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楊楠珂看著湍急的流水，哭了很久，李立新蹲在一旁抽煙，一直到傍晚他們才回去。

晚上，楊楠珂躲在被窩裡哭，心裡的恐懼和委屈越來越強烈，像有一對冰筷子，擰著他的心，擰著所有的思緒。委屈沒什麼，他最害怕的是現在所有人都在欺負他，這樣的日子看不到希望。

當晚，上游的大水攢了一股勁，沖走了浮橋。水退以後，李家村渡口也被取消了，再過去，就得繞很遠，去最近的雨泉鄉渡口過河。

第二天，天剛亮，楊楠珂被外婆從被窩裡拎起來：「起來了，趕緊去書房，先生等著呢。」

楊楠珂匆匆洗完臉，李婷已經在門口等他了。坐在教室里，他心裡想著河對岸，根本聽不進去課。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上課的時候，在李立新家裡，李養民和李養蘭都領著一群人，瘋搶了李立新拉回來的所有東西，留給老兩口一堆破爛衣服，幾床破舊棉絮，兩扇門板。他放學回家的時候，外婆正把剩下的幾床破棉絮和兩扇門板扔到庫房。他更想不到的是，來年清明節半夜，外公讓楊楠珂拉著架子車，從墳地拉回來別人的墓口磚，在倉房壘了兩道磚牆，把別人不要的兩塊門板支起來，鋪上破棉絮，給自己在滿是蚊蟲老鼠的倉庫里，安了一張床，這一睡，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