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人，您還好嗎？」卡洛兒不安地看著陸歌，她既不是武者也不是法師，自然不明白八階的詛咒代表怎樣的力量，但是看到陸歌似乎不是很嚴重，她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

「怎麼可能？你居然還有力量站起來？難道你其實是傳說級別的人物嗎？不...你是聖王那個層次的強者嗎？」西爾維婭如同被人奪走了靈魂一樣，木訥地問道，陸歌並沒有回答，反而陷入了沉思。

以在德卡村獲得的情報來看，他是可以和NPC建立友好關係的，而眼前的西爾維婭和卡洛兒兩姐妹都和這個世界的劇情有關，應該也是NPC，那麼和NPC之間除了可以建立友好關係外，是否也可以建立統治關係呢？

看著驚慌失措的西爾維婭，陸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咳咳...西爾維婭，你有沒有想過，完成復仇以後，你和你的妹妹接下來的人生會變成怎樣？」

沒想到陸歌在生死存亡的關頭竟然還在談論自己的事，這讓西爾維婭有些不解，但話題談及復仇讓她的情緒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那是完成復仇以後的事，我不想考慮那麼遠，我現在只想讓那些罪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讓他們也感受失去一切的痛苦...然後在無比絕望的心情下受盡折磨而死！」

看來恨得咬牙切齒啊...

「你的人生確實只剩下復仇了...那我也能稍稍理解你的行為了，下一個問題，你的妹妹，你認為她的人生，也只剩下復仇了嗎？」

「當然！我們就是為此而活的！」西爾維婭想都沒想就立刻作出了回答。

「你已經徵得卡洛兒的同意了嗎？她親口告訴你她想要復仇嗎？」陸歌問道，這個問法有風險，如果卡洛兒確實也抱著這樣的心態，那他就不好誘導出其他選項了，但是從之前和卡洛兒的談話內容來看陸歌感覺這個女孩應該並沒有那種想法。

慶幸的是，陸歌看到西爾維婭在聽完自己說的話后很明顯地露出了一瞬間的猶豫，毫無疑問自己賭對了。

「無論她同意與否，這都是皇女的命運，背負亡國的復仇，就是我們的宿命！」

「這是狡辯啊西爾維婭，什麼皇女，在你們的帝國滅亡的那一刻，你們就不是皇女了，而復仇...只不過是你個人的願望罷了，你一定也有過困惑吧，所以為了在心理強化這種復仇的情緒，你才把妹妹綁上自己的人生，有了和你同樣身份的皇女支持，這樣你就不會再為願望的對錯而感到困惑了，並在心理將這個期望無限的強化，無論結局如何你都能毫無負擔地走到最後！可是這真的是皇女的宿命嗎？你的妹妹...真的也是這樣想的嗎？」

西爾維婭聽完將目光轉向卡洛兒，卡洛兒沒有和她對視，而是將目光垂落地面。

「卡洛兒？」

「姐姐...其實...我從來都不希望完成復仇...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好...因為我知道這條路的結果，憑我們，是無法完成復仇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們的人生忽然迎來終點，我不想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離去...至少在那個時候，我還能陪在姐姐身邊...」

「住口！你可是漢諾亞邦的帝國皇女！怎能說出如此窩囊的話！你太讓我失望了！卡洛兒！」西爾維婭怒吼道。

陸歌心中暗笑，選擇的分支出現了...也差不多可以來上致命一擊了，要不自己的HP也快撐不住了。

「西爾維婭小姐，在你看來，卡洛兒小姐對你而言是什麼？是重要的親人嗎？還是...」

「...復仇的道具呢？」

西爾維婭身子猛地一顫，有些憤怒地吼道。

「我怎麼會將自己的妹妹當作復仇的道具...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將自己的願望強加到她的身上？」

「胡說八道！卡洛兒...卡洛兒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怎麼會不了解她真正的想法？」

陸歌無聲的笑了一下，看來西爾維婭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只不過為了欺騙自己一直不願意揭穿罷了。

「卡洛兒小姐既沒有強大的武技，也不會致命的魔法，你需要她，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心靈一個慰藉，你太自私了，西爾維婭小姐，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為自己的妹妹想過，你想要的...只有復仇。」

「我...」西爾維婭第一次出現了迷茫的表情，她看向卡洛兒，想要需求答案，而卡洛兒卻一臉悲傷的看著她。

「西爾維婭小姐...說實話吧，雖然你的個人武力很強，但是一個國家怎麼可能靠你一個人就能顛覆，你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雖然你不斷搶劫道具或裝備壯大自己，但是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不過是徒勞之舉，可就算一切只是徒勞你也必須去做，因為你必須給自己一個目標，一個可以麻痹自己的目標...但是，虛假的泡影總有一天會破滅，那時，你要麼接受現實...要麼帶著卡洛兒如同飛蛾撲火般走向毀滅，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和你唯一的親人一起赴死？」

