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楊楠珂最後一次送李婷上車的時候，他們的小學同學王月也在車上。李婷馬上和她坐在一起聊天，聽王月說她在南方的所見所聞。王月嘴會說，還真把李婷說得心動了，過年那幾天，李婷天天找王月問關於南方的一切。李婷從小受寵，從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過得很隨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麼從來沒人管她。過完年，李婷只是她媽提了一句，被她媽訓了，鬱悶了半天，性子來了，也不管什麼後果，報到那天跟著王月跑到南方廠里打工。但是她們沒在一起，王月把李婷送到地方，就跑去更南邊，和男朋友進了同一個工廠。

李婷進廠同一時間，宿舍的一個女孩帶著弟弟進廠了，就是這個人造成了後面的悲劇。

有一次她們幾個室友一起吃飯，那個室友帶了弟弟。幾個人喝了幾杯酒，男的膽子就大了，對著一桌人最漂亮的李婷表白，大家也都當開玩笑。

可是第二天開始，男孩卻當真了，而且膽子越來越大了。每天上下班，他都跟在李婷身後，用蹩腳的普通話噓寒問暖，拎包打飯。晚上，編造各種理由，約李婷吃飯。李婷拒絕了幾次，說自己有男朋友。可男孩說是照顧姐姐室友，沒有別的非分之想。

時間終究是慢性毒藥，能讓人慢慢蒼老，也能腐蝕一個人乾淨的世界。

兩個月過後，在周圍人的議論聲中，李婷周圍知道了，所有人都認為那個男孩就是他男朋友。她聽別人說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可是出來以後失望了。她就計劃再干幾個月，掙點錢，八月份回家陪楊楠珂去黃河東邊看看，然後再回學校上學。可是現在搞成這樣，李婷愁了幾夜睡不著，她甚至想馬上離開這裡。

不巧的是，在南方梅雨季節結束的時候，冷熱交替，北方人受不了這種變化，烈日抽走了她身上的精氣神。在她跟遠方的楊楠珂通了電話以後，就徹底病倒了。

男孩知道以後，立即把她背出去打針，又把她送回宿舍，買了一大堆吃的送過來，她甚至虛弱得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男孩姐姐請了幾天假，形影不離的陪著她。男孩一下班，就跑過來照顧她，洗衣服喂飯。無論她怎麼拒絕，男孩都只低著頭守在她的床頭不離開。更可恨的是，男孩洗衣服的時候，把她的手機裝在兜里泡水裡了，還把電話卡扔了，他和楊楠珂徹底失去了的聯繫，她記著電話號碼的本子也找不到了。

「女人嘛，尋對象就要找個對自己好的嘛，你看人家這幾天，真心伺候你，你就同意了嘛，這就是你的緣分。我知道你在老家有個相好，可畢竟離得遠，你有啥事他也幫不到你。」幾個室友都在勸她。

她肯定不會同意。

後來的幾天，男孩買了新手機賠給李婷，李婷怎麼說都不要，她害怕要了，這個人就真的甩不開了。她也不準備再買一個，就想攢點錢早點回老家，那裡才有她的幸福。

忽然有一天晚上，男孩的姐姐和她吃飯的時候，說不想住宿舍了，想在外面租房子，讓李婷和她合租，答應她不帶弟弟過去。

李婷同意了，幾天後，她們在廠外面的安置區用500元每月租了一間兩室的房子，兩個女孩每人一個卧室。李婷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她早就很討厭宿舍的勾心鬥角，一直想搬出來住，可是外面房租太貴了，她捨不得。現在這樣就很好，雖然房子裝修簡單，但是她已經很滿意了，她終於像個城裡人一樣，住了樓房。

剛搬過去的幾天，

李婷真的很開心。室友天天換著花樣做南方口味的飯給她吃，兩個人每次吃飯都要喝幾口啤酒，吃完飯趁著酒勁去附近的公園轉轉，過得非常快樂。

兩個人一起住了兩個多月，都相安無事。

六月底，男孩的姐姐過生日，她們倆沒有什麼儀式，只是一起做了飯吃了。男孩的姐姐上夜班去了，家裡只剩下她一個。吃完飯，李婷越來越想楊楠珂，準備寫封信告訴他，再有一個月，她就會回來他的身邊。剛寫兩行字，腦袋就越來越重，倒在桌子上睡了。半夜的時候，她忽然驚醒，感覺有人爬到她的身上了。

「滾！你滾！」李婷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床上的，揭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一絲不掛，趕緊用被子捂住，把同樣一絲不掛的男孩踢下床。

「我喜歡你，會對你負責的，真的。」男孩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床下面。

李婷哭了三個小時，男孩在下面求了三個小時。

忽然門開了，男孩的姐姐回來了，看到弟弟光溜溜跪在床下，立刻掄著手裡的包打弟弟：「你為啥這樣做么，你要進監獄呢，我打死你！」

打罵累了，她把弟弟踢出房間，趕緊給還在哭的李婷說好話。

「妹兒，我弟做的不是人事，但是他真的喜歡你，你就跟他吧，我們都會對你好的。」

「不！你出去。」

李婷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兩天沒動。第三天的時候，男孩的父母忽然來了，帶給他一個金戒指，說了半天好話，求她做自家的兒媳婦。

晚上的時候，這個倔強的女孩從窗口上跳了下去。樓層不高，下面樹也很多，只是扭傷了脖子。

男孩的父母匆忙趕過來，照顧她半個月後，她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曾經那個樂觀開朗的女孩，變得鬱鬱寡歡，整天一句話不說。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當初為什麼來這裡，是為了別樣的風景，還是為了和媽媽賭氣。她現在每天想著的是趕緊逃離這裡，再也不過來了。

可是那一男一女輪流守在門外，一直把她關在屋裡不讓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