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才與瘋子

「你道不道歉！」王瑾斐聲音又高了八度。

一群手臂上戴著二道杠的同學，把肖書亞團團圍住。

「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全班同學也開始吶喊「道歉」，聲音沸騰得都要響徹整個校園了。

肖書亞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這群小學生可真逗。

他記得當年自己最討厭這個班長了，天天戴著三道杠在自己跟前得瑟來得瑟去，像極了有老虎撐腰的狐狸。

有一次，第二節是語文課，陳老師一大早就讓王瑾斐來收作業，說是這節課改完下節課來講解。

好巧不巧肖書亞昨晚忘記做了，那個作業並不麻煩，只要十分鐘就能寫個大差不離。

然而王瑾斐就是不肯多等自己一會兒，她想快點收齊，好顯得自己做事麻利。

見肖書亞在那兒奮筆疾書，補得滿頭大汗，她只暼了一眼，扔下一句話就走了：「來不及的，我這就去交了。」

想起這陳年舊事，再看著逼自己道歉的班長，肖書亞不禁怒上心來。

「就你也配讓我道歉？你怎麼不替我去道歉呢？」

【提醒：只有收集老師的怒氣值才算數】

腦海里又響起了系統音。

「我知道！我就是想氣她！」肖書亞不耐煩地沖腦海里的聲音大喊。

而在旁人眼裡，他在對空氣說話。

「他瘋了！」文娛委員林晶晶害怕地後退兩步。

學習委員葉凌雲拍拍林晶晶的肩膀，道：「別怕，有我在，他傷害不了你。」

肖書亞真是哭笑不得。

正當現場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廖老師！

她也是音樂老師，只不過教的是一二年級。此時她正在隔壁音樂教室上課，聽到這間傳來吵鬧聲，就過來看看情況。

肖書亞一見到她，眼睛就紅了。

廖老師年輕漂亮，溫柔善良，肖書亞曾經最喜歡上她的課。

肖書亞上一年級的時候，有段時間要考鋼琴五級，想借用學校的鋼琴，沒事練練。

但別的老師都不讓學生碰鋼琴，唯有廖老師，在知道他要考級的時候，還特意把音樂教室的門打開，讓他進來練琴，練完以後自己把門關上就行了。

肖書亞還記得，她對自己說過，這麼小你就考五級啦，將來一定是個小鋼琴家！

當時，肖書亞只記得她的眼睛好大好漂亮，裡面有星星。

但是這個可親可敬的廖老師，在林渺上高一的時候就得肺癌，英年早逝了。

「咳，怎麼這麼吵啊。」廖老師的聲音輕輕的。

她身子瘦弱，經常輕微地咳嗽，想來那時候就有一點端倪了。

「報告老師，肖書亞把鄭老師弄哭了！」王瑾斐搶先回答。

廖老師笑了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們快回到座位上吧。」

鄭老師見別的老師進來了，還是年輕老師，瞬間收住了眼淚，不好意思在晚輩面前丟這個臉。

而且據她觀察，這個肖書亞腦子似乎不太正常，不值得跟個瘋子置氣。便擦擦眼淚，道：「就一點小事情，你回去吧，我要繼續上課了。」

廖老師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肖書亞，笑道：「書亞，又惹老師生氣了。要不這樣，你鋼琴彈得好，現場來一段，就當作給鄭老師的補償，好不好？」

肖書亞看著她，突然一把抱了上去：「廖老師！你一定每年都要去做肺部檢查！」

【提醒：這裡是迷離之境創造出來的虛擬世界，任何行動都改變不了既往發生的一切。】

...

廖老師摸了摸他的頭：「去彈吧。」

肖書亞深吸一口氣，坐到了琴凳上。

他最近在練李斯特，但是四年級的孩子手還沒長開，根本不適合彈那種高難度的曲子。

可是難度低的，他已經好久沒練過了，沒幾首會背的。

思來想去，就彈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吧。

於是，他獻上了一首水邊的阿狄麗娜。

曲畢，全場掌聲雷動，小學生們已經忘記了剛才桀驁不馴的肖書亞，只知道眼前有位天才鋼琴家。

鄭老師和廖老師也驚呆了，這首曲子雖然簡單，但一個小學四年級的毛孩子，竟然能把感情和強弱處理得那麼到位，真是罕見。

鄭老師心裡嘀咕：真是天才和瘋子往往就只在一念之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