西爾維婭退後了一步，她的眼裡出現了迷茫、恐懼以及無助，然後她緩緩癱坐到了地上。

「那你告訴我啊...我還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啊！父王...母后...王兄...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的人生除了復仇還剩下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活下來啊父王...大家...」

西爾維婭嘶聲力竭地吼道，然後用力捂住了臉，渾身都不住的顫抖，卡洛兒看到她這副凄涼模樣，不禁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準備走過去扶起她，然而卻被陸歌伸手攔下。

「呼...」陸歌深吸一口氣，稍微緩解了一點頭暈的感覺，HP估計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如果不是帶著「不滅者之戒」，他早就解除偽裝了。

「那你告訴我，西爾維婭，為了復仇你能付出什麼代價。」陸歌說道。

一旁的卡洛兒一愣，她以為陸歌說那麼多是想要勸西爾維婭放棄復仇，可是這話鋒一轉連她也不明白陸歌的想法了。

「全部！我的全部！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的身體！靈魂！只要能夠復仇我願意付出所有！」

「很好！西爾維婭！」陸歌大聲認同道，卡洛兒則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看著陸歌。

「如你所說，遇到我是神明的旨意...或許對我而言也是如此呢...」西爾維婭和卡洛兒都疑惑看向陸歌。

「卡洛兒小姐，能勞煩您走遠一些嗎？我怕我的力量影響到您，不必擔心，我不會傷害西爾維婭小姐的。」

卡洛兒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很聽話的退到了遠處。

「這算是我對你的憐憫，西爾維婭，慶幸你能夠遇上我吧，你將在此覲見，世界的巔峰。」

陸歌以浮誇的口氣大聲喊道。

「偽裝，解除。」

淡淡的星光從陸歌身上散發出來，不過過了一會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正在西爾維婭以為陸歌是在虛張聲勢的時候，黑色的光芒從陸歌身上迸發而出，鋪天蓋地的黑色光輝如同瀑布一般撲面而來，西爾維婭僅僅來得及抬起雙手擋在眼前就徹底被吞噬了。

「睜開眼睛，西爾維婭。」

天空中傳來無比威嚴的聲音，這個聲音似乎含有魔力，讓人抑制不住地想要服從，西爾維婭緩緩睜開了雙眼，四面漆黑一片，唯有半空中似乎漂浮著一道散發著點點光輝的身影，西爾維婭將目光一點一點往上移動，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那是怎樣的存在？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冰冷而絕望的氣息，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這世間最邪惡、最可怕的存在，光是那份氣勢就足以吞噬萬物，而本尊更是此世間一切的終結者，即便說是世界絕對的支配者也不為過。

西爾維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緩緩跪倒在地，然後做出了祈禱的姿態。

「我再問一次，西爾維婭，為了復仇你能做到怎樣的地步。」

天空的神明發出了威嚴的喝問。

「生命也好，靈魂也好，我願將我的一切，全部奉獻給您，偉大的神明啊！哪怕是將此身徹底毀滅！也請您實現，您的僕人，此生唯一的夙願吧！」

西爾維婭放聲悲泣，大聲的吶喊，彷彿要將所有壓抑的感情全部宣洩出來。

「明白了，你的願望，我已經聽到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忠實的奴僕，現在，跪拜吧。」

無上的存在發出了肯定的答覆，西爾維婭只覺得渾身發抖，她曾經無數次的禱告，無數次的祈禱，但是當她每次審視自身與敵人的差距，就感到如同面對無盡汪洋時的無力感撲面而來，感情逐漸燃盡，禱告變成詛咒，她終於明白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毫無意義的，隨著時光的逝去，這份絕望越積越厚，幾乎要把她逼瘋，她明白，無論她如何掙扎，最後的歸途都是支離破碎，但她沒有辦法逃離那樣的命運，她每次停下來想要喘一口氣，逝去親人的慘叫就會在她的耳邊哀嚎，讓她沒有辦法停止這場絕望的宿命。

但是今天，絕望的人生終於迎來了曙光，儘管那曙光也可能代表著死亡與毀滅，但是她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哪怕粉身碎骨她也必須要握住那道希冀之光，此刻西爾維婭終於明白自己苟活的意義，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待眼前神明的降臨。

西爾維婭深深地跪拜在地，無比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