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人的怪物
「醒醒！」
「方方……方方！快醒醒！」
耳邊呼喊不絕，伴隨一陣陣劇烈晃動。
這開場，我穿越了？
穿越個屁。
明明是睡覺被人吵醒了。
「你～干～嘛～」
嘴裡含糊囈語，仍眷戀美夢的方寧抬起手臂胡亂揮舞了兩下，這才不甘心的揉開眼。
抬頭。
一張大黑臉duang一下闖進視野！
「我擦！」
方寧一個激靈，瞬間困意全消，小腿肚綳了綳，在抽筋的邊緣瘋狂試探。
「李逵！你要嚇死我！」
「嘿嘿！」被稱作李逵的大黑臉尷尬的撓了撓頭，笑容相當憨厚。
李逵本名李不染，是方寧的好基友，兩人從小玩到大，關係好到上廁所能蹲同一個坑。
不過，自從某次一起嗯嗯呀呀被同學發現並誤解后，兩人就徹底分開蹲了。
李不染因為皮膚黑，所以外號李逵。
而方寧就很白，所以兩人合稱黑白無常。
巧的是，黑白無常居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並且分在同一個班級。
甚至還是同桌。
真的有這麼巧嗎？其實都是李不染他爸花錢通關係安排的。
sorry，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但關係再好，攪人清夢也是要挨罵的。
「你在狗叫什麼？」方寧貓一樣眯著眼，憋了滿肚子起床氣。
換做以前，李不染肯定要用「狗兒子」之類的字眼誇讚回去，但今天他卻一臉憂愁，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
「下課了，該回家吃晚飯了。」
「啊？」方寧愣了愣，隨即四處看了看。
果然，教室已經走空了，只剩下他倆。
再看了眼牆上的鐘，顯示五點三十六分。
這一覺，竟然睡了半個小時。
還是在班主任的課上。
「走吧走吧，趕快吃完回來，七點還要上晚自習。」
睡覺時出了不少汗，方寧抖了抖濕不拉幾的課本，順手塞進桌洞，起身便要走。
「等等！方方，我不想回家。」李不染忽然拉住了他，語氣簡直像個怨婦。
「你能陪我一起嗎？」
見他那副幽怨樣，方寧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聳了聳肩膀說：「那就下館子，你小子是不是偷偷摸摸攢了不少零花錢？」
「不是，是……我家有問題。」李不染垂下頭，支支吾吾。
「什麼意思，你媽回來了？」
李不染的老媽外號「人間太歲神」，當年提著一根擀麵杖，就把上門逼債的黑惡勢力都打跑了。
沒有她，就沒有如今東山再起的李家。
當然了，她的一手絕活擀麵杖，李不染從小吃到大，但凡看到擀麵杖，屁股就會隱隱作痛。
「不是。」李不染搖頭，神情痛苦。
見李不染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方寧只好重新坐下。
「你丫有話直說，磨磨唧唧，一會兒來不及吃飯了！」
李不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問：「你覺得，這世上會有人吃人的現象嗎？」
「有啊，當然有！」
「真的嗎？」李不染雙眼放光。
「資本家嘛，資本家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怎麼，你個富人家的黑無常突然想關心百姓疾苦了？」
嘴上打趣，方寧心中卻隱隱產生了不安，李不染今天的表現太反常了。
他皺起眉，開始擔心好基友的心理狀況。自從被班花拒絕後，李不染便有些神神叨叨，甚至還多次走錯男女廁所。
李不染搖搖頭，眼中的光芒旋即黯淡，「看來你不知道，也是，你肯定沒見過，不然哪來的心情上課睡覺，還睡那麼香。」
「你媽的，」方寧鬆了口氣，笑罵：「原來你想變著花樣嘲諷老子！看我不收拾你！」說完作勢便要打他。
「方方，我看到我爸吃人了。」
話題突兀轉折，令人猝不及防。
此刻教室安靜的出奇，不光教室，整座校園都靜悄悄的，彷彿在無形中被抽走了生機。
一股寒意爬上方寧的脊背。
看來，李不染病的不輕，班花真把他傷到了。
沉默了十幾秒后，方寧才勉強擠出笑容，「……也對，你爸開了一家大型加工廠，也算是資本家。」
說著，一把摟住李不染的脖子，繼續道：「說，是不是和你爸鬧矛盾了？父子之間吵架很正常，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咳咳！是真的，方方，昨晚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我爸的卧室亮著，門也沒關，就偷偷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
說話說一半，就很欠揍。
「然後呢？這種時候你還玩什麼懸念，你以為你是南派三叔嗎？」
方寧可不慣他這臭毛病。
「靠近房間的時候，我怕吵醒他，就沒出聲。走近后，我聽到一些細微的響動，然後我往裡面打探，看到我爸渾身赤裸背對著我，正蹲在床上，咔哧咔哧咬什麼東西，那聲音就跟老鼠啃木櫃一樣。」
方寧在腦海中想象畫面，不由咽了口唾沫。
「我當時很好奇，但房間里只開了檯燈，光線很暗，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大概觀察了七八秒，忽然發現有一雙腿橫在床上！
我擦，我爸趴在一個人身上咔哧咔哧，那不是吃人嗎？嚇的老子差點當場去世，急忙跑回了房間，把門鎖的死死的。
媽的，我昨天一晚上沒睡好，生怕我爸突然敲門。還好，今天起的夠早，沒碰到我爸，走的時候我還特意聞了聞，倒是沒聞到血腥味。不管怎樣，反正這個家我是不敢呆下去了。」
「哈哈哈哈！」
聽完，方寧笑的停不下來。
「你還笑！有那麼好笑嗎？」李不染有些憤憤。
方寧瞥了眼天花板，清清嗓子道：「嗯哼，有些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
你小子都快十八歲了，怎麼在兩性方面還這麼單純？片兒白看了？
「啥呀？說啊！」李不染急了。
「你確定啊，聽了別後悔！」
「快說，後悔算我該！」
「行吧，是這樣的。你媽不是一直在外面出差嘛，你爸又是壯年男人，男人有的時候寂寞了，搞不好就會做出點奇奇怪怪的事情。」
方寧刻意頓了頓，觀察李不染的反應。
結果李不染一臉獃滯的看著他，完全不懂什麼意思。
「哎！」方寧重重嘆了口氣。
「我覺得，你爸不是在吃人，是在和女人玩兒床上遊戲，說的夠明顯了吧！」
李不染終於反應過來：「我擦！你把我爸當什麼人了？他——」
話音戛然而止。
李不染的嘴巴維持了吸氣的動作，而神情就像是悶頭玩手機時，被窗邊的班主任逮住了。
我身後有什麼？
方寧緩緩轉頭，看清身後的狀況后，腦袋嗡的一聲差點炸了。
媽耶，說別人壞話被當場發現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李不染的父親就站在窗外。
西裝革履，直直的站著。
他的頭髮打過啫喱，黑亮筆挺，梳成標準的三七分。
一副十分合適的金邊眼鏡將他的氣質推上了頂峰。
作為中年人，他比同齡人看上去年輕的多，也英俊的多。和他相比，身為兒子的李不染簡直像基因突變的失敗產物。
夕陽西下，餘暉浸透玻璃，熠熠生輝。
玻璃那邊，他潔白的牙齒同樣熠熠生輝。
他正在微笑。
一種既顯得溫柔，又莫名恐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