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土攤子、野鴨蛋

第二天一早，水生就趕著鴨子去了田裡，這些鴨子既然認識回家的路，他就不怎麼擔心了。他將鴨子散放在農田裡，徑直向昨天的那條小水溝走去。

水溝里什麼都沒有，經過了一夜的時間，裡面的污水已經沉澱下來，顯得很清澈。水生站在田埂上，望著水溝發了一會呆，然後扛著竹竿向大方塘的方向走。

十幾隻鴨子是個不小的數目，雖然娘沒有責怪水生，但他的心裡還是很難受。他沿著水溝一直尋找，希望能找回自己弄丟的鴨子。

可是，事與願違。水生一直走到大方塘，還是沒有發現丟失鴨子的行蹤。他無奈的嘆息了一下，然後走上了大方塘的大壩子。

大方塘的前身是一個面積不大的水庫，後來村裡趁冬季農閑的時候動用十里八村的村民將它重修了一下，用於儲水，好防備遇到旱年時農田的灌溉。

水生站在大壩上，看著那面積達千畝的大方塘，碧波蕩漾的水面，心裡很是激蕩。他眺望了一會水面，才沿著大壩向東走。

大壩上栽滿了柿子樹，這些柿子樹都是村裡的財產，有些年頭了。眼下樹枝上都掛滿了柿子，有的已經泛黃，成熟了。柿子不是啥好東西，村裡的人都不怎麼稀罕，誰家想吃就來摘，也沒人管。如果沒人要，那隻好讓柿子自己成熟，落下來，便宜了那些昆蟲和鳥兒。

水生一邊走，一邊望著大壩下的農田，無意中看見童大爺家的兵子正趕著一頭老水牛在犁田。他站住，沖著大壩下喊了一聲。兵子聽到喊聲，認出水生來，田也不犁了，呼喝著讓老水牛停下來。然後將犁一扔，光著腳丫子向大壩跑去。

「水生，你咋在這裡？」兵子爬上大壩，好奇的問。

「俺在放鴨子。」水生回答。

「俺聽金老爺子說你家的鴨子昨天丟了？」兵子問。

水生苦笑，老爺子這張嘴啊，是怕自己不夠丟人似的。

「到底咋回事，你和俺說說。」兵子一屁股坐在大壩上，抽出紙煙，銜在嘴中，笑著問。

「俺也不清楚，也許是被動物吃了，也許是被人偷了。」水生氣惱的說。然後看著兵子，「給俺一直煙。」

「當兵的也抽煙？」兵子遞一支過去，奇怪的問。

「當兵的也是人。」水生接過香煙，在兵子的煙上點燃，笑著回答。

兵子點頭，抽了一口煙，說：「水生，你放心，這事兒俺幫你看看。」

「咋了，你有辦法？」水生眼睛一亮，問。

「有消息俺再告訴你。」兵子沒回答。

水生沒有再追問，在兵子的身邊坐了下來。

「水生，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兵子問。

「俺決定不走了。」水生回答。

「種田有啥好？俺是厭倦透了。」兵子苦笑。

「留在這裡也未必就要種田。」水生笑了。

「那能幹啥？」兵子疑惑，問：「十里八村又不是石頭村，想當個獵戶都不成。」

「你看見這大方塘了么？」水生回頭，指著身後遼闊的水面，說：「俺這次回來，決定將這裡承包下來，養魚。」

「這大方塘是村裡的東西，你私人怎麼能承包下來。」兵子才不相信，接著說：「再說了，養魚有啥前途，賺不了幾個錢。」

「養普通的魚自然賺不了幾個錢，但如果養名貴的魚可就不一樣了。」水生心裡有著自己的打算，淡淡的說。

「名貴的魚？」兵子更不明白了，「魚養出來了到哪裡賣？小橋鎮？俺這十里八村都是窮家家，沒人吃那玩意兒。」

「小橋鎮不可以，青雲市總可以吧！」水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水生退伍回來之後，經過青雲市的時候在哪裡逗留了幾天，不僅去了市裡最大的中菜市、水產批發市場，而且還去了市裡的農業部門，諮詢了一下。

他這次回村，最主要的一點是因為桑妹子，但另外一點就是為了養魚。他已經想好了，承包下這個大方塘，養殖鮭魚！鮭魚是種很高檔的魚種，在小橋鎮沒人吃，在青雲市卻很暢銷。無論是平常的市民家，還是各種酒店，都是桌面上必不可少的菜品。而且每斤市價達到20塊錢，那可是個好行業。

兵子聽完水生的話，也沉默了起來。他也是個不安分的娃子，早想折騰一下了。可惜他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童大爺年紀大了，不讓他出去。

