。他是九州之主,我想讓他管理好這片土地,讓所有的子民都開心。」
他笑了笑,小聲道:「他...本來告訴我的。學武功有三重境界。他說完斜挑了一眼,看到施回雪的臉不知所措,不知道此刻花記年已決定撕了和沈頻真的約定,花記年帶著一抹陰柔微笑:「活了本應如此,欣賞風景、調琴、填詞、譜曲、繡花、對鏡梳妝。」
遲冕只是感覺到有清涼的氣息在心裡升騰,忍不住向施回雪挪步:「南蠻。」
難蠻手拿金樽輕輕一啜,
遲冕微笑著看著他,垂下眉來,那運眼動作低回溫柔得像潺潺流水一般,再配上眉梢上的紅線,簡直是勾魂攝魄。他溫柔地笑著說:「殺了他,讓靈渠公主當九州之主,豈不是更好的辦法」
南蠻整個人愣住了,許久才溫柔地說:「不可能,靈渠的或多或少喜歡上了他,知道了吧!」遲冕溫柔地看著他,微笑著說:「你不正是因為這一點而羨慕么?」南蠻那隻近乎殘疾的手也慢慢地顫抖著,用掌心捧著矮几的酒樽遮遮掩掩地慢慢啜著,霞色霎時飛滿臉頰。
「您說得對。」南蠻低聲道:「嫉恨那是沒有的。」花記年像聽了什麼絕好的笑聲,指著施回雪那張略顯扭曲、慌張的臉,輕笑道:「你們真應該對著鏡子、口無遮攔的小孩,你們的眼睛把你們所有的東西都揭露了出來。我明白...墮落到嫉妒中的你們只需找個理由!」
他笑了笑,再輕酌了一杯酒,他塗著丹蔻紅艷艷指甲和金樽成鮮明對比,偏那雙手又白得像玉璧,他微微一笑,一字道:「數月前浮屠堡密探兵分兩路,第一小隊馬不停蹄地追蹤冷月閣漏網魔頭;第二小隊人馬前往兗州尋找當年失蹤迦葉寺,並前往畢州日夜追蹤葉韓長翎;最晚三小隊竟匯一處,豈知意味什麼?」他微微一笑,透著一絲入目的邪氣:「如果我手中情報不出問題,那葉韓長翎早在那次江湖反叛后不久就已遇害,但後來李代桃僵。如今的葉韓長翎我覺得,不該是那二皇子,而是是...冷月閣餘孽、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