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無0歲人?
十八驚詫萬端,因他忽地看見自己通體貼身圍繞符咒無數,玄緗兩色交織,如龍鳳齊飛;雷電氣韻回蕩,若夔牛隱現,諸種異象使白十八頓覺得身處幻夢之中,大張著嘴半天攏不合。
「白兄弟,見著了?」莫頭兒很是得意,輕笑道:「昨個大半夜的,某等將將歇息下來,就見一道赤色火韻略空而來,就知你身手不凡,可以助成大事。沒想到,你竟不自知,倒也稀奇,可是你師傅傳授與你?」
「赤色火韻?」十八不解,「我所見著是蒼黃兩色..唔...好似還有雷光閃爍....」
「甚麼???」莫頭兒臉色一變,上前緊緊抓著白十八臂膀驚叫道:「蒼黃?雷光?竟與外人所見不同!不會是....?!你且候著!」說罷便疾步出了大殿。白十八摸不著頭腦,尚未理解自己身上究竟。不久后,莫頭兒拉著老工匠二人匆匆返來,老工匠邊喘邊咕噥:「莫霞明你是否與老夫有仇?!慢些慢些,身骨遭不住你這臭猢猻折騰!呼...呼......你你你,你方才,所述可真?」
「哎呀這不是某辨不出來,方才教您老人家來掌個眼嘛,丁大師!」
「果然還得本大師出馬!怕是諸位同僚具知老夫技高一籌,哈哈哈...咳咳...」
莫頭兒扶額,這丁老術業專攻千中挑一,然他百七十歲了這心性卻依舊跳脫如少年郎,教人招架不住,當然,著實也親近不少。他給老頭順了氣,招呼白十八上前來,介紹說:「這位是金提艮五部丁邊渡丁老,浸淫築器一道數十載,請來共參謀汝之鴻氣。」
十八躬身作揖:「丁老好!小子白十八。」
老工匠托他起身,笑呵呵打量了一番,孰知愈觀面色愈怪,指頭不自禁於虛空比劃,喃喃:「奇也...這氣好生怪異?」又往十八身子上一通摸索,直教他遭不住躲開,以之有古怪癖好。老頭子氣道:「臭小子竄甚!老夫只是摸你經脈根骨!」
「臭老頭子!才見面的,便上下一通摸,人而無禮是為賊!」白十八頂嘴,氣得丁邊渡隨手抄起桌上招軍作勢要擲去,被莫霞明趕緊攔下。十八本抱著頭要躲,見狀嚷道:「好哇!臭老頭,拿只破嗩吶便要教訓我,笑話!」丁老頭直吹須子哇哇大叫,又拿起一隻高招言道:「呸!破嗩吶??豎子瞎眼,愚不可及!尚且未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狂言!」於是手腕一轉提氣發勁,十八還以為糟老頭故技重施又要扔,卻見丁邊渡手一松,嗩吶便要落地。「哈哈哈哈!老了!身子無氣無力,想傷我怕是.....嗯?」
白十八瞠目結舌!只見那隻嗩吶落地剎那,青石磚卻似潭中水,一團火光乍起,再看,地面竟泛起了漣漪。十八默默吶喊不成是撞太歲迷了心眼?竟一時忘記情境與奇人衝撞,危矣!想罷便自呼一巴掌,又合掌向兩位爺連連告罪求饒。
「爺爺誒!小的衝撞大能,有錯!爺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罷!」
「哼!」丁老頭拂袖,扭過頭去不言語。莫軍頭笑說:「丁老,莫要與小小少年賭氣,當心傳出去笑話失了身份。」又並指往地下一引,方才那隻高招便浮空而上,器皿上有赤光隱遁。莫霞明把高招穩抓手中。「白十八,縱年輕莫氣盛,若哪日撞上個不好易與的,便剖汝心肝煉藥了。」
「是是是,再不敢了,嘿嘿!」少年長吁一口氣,知此事已然揭過,又即刻換副嘴臉道:「不過,那嗩吶怎地如此可怖,
燙青石為熔岩,若是真箇扔到小子頭上,怕登時斃命...」
「屁!老夫還是有輕重,作勢要扔時未打入氣勁,並無威勢。傷不到你小子!再者,你若真身負那種鴻氣,縱是打入氣勁又能傷你分毫?」
「丁老仁心仁意,小子輕浮,教訓十八教訓得好!那是甚麼寶物可發攝人炎火?」
老頭聞言倒正眼看他,又轉向霞明嘿然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看看,老夫出手豈有凡物?就連平平一高招都唬的這小子!」莫頭兒繼續扶額,不耐道:「兩位,可入正題乎?」
「喔對對對,正題...小子你過來。」丁老頭臉色突然嚴肅,招手讓白十八近前來。十八怯懦,老頭大叫:「磨蹭甚麼,吾乃正派人,說不傷你就不傷你!!快快上前!」此時少年才敢靠近老頭。丁邊渡掏出一盞玉色盞,往頭上一拋,頓時化作玉鍾蓋罩住三人。
