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再問母親，母親卻也不能告訴我，只是說苗澤不能去了，很危險。我看母親焦急的樣子，也只好點頭，並不再問。
走進卧室，忽然聽見小冰箱裡面有響聲。我急忙打開，小球瞬間飛了出來，撲倒我懷裡。只見她身上的亮光一閃一閃，如同風中的燭火，將要熄滅一般。我急忙用冰塊貼在小球身上，卻無濟於事。「哥哥……我……我不行了……我好難受……」小球奄奄一息地發出了這令人絕望的話語，隨後光芒黯淡下去，再也不見響動。
「小球球！小球球！啊！——」我嚎啕大哭，響徹雲霄。
母親衝進房間，一臉驚恐，問我發生了什麼。我心中悲傷又無解，小球現在應當就是死了，可是為什麼？雜亂之中，我崩潰地跪在地上，全身都在發抖。
母親更是嚇壞了，連忙想要把我抱起來。但我終究是個140斤的大漢，母親體格消瘦，勉強能穩住我的頭。「軒！軒！你怎麼了？你聽媽媽說話啊，你給媽媽講啊好不好。」我依舊神志不清，只是哭，並且將小球舉起來。眼中的小球已經不是那個活潑可愛的綠色發光體了，而是灰不溜秋、裹挾了一層暗淡的氧化物的金屬球。
好半天，我才扯著沙啞的嗓子說：「媽媽，我的小球球死了……您看，已經不發光了……」
母親抱住我，卻說：「你怎麼會有一個這種球？你在哪裡拿到的？」
我自己當然知道這是在陽間拿到的，為了矇混過關，我只好敷衍了事地說：「就是有一天去苗澤岸邊撿到的。」
母親發了好一陣呆，才「哦」了一聲，又說：「你的小球不應當死了，這根本不是一般的球，我和爸爸工作的時候也見過這種球，這些球有意識，有的還能和人說話……真是的，我們也根本搞不明白啊……可是……算了，本來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你難過就哭一會吧，我的小軒太可憐了……」
儘管還是難過，但是我就暫且相信母親說的小球不會死。本來說回來想一想社團怎麼搞的，但是心情不好，就不做了，只是躺在床上睡覺。睡著睡著又想到小球，又哭出來了。我自己估摸著想，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一定要自己出去緩和一下心情。
我溜出家門，沒有言說。外面霧氣蒸騰，有些街道比較狹窄，看上去就和隧道一般。在濃霧中，人是看不見遠處有誰的，只有仔細聽著聲響「摸黑」前進。我很喜歡這樣的模式，至少自己走路別人不會在意了。我故意拐進一條小巷，走之間，兩邊的招牌像抽獎一樣逐漸顯現出來，整段路如同探險。我實際上也管不了那麼多，任憑兩遍牆壁的走向一直向前。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自己學校的門口。
這門口站著一個人，在霧中只看得見身形。這個人一隻手向前伸了伸，衣袖緊緊貼住手臂。我正要仔細去看，然而他卻識別出了我。「希爾軒，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天都要黑了。」說。聽聲音，應該是李老師。
「就無聊，走走。」我說。
李老師走近來，他藍色的羽絨服顯現了出來，隨後是那張毫無特色的臉。「你今天怎麼自我介紹的時候都哭了？」李老師似乎是嘲笑般地在朝我說話。
我心中暗暗生氣，於是說：「唉呀，第一個上去，都沒有看過別人怎麼自我介紹的，沒個模板，下面那群人還瞎起鬨，我這麼軟軟，怎麼不哭？李老師，我為什麼是第一個啊？」
李老師頭一扭，說：「嘿，
你還慪我氣不成？我不就是隨機抽取一個嗎？依你的邏輯，你哭只是因為你軟，那我怎麼知道你軟……好吧，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別人還沒這待遇呢！跟我走。」說完，便急匆匆地拉著我往學校裡面走。想起自我介紹時候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想再回學校了，想要掙脫，可不料李老師似乎永遠知道我在想什麼，提前一步拉緊了我的手。再走了幾步，我突然也覺得沒什麼了。
李老師連拖帶拽地將我帶到了學校裡面一個隱蔽的角落。眼前是一個不算大的池塘，上面橫跨著一座橋。四周霧氣依舊沒有散去，纏綿在橋的周圍，浮現出一種詭異的氣氛。李老師帶我站在橋上，從懷裡掏出毛絨絨的一個什麼東西，扔在了水裡。突然，一個長條形的、帶有花紋的物體從水裡鑽出來，直接把那團東西吃了下去，嘴巴高地差點打到我的鼻子。我瞬間發出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踉蹌地往後倒。李老師連忙拉住，我才免於直接從橋上翻下去。
「李老師……那是什麼東西……我……好怕……」我還在恐懼中沒有脫離，顫顫巍巍地說著。
「哎呀別怕，那是我養的蛇，菜花蛇，沒有毒的。剛剛扔下去一隻死麻雀，補補營養，哈哈。」李老師一臉輕鬆地說。
我一聽更加害怕和疑惑，在漸漸黑暗的霧氣里嗅出一陣奇臭無比的味道。「菜花蛇？……這麼大？……還要用麻雀來喂，這……您為什麼要養蛇啊嗚嗚嗚，而且人家小麻雀這麼可愛的為什麼要扔下去，我……嗚嗚嗚……」
李老師雙手叉腰，長嘆一口氣，頓了一頓又說：「是啊，我也覺得這菜花蛇長得有點太大了。這傢伙挺能吃的，你看，」於是又扔出去一塊像餅乾的物體。毫無疑問，那「菜花蛇」再次一躍而起，弄得我滿臉都是水。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簡單地道別了之後就乾嘔著一路跑出學校。吹起了風，霧也漸漸散去，我卻因為不抬眼看路，一頭撞上了校門口的電線杆。
我癱軟而目眩地坐在地上，突然感到有話要說，便發瘋似的大叫著：「社團活動有素材了！」保安通過保安亭的門向我啐了口唾沫，又把門「咣」一聲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