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心之想
送走了劉媽媽，汝喬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抱劍而立的聞人。
聞人抬眼看她，見她臉上忽而盪起一抹笑，狡黠如兔。
聞人用鼻子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轉身出門。
「查好了了就早點回來呦。」
「……」
聞人是個懶的，平日無事只想抱著劍守在汝喬身邊，若不是遙疆王子這廝不守規矩，怎麼用得著她出門。
聞人走著，冷不丁把劍扒出來擦了擦，嚇壞了路旁無辜路人。
晚間掌燈時分，聞人提著聚德樓的食盒從靖國府後門悄無聲息翻身入呦呦院。
襲香坐在院子里編穗子，「碰」一聲，聞人將食盒放在襲香面前。
襲香眨眨眼，不明道：「這是什麼？」
「你說的烤鴨。」聞人放劍到一旁，坐在襲香身邊。
「唔，我隨口一說你怎麼就記住了。」
「……」聞人不語，示意襲香打開食盒。
襲香興奮高興極了，前些日子跟著汝喬嘗一次聚德樓招牌烤鴨，便念念不忘，隨口一念叨，竟讓聞人聽了去。
食盒口子輕輕一劃便可展開，裡頭金燦燦的烤鴨露出來，香味立即溢出，縈繞在襲香鼻尖，登時讓她垂涎。
襲香擦擦嘴，強忍耐道：「一整隻鴨子，可不便宜呀，你是不是亂花錢了？」
聞人搖搖頭，從懷裡掏出錢袋遞到襲香眼前晃了晃道：「看著不貴便買了。」
聞人的錢袋子鼓鼓的，襲香聽聲便知裡頭肯定塞了金錠銀錠，登時羨慕道：「你什麼時候賺那麼多錢呀。」
「想要便送你。」說罷，聞人把錢袋往她手裡塞了塞。
襲香連連擺手道：「那麼多錢肯定是你搏命得來的，我怎麼能收。」
聞人見她不接，面生顯露不愉。
襲香抿著嘴眨眨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聞人的錢袋，道：「那我幫你收著，若是用錢，我便拿給你？」
聞人沉著聲點點頭，表示同意。
襲香舒一口氣，擦擦手撕下一個燒鴨腿，遞到聞人面前笑吟吟道：「今天你都沒吃東西，快吃。」
聞人摸了摸肚子，似感到餓了，便擦擦手接下。
她鮮少吃這些肉食，看起來十分油膩，輕輕嘗一口，倒也有些可口。
汝喬去看阿琅回來，看見院里偷吃的襲香，忙走過來道：「背著我偷吃什麼了？」
襲香忙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慚愧道：「聞人帶回來的烤鴨……被我吃完了……」
汝喬往她身後看了看，見食盒裡果真空空蕩蕩的只剩一個鴨屁股，她撇撇嘴隨後吩咐道：「開飯了，餓了。」
襲香用袖子隨意抹了嘴，看見聞人手上沾了油，取下帕子隨意幫她擦了擦，笑道：「姑娘不怪罪的，別怕。」
聞人點點頭，跟在襲香身後不做聲。
劉媽媽端上奶白的鯽魚湯，她仔仔細細的熬了一下午，直到晚膳時分才出鍋。
笑著送走劉媽媽，汝喬喝一口湯，轉臉看向聞人，道：「探出什麼了。」
聞人視線從襲香沾油的臉上移開，頷首道：「昨天聚德樓，遙堂在的三樓，總共有三波人，寧波候外婿同大理寺少卿，易王妃同姜芯，除了遙堂在聚德樓的那段時間，並無其他可疑。」
汝喬聽著，覺得有些奇怪，問：「聚德樓消息嚴密，你費了多大功夫才打聽到？」
聞人顎然，詫異道：「聚德樓是王爺的產業，亮出令牌一問便知。」
聞人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汝喬險些驚掉了下巴，日進斗金的聚德樓，是趙璃的產業，那他得多有錢啊……
汝喬搖搖頭，示意聞人繼續。
「小館說，易王妃同姜芯似乎相談甚歡，姜芯身邊的侍女曾去遙堂的獨間敲過門，置於說些什麼，沒人聽見。」
「沒有證據。」汝喬執起玉箸，又道：「若她們同流合污，那咱們也沒有證據呀。」
「姑娘懷疑誰？」襲香在一旁插話道。
「你可還記得那件宮裝？」
襲香點點頭，汝喬繼續道：「上次的宮裝，我還以是易王妃的手筆。」
襲香夾一隻白灼蝦，放到她碗里，問：「可易王妃跟您無冤無仇呀。」
「你忘了當初她是怎麼到府里求父親幫她求親的，父親堅決不肯還百般阻撓，後來也不知她尋了什麼法子嫁給趙玳后不久，她又來尋母親，說要我抬給趙玳做妾氏，母親哪裡會肯，自是不歡而散，她百般針對我，估計是想給我扣個罪名，然後趁父親庇護不及，把我擄易王府，做個不見天日的禁臠。她想把我送給趙玳，卻又不想我是完璧，這樣趙玳即得到了人，又不會讓我得勢。」
汝喬說完，襲香倒吸一口涼氣，道：「那那，她要讓你破壁，為什麼找那遙疆王子？」
「她許是對我的容貌沒信心吧，才特意安排了那套美輪美奐的宮裝讓遙堂對我另眼相看，後來夜襲閨房也就是順理成章，他說是我邀請他來的，自然是因為姜芯以我姐姐自居，替我對他訴盡衷腸，順便奉上了靖國府的地圖，若不是劉媽媽把人敲暈了，只怕他會大喊大叫鬧得人盡皆知。」
襲香恍然大悟，敬佩道：「王爺真厲害，人心之想的細微之處他都能猜到。」
汝喬汗顏，險些忍不住站起來在她腦袋上敲個響。
她挑走襲香剛夾來的蝦仁，憤憤道：「是我！是你主子想出來的，跟他敬懷王沒有半點關係。」
襲香摸摸臉，無辜道：「我還以為昨天晚上你同王爺徹夜商量才的出的定論。」
「……」汝喬又夾會方才夾走的蝦仁一把塞道嘴裡，不再同襲香說話。
聞人看了看襲香，道：「姑娘有何打算？」
「不著急，遙堂被打了一頓，不會善罷甘休的，他的人把他救走，或者，現在，就在宮裡告狀也說不定。」說完，汝喬低頭喝湯，一飲而盡。
聞人點點頭，道：「可要通知王爺？」
汝喬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本不想麻煩趙璃，但遙堂好歹也是遙疆王子，若他把事情鬧大，保不齊靖國府會被遷怒，還是告訴趙璃比較好。
聞人得令，又抱著劍出門了。
襲香追上去叫住她，道：「你還沒吃飯呢！」
聞人停駐，側身道：「你熱著菜，我回來吃。」
「好。」
汝喬在襲香身後眨眨眼，這兩人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