「沒料到丁老連雲來盞都用上了,怕是這小子真有東西。」
「謹慎些總無錯的,畢竟閣中大多數不認可斯人之道。要是給外邊的人聽去看去,恐橫生事端。」老工匠感慨一番,似在懷緬往昔。隨後交待白十八待會兒需放鬆身心,不斷默念「太上台星,身命安寧」。又見得他左掌朝天元,右指接地炁,口中占言:「太上無情,正炁無形。我學雲中,太上也淆。兵甲自解,虛象暫開。天地玄奇,問道以人!」話音落下,虛空自凝一氣青白化落,又一氣甲黃飛顯,於丁邊渡玉堂之處相擊沖刷,旋而竟映出一古怪爐鼎!老頭虛空划籙,低叱一聲:「鼎去!」怪鼎便化一團烏光撞向白十八,驚得他著忙抱頭。莫霞明不自覺捏緊雙拳,惶惶而視,只見得白十八周身赤韻火光大盛,飛旋護體與鼎爐相撞,丁老頭立馬噴了口血。
「白十八!汝是要老夫死嗎?快快鬆懈心關,默念咒語!」
兩人逼視之下,十八終於回過神來,心中默咒。剛念了兩遍竟覺心境平和,關竅大清。此刻,丁、莫二人看到白十八通體火光在烏光沖刷下漸漸斷裂,復又凝聚為數千道符文飛轉!丁老頭見狀連忙收回爐鼎,撤功調息,漫天符文瞬散而復為原樣。莫霞明扶住他急問何如,丁老頭勉強道:「唯解一層,足夠了,當是如子所想。」聽罷莫霞明便從袖兜里掏了瓷瓶塞到老頭褡褳里,抱拳道:「辛苦丁老!這瓶養榮丸尚余幾粒,稍時服下可補氣愈傷。」老頭子微微頓首權當應了,坐下接著運功順氣。
十八發愣,心想自己甚也沒幹,這老頭子方才怎的吐血,自己身上此些神異又是何物?莫霞明捻著須子,直盯撓著頭的十八喃喃:「嘖...這小子無知是福啊。」他出聲:「白十八,爾可知你身上氣息為何物?又是何處得來?」
「莫老哥莫折騰小的了,才往我腦中攪動了,竟不知我所言真假?」
「也罷。我且說與你知,你身上的,旁人如我等看去便乃通體火氣,而依你所言乃蒼黃兩色,當還有咒文萬千,可曾說錯?」
「不曾,實然如是。」
「便是你身上遭人下了禁制,非以大手筆無法見你真實。方才丁老出手試探,以他本命術法掌中爐鼎試解禁制,卻遭反噬逆了氣海。你又可知何意?」
「小的不知....」
「丁老雖痴心煉器一脈聲名不彰,然曾三錘崩碎千丈樓閣!如此人物於爾手下亦不支,可解其中義?」
「那...那便是厲害極了?!」白十八眼中閃閃,心想自個兒原是力盛如斯!又轉念一想,叫道:「唔...不對不對!你倆怕是在誑我?若真如你等所言,何故我自小遭人欺凌,流落時也多少受苦,拳拳可及我皮肉?」
「哈哈哈...咳咳...小子你錯了!別人要打你確實便打你了!」老頭子盤坐於地,調息的差不多些插嘴道:「因欺你之人俱是凡人!」
「何意?」
老頭子悠悠掏褡褳里的丹藥,倒了兩顆,擲嘴裡一嚼,眼睛一亮誇讚道:「誒莫小子,這丸子滋味好,多給我些當吃茶。」莫霞明微微一笑應下。兩人一唱一和,整得十八甚是心急,大叫:「老頭莫要賣關子,快快說與我聽!」丁邊渡聞言蹙眉,虛空勾勾指頭,白十八便感覺有人給了頭上一錘,眼冒金星,癱軟跪地。「嗯!跪的好!小子這才像話!對長輩尊敬些!」
莫頭兒聞言詫異地看向丁老頭,半晌緩緩道:「好了丁老,報完仇,您這長輩便告訴他罷。」
「哈哈哈好!小子,你記住了,世間修行之路斷絕,然非決無機會。那些故史里的仙話傳奇,也並非全然虛構。多有演繹立地蛻仙如曹國舅入八仙之類,或實則不假。萬物有靈皆可修行而超凡入聖——或修道,養精練氣存神,久視長生;或緣佛,對治因果生滅,持心圓滿;或習儒,誠意修身循理,至德入道。諸如此類,諸子百家中尚有數十超脫法留史,一一細說來...」
「丁老這要講到何時,快急煞白小兄弟也!」莫頭兒似在催促,但意在要白十八尊敬些,十八見狀便不再瞪眼撓頰,賠笑道:「不妨事,時候尚早嘿嘿!」
莫頭兒拱手向天道:「如前言,救世六聖並無真名流芳,不知何故,聖人們聚而相商后倒起了雅興,各以風后、力牧、太山、元稽、常先、大鴻自稱。當時,風后修道,年九百;力牧修器,年千三百;太山修儒,年近千歲;元稽修兵,年千歲足;常先修陰陽,年八百;大鴻修佛,年四百餘。」
「話本小說!便是話本小說!!那有人活出百歲千歲來吶?」十八泄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兩位就莫拿我尋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