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們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春雷已經響了，一場春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麥苗沉睡了一冬天，被雷聲徹底喚醒了，滿世界都是鮮嫩的青草香味，風好雨好，庄稼人心情無比舒暢。

「叔，鞦韆搭上么，人都閑著呢，好好耍兩天。」朝北和幾個年輕人坐蹲在門口起鬨。

「能行么，今後晌把你幾個都叫上，咱把鞦韆搭好。」楊老漢心裡也高興，就應了年輕人的要求。

「現在就閑著呢。」

「你過來跟我收拾一下繩子，下午吃了飯就搭。」

「來咧。」朝北跳起來，朝這邊走過來，回頭給那伙人說：「朝西，你給夥計們都說一下，下午搭鞦韆。」

朝北跟著楊老漢到家，把打鞦韆的繩子拿出來檢查一下。兩條核桃粗的鞦韆繩在院子展開，足足六米長，一頭固定在鐵環上，一頭要綁在硬木板上。繩子放了一年了，會有螞蟻老鼠撕咬，兩個人蹲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檢查，一點都不能馬虎。檢查完繩子，楊老漢把用鐵絲固定的地方拆開，又重新箍了一遍，才放心地盤起來。

又拿出來四根十幾米長的固定纜繩，也是核桃粗，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

下午，年輕後生們都聚在楊老漢家門口，準備搭建鞦韆。

楊老漢先讓朝西帶人在路兩邊挖了十幾公分深的坑，滾過去兩個大碌碡立在坑裡，周圍填上土，夯瓷實。另一邊，朝北帶人從楊老漢家門口的台階上，抬了兩根六米長的楊木柱子，平行擺在路中間。再把兩個帶繩的鐵環穿過一根拳頭粗三米多長的槐木椽子，槐木椽子橫在柱子細頭。朝北在柱頭比劃了一下，量好位置，用螞蟥釘固定住，指揮人用鐵絲橫捆斜扎，把槐木椽子固定好。周圍，幾個巷子的大姑娘小媳婦圍著看他們幹活，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有勁兒。

「哎呀，朝北，今兒這活幹得美著呢，往後搭鞦韆這是叔就交給你了。」

「能行么，我還年輕，做事不穩當，到時候你還得監督一下。」

「你肯定沒問題，今年拆了鞦韆你把東西都收拾到你屋去。」

「聽你的。」

「把纜繩拴住，準備起架子。」楊老漢背著手在後面指揮。

朝北指揮人把固定纜繩套在木樁細頭，七八個人抬著架子，把粗頭放在石碌碡上，剩下的人拉四根繩子，喊著號子，把鞦韆架子立起來。

他們在鞦韆的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四個方向找一棵大樹，把繩子抻直了，所有人都使勁抻直了繩子，把繩子綁在樹主幹上，鞦韆就架好了。

這裡人玩兒鞦韆，可不是女人坐著男人推，樂呵幾分鐘完事。他們是兩個人配合，面對面站在鞦韆上，都抓緊了繩子，一個人推一下讓鞦韆擺起來，然後兩個輪流蹲下來蹬座板，鞦韆像鐘擺一樣擺動，被蹬得越來越高。厲害的，差點可以蹬到和鞦韆架子齊平。上面的人擺得越高，下面叫好聲越大，非常熱鬧，盪得最高的，還能得到獎勵呢。

俊河和會會帶著小楊柳，過河去看老丈人，回來的時候，鞦韆下面已經圍著一群人，鞦韆上面朝西和他媳婦在賣力地盪，朝西看到他媳婦嚇得哭，蹬得更賣力了。

「俊河回來了，上，耍一會兒。」

圍觀的人起鬨，把俊河和會會推到鞦韆下面，兩個人只好上了鞦韆，朝西抓著踏板推了一把，鞦韆開始盪，會會面向地面的時候，俊河蹲下來使勁蹬，俊河面向地面的時候，會會蹲下使勁蹬，不一會兒，兩個人已經有三米高，會會嚇得閉著眼尖叫。

楊楠珂聽到媽媽的叫聲，從院子里跑出來看到媽媽在鞦韆上飄，趕緊鑽到人群里，哭喊著要救媽媽。剛跑到鞦韆下面，朝北趕緊抓住他，抱到一邊。

等兩個人下來的時候，會會嚇得腿都軟了，俊河大笑著，抱著會會往回走，楊楠珂追在後面打俊河。

後面幾天，楊楠珂不理爸爸，每天晚上都要把爸爸趕下炕。爸爸都得等他睡著以後，才敢上炕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