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策反
書房,方知默與卓永年分賓主坐定后,方知默便開始說起了他口中的要事。
「久聞卓公公書畫乃是一絕,方某斗膽請卓公公留墨寶一幅。」
卓永年聞言不禁眉頭一皺,不知方知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方家主要說的莫不是此等微末小事?」
「哈哈哈,方某有位故人對這書畫甚是喜愛,對卓公公更是仰慕久矣,卻只是無緣相求,得知卓公公你在方某這裡,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讓方某向卓公公討墨寶一幅。」
「哦?不知方家主這位故人是?」
聞言,方知默也不答話,只是緩緩起身走至書案前自顧自的拿起筆,在那早已攤好的白紙上寫了起來。
片刻,方知默將筆放下,道,「還請公公上眼!」
卓永年此刻也是站起身來向那書案走了過去,只是當看見那三個大字之時身軀卻是不由得頓了一頓,旋即心中便是冷了下來,眼中還隱隱有著殺氣顯露。
只見那張紙上只有三個大字——「司禮監」。
這司禮監乃是太祖皇帝於洪武十七年時設立,為掌宮廷禮儀之小司。可隨洪武朝之後,司禮監全職不斷調整,正統一朝後,將宦官各衙門的主要權力更是逐步集中到司禮監手中。
首先,舉凡鎮守太監的調派,同三法司錄囚,提督京營、東廠等大權皆歸屬司禮太監。其次,在組織形式上,司禮監已形成為一個以掌印、秉筆太監為首腦的和內閣部院相對應的龐大的官僚機構。司禮監實質上成為內廷的另一內閣,其掌印太監實際已成為與內閣首輔對柄機要的「內相」,秉筆太監可權視次輔。
後世清人所撰《明史》有載,凡內官司禮監掌印,權如外廷元輔;掌東廠,權如總憲。秉筆、隨堂視眾輔。各設私臣掌家、掌班、司房等員。提督西廠,不常設,惟汪直、谷大用置之。劉瑾又設西內廠。尋俱罷革。提督京營,提督太監,坐營太監,監槍、掌司、僉書俱無定員。
總而言之,在現今的大明朝司禮監可說是整個王朝的權力核心,勢如魏忠賢若是失了司禮監秉筆太監一職便離倒台不遠矣。
「方家主這是何意?」
卓永年強忍心中之意,向方知默問了起來。
「方某隻是替公公感到可惜,似魏忠賢這般斗字不識之人卻能高居秉筆監之一職,而似公公這等有真才實學之人卻屈居其下,難不成公公便甘心任其驅使?」
「放肆,竟敢直呼廠公名姓!」
可此時卓永年雖是如此說,可他心中對魏忠賢其人也是頗有不服,只是他權勢滔天,自己也只有依附於他才能有出頭之日。」
「不知公公以為誰人才有這等資格能擔得起這秉筆一職?」
方知默倒是不理會卓永年的大呼,只是一邊再度揮筆一邊淡淡地說了起來。
可這番話聽在卓永年耳中卻是在他心中起了不小的波瀾。
「這等大事自由皇上及廠公決定,豈是我等能夠妄論的?」
這話言外之意便是你方知默還不配議論此事。
「哈哈哈哈,公公所言不錯,我等自不該議論此事,只是有人卻是認為這個位置只有公公你這般人物才配的上!」
有人?這人能是誰?如今世間又有幾人有資格論起司禮監秉筆之事。
皇上?信王?還是魏忠賢!
想到此處,卓永年不由得心頭一緊,這方知默莫不是早已投了信王?亦或是魏忠賢派來試探自己的?
可馬上他又將后一種情況給否定了,若他投了東廠,魏忠賢如此大費周章的逼迫於他難不成只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忠心?他卓永年自認在魏忠賢眼中自己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那若如此說來,這方知默便是皇上或信王的人了!
「方家主有話不妨直說?」
卓永年心中想道難不成今日這方知默竟是要策反自己!
「公公是明白人,有些話又何必說破?」
「既是這般,還恕咱家無禮了!」
說完,卓永年一抱拳便要向外走去,憑他方知默如此三言兩語便想策反自己,笑話!
只是卓永年堪堪邁出兩步,卻忽感身後幾處大穴有疾風襲來,便是連忙閃身避過。
待回過頭來卻發現那方知默手中揮筆,筆上蘸墨,數滴墨汁再度向自己攻來。
卓永年也是不懼,單掌拍出,與方知默內力相碰之下,那數滴墨汁卻是在瞬間被凝成了冰粒,啪嗒嗒的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冰渣。
「卓公公的暮雲寒手果真不凡,只是可惜了這等功夫只怕日後再也見不到了。」
說著方知默還搖了搖頭,一副極為惋惜之意。
「狂妄!憑你也配殺咱家!」
「公公莫要誤會,方某隻是覺得公公此番回京只怕是人頭不保。」
見卓永年面露殺氣,方知默又繼續說道,「公公可知你那叫杜虎的弟子是何身份?」
終於,聽到這裡卓永年不再閉口不言,只是面上殺氣卻是更盛。
「方知默,你這是何意?」
「哈哈哈,這杜虎可是魏忠賢魏大公公的親侄子啊!」方知默感受到卓永年那不斷上漲的殺氣仍繼續說道,「若是他死在了這裡,不知魏公公會作何感想?」
卓永年如何不知這杜虎是魏忠賢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細作,但他只能裝作不知,如今若是那杜虎死在這裡,魏忠賢又是非會對自己生疑?
「方知默!你敢!」
聽到此處,卓永年再是難隱心中殺意,雙掌連動朝方知默打了過去,恐怖的寒氣將那硯台里的墨汁都給凝成了寒冰,可到了方知默跟前卻只是被他隨手攔了下來。
不由得令卓永年心中大受震撼,這方知默內力怎會恐怖如斯!
恰在卓永年愣神之際,方知默卻是猛然欺身揮掌朝他攻來,卓永年不敢大意,連忙運起暮寒雲手抵擋。
二人就這互相拆了十餘招后,卓永年竟覺自己竟是處處被方知默壓制,如此下去不消半柱香時刻,只怕自己便會被他擊敗。
一想到此處,卓永年心中也是大慌,連忙運足功力向方知默打去,企圖將他逼退,自己好趁機逃離。
可未曾料想這一掌打去,那方知默卻是不躲不避,這一掌竟是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身上,當即那方知默面上便生起了一層寒霜,連嘴角流出的鮮血都被凍成了冰塊,看似已是斷了生機。
可等卓永年定睛再看之時,那人哪裡還是方知默,竟變成了杜虎!
「哈哈哈!卓公公深明大義,實在令方某佩服!」
「方知默,你卑鄙!」
「放某卑鄙也好,磊落也罷,如今這杜虎死在了公公掌下,只怕在魏忠賢眼中公公你才是那個卑鄙之人吧!」
見卓永年不再說話,方知默又繼續說道,「如今天下恨魏忠賢久矣,其勢必不能久,公公與其屈居人下到最後落得個橫死牢獄,倒不如奮起一搏換一世榮華!」
說完,方知默提起那支毛筆交到了卓永年的手中,而那筆身上的一個「信」字卻是看的卓永年心中大熱了起來。
……
良久,待卓永年從書房離去,洛紫衣卻是不知從何處走了進來。
「洛先生毒醫之名果真不虛!方某這番謝過了!」
「若不是為了我徒兒,誰肯助你?」
……
江南一葉此間事了,可京師那邊卻已是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