「這大方塘要承包下來，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兵子沉吟了一會，才說。

「俺當兵攢了一些錢，雖然不夠，但也差不了多少。」水生笑著說。然後看著兵子，問：「兵子，你願意和俺一起幹麼？」

「俺當然願意，但就不知道俺家那老爺子是何意見。」兵子回答。

「只要你願意，就行！」水生高興的說：「童大爺那裡俺去說。」

「那敢情好！」兵子也高興了。他知道自家的老爺子誰的話都不愛聽，就喜歡聽水生這小子的。

「可是俺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恐怕拿不出多少錢來。」兵子依然有點為難。

「錢的問題俺會想辦法解決的。」水生說。

其實水生的心裡也沒有辦法，但不能沒有錢就不干事業了吧！他小子虎勁十足，一口應承了下來。

兩個人抽著紙煙，又閑聊了一會。

水生站起來，他想到大方塘中央的那個土攤子上看一眼。小時候，水生就經常游泳到那裡玩。土攤子上長滿了雜草和竹子，一直是鳥類和野鴨子等動物喜歡的析居場地。那上面不僅好玩，有時候還可以撿到野鴨蛋。後來大方塘進行改造，村民們將從塘底挖出來的土一部分堆積到大壩上，一部分堆積到土攤子上了。眼下的土攤子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僅高大了許多，而且上面的植物也茂密了許多。

「俺要去土攤子上看看，你去么？」水生一邊脫衣服，一邊問兵子。

「你小子傻了，這天多冷。」兵子才不幹。要是夏天他一定陪水生一起過去，可現在是深秋，那水多涼。

「你怕冷？你小子咋像個娘們兒了。」水生激將他。

「俺可不想弄的手腳抽筋，淹死都沒人來救！」兵子不上當。

水生無奈，也不管了。他小子在部隊一直都洗冷水澡，身體結實著呢。他麻利的脫下衣服，只留著一個褲衩，然後一個魚躍，跳進了水裡。

兵子站在大壩上，看著水生沉入水中。十幾秒過去了，水生都沒有露頭，兵子的心中不僅有點緊張。

自己難道真是烏鴉嘴，一下子就說中了！

兵子看著那翻騰著的水泡，就是見不到水生的影子，終於忍不住了。他甩開身上的衣服，快速的向水裡跑去。

就在這時，水面再次激蕩了起來，掩藏在水裡的水生突然像個魚兒一樣躥了起來。他看著**著上身的兵子，得意的笑了起來。

兵子發覺上當，轉身就向大壩上跑。他還沒有爬上大壩，就感覺背上被什麼東西砸中了，膩膩的很難受。不用猜，那一定是塘底下的淤泥。

兵子回頭，看著漂在水中，一手污泥，瞅著自己壞笑的水生，有點氣惱。這小子，連自己都敢捉弄！他突然轉身，也一個魚躍，跳了下去。

水生見自己的計謀得逞，得意的划動著雙手，向土攤子的方向遊了過去。

水生這小子就是個水裡的魚兒，那游泳的技術在十里八村所有人中是最好的。想在水裡逮住他，那絕對是痴心妄想。

兵子看著漸游漸遠的水生，只得跟了過去。自己既然下來了，那麼過去看看也不錯。

大約二十分鐘，兩個人就游到了塘中央的土攤子。兩個人一露出水面，就被那深秋的冷風吹了一個激靈。兩個人摟著雙手，一邊呵氣，一邊跳著，爬上了土攤子。

土攤子就像一個巨大的草球一樣漂浮在水面上，兩個人一邊在草叢中走著，一邊看著那蕭索的景緻。土攤子深處的雜草太高太密，兩個人沒有辦法，只好沿著水邊行走。

突然間，幾隻受驚的野鴨子從草叢中振翅飛了起來，發出驚恐的叫聲。兩個人大喜，向野鴨子飛起的地方尋去。

果不其然，在一大簇茂密的雜草下，兩個人找到了一隻野鴨窩。水生蹲下身子，用手小心的扒拉開野鴨窩裡的枯草，十幾隻大鴨蛋就露了出來。

「真夠精明的，竟然還知道用東西將蛋蓋起來。」水生開心的說。

「這裡一定還有其他的窩。」兵子肯定的說。

水生也認同的點頭，野鴨子是群居動物，看來這次兩個人要發了。

不多時間，兩個人又找出了幾個野鴨窩。毫無例外，裡面都藏著十幾隻到三十幾隻數目不等的蛋。

「俺回家拿籃子去。」兵子興奮的說。

「籃子不行，得用大腳盆。」水生笑著說：「裝滿鴨蛋以後，將盆浮在水上，俺倆用手推著就可以了。」

「你小子，腦袋就是好使！」兵子點頭，一頭躥進水裡，向岸上游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