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既然不堪回首那就瀟洒放手
米夏在手術室外回想起當初的一幕幕，痛恨自己的記憶力過於強大，一幕幕就像跑馬燈似的在腦海里不斷重複，兩年時間她以為自己逃離那座城市，那些虛浮的過往也會被放下，可是趙子昱的出現再一次提醒自己，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米夏等了一個小時羅浩就出來了，孩子打了麻藥睡著了，她坐在病床邊，掏出趙子昱的名片，看了一眼號碼，還是原來那個。可怕的是，她現在還能倒背如流。她深吸一口氣，發信息給他，「我是米夏。」
「你學生怎麼樣了？」趙子昱秒回。
「做完手術了，挺好的，你今天墊了多少錢，我轉給你。」米夏儘力讓自己的語言不帶感情色彩。
「單子找不到了，不必了。」趙子昱還是回的很快。
「你找找，孩子醫保報銷也要用單子，還得麻煩你送過來。」米夏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他。
「好，那我找到送過來。」趙子昱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欠著自己，不過也好，這樣就有了再見面的借口。
米夏在醫院守了一夜，又累又臟。趙子昱來的很早，見她身上還是昨天那身沾滿泥漿的衣服，暗罵自己粗心，昨天怎麼沒注意呢？應該給她買身換洗衣服的。
「米夏你去洗漱一下吧，我守著。」趙子昱知道米夏最愛乾淨，現在一定不舒服。
「沒事，一會兒學校老師來了我再去。」米夏不是不想去，昨天來得匆忙她什麼都沒帶。
「趙老師，麻煩您把單子給我。」米夏不想他繼續噓寒問暖便乾巴巴的岔開話題。
趙子昱把單子給了米夏，米夏道謝接過單子立刻用支付寶給他轉了賬。
趙子昱看米夏忙前忙后沒有去打擾她，出門去買早點。
「那個趙叔叔是不是喜歡你?」趙子昱一走羅浩就問米夏。
米夏彈了他腦門一下，「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在想什麼？」
小孩繼續問，「那老師你和他結婚了會不會離開這裡啊？「
米夏苦笑，「那麼盼著老師走?」
羅浩小聲的說，「不，不是……我們捨不得你走。」
「放心，我不走，我也放不下你們。」米夏有點感動，小孩子的喜歡沒有謊言，很純粹。
「叫那個叔叔也來我們學校當老師，你們就可以結婚啦!」孩子天真的說。
「這可不行，那個叔叔可是大編劇，教書太委屈他了。」米夏不自覺的流露出心酸的神情。
孩子立刻垂頭喪氣，在他眼裡老師可是最偉大的人，編劇是什麼?叫他當老師怎麼就不行。
趙子昱在門外就聽見隱約聽見米夏和孩子說自己是編劇，有點意外，看來她也不是全然厭惡了自己，聽兩人沒有繼續說話他便推門進來。
米夏見他來了，有點尷尬，不知道剛剛羅浩說的話他聽見沒有，還是先走為上!於是米夏拿起臉盆出去了。
「叔叔，你願意來我們學校當老師嗎？」孩子認真的發問。
「嗯……抱歉，叔叔不太會教書。」趙子昱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認真回答。
「可是你不來米老師就不能和你結婚了啊！」羅浩有點著急的看著他。
「……這……」趙子昱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你可以來當我們的老師，米老師就會和你結婚了！」小孩子很堅持。
「叔叔做錯事了，你們米老師現在在生叔叔的氣。」趙子昱也不知道為什麼和一個小孩說這些。
「叔叔，米老師最喜歡白玫瑰，你買花給她她就不生氣了。」小孩悄悄告訴他。
趙子昱想起自己送給她的第一束花就是白玫瑰，是巧合嗎?還是……
一個五六十歲的阿姨朝著羅浩的病床走過來，對著趙子昱笑笑，「您好!您是?」
「王老師，他是米老師的男朋友。」羅浩不等趙子昱介紹，搶著回答了。
「您好!我叫趙子昱，是米夏的朋友。」趙子昱起身禮貌的和她握手。
王老師看這個男人氣質極佳，只是沒聽說米老師談朋友了啊……
米夏從外面回來就看到王老師和趙子昱一臉和煦的聊天。
「米老師，我幫你收拾了幾套換洗衣服，你先去換洗，我照顧羅浩。」王老師見她神情萎靡一臉疲憊身上鞋上都是泥巴，一定是沒休息好。
「沒事兒王老師，我照顧他就好。」米夏無所謂的笑笑，醫院條件一般，浴室是公共的，隔間沒有門就算了，主要是臟，米夏有點不想去。
「夏夏，去我那吧，等你收拾好了我立馬送你回來。」趙子昱看出她的猶豫，小心翼翼的提議。
「去吧米老師，一會兒我又要回去了，你抓緊。」王老師催促她。
「那好吧。」米夏現在全身粘膩實在不舒服，很想好好洗個澡。
「走吧!」趙子昱生怕她反悔，幫她拿著東西先出了門。
米夏只好跟上他，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停車場。上車后米夏又和他道謝。
「夏夏，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趙子昱心中苦澀，聲音難免落寞。
兩人一路無話，四五分鐘就到了酒店。
米夏趕緊去洗澡，洗完發現自己悲催的來姨媽了。
她很是無語，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只能求助門外的趙子昱，她對著輕輕的喊：「趙子昱你在嗎?」沒人應。
她拔高音量又喊了一遍，「趙子昱，你在嗎？」
趙子昱掐了煙頭剛從陽台進來就聽見她喊。以為出事了，趕緊上前緊張的敲浴室的門，「怎麼了米夏?」
「那個……我來大姨媽了，麻煩你幫我買點衛生棉。」米夏的聲音輕輕的飄出來。趙子昱呼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好，你等會兒！」趙子昱說完就抓起錢包車鑰匙出門了。
米夏等了十幾分鐘，趙子昱回來了，敲敲門示意她，米夏開了一條縫，趙子昱遞給她一個袋子。啥也沒說，拉上門走開了。
米夏打開袋子一看，幾包衛生棉，幾條內褲……
米夏出了衛生間沒見趙子昱，找了一圈，看見他在陽台上抽煙，他皺著眉頭靠在欄杆上，表情恍惚，眼神空洞。米夏從沒見過趙子昱抽煙，記憶里的他溫柔，自信，哪怕有時候卡文，他也只是一臉平靜的去跑步機上跑一會兒。眼前這個趙子昱看起來很……落寞。
米夏拍拍自己的臉，誰都會變的，他於我只是曾經。
米夏敲了敲玻璃，趙子昱立馬掐了煙頭出來。
「好了?」趙子昱微笑著看他。
「嗯，走吧。」米夏也回他一個微笑。
出門時發現，王老師沒給她帶鞋，她的鞋昨天濕了還沒幹……看來只能再穿一會兒。
趙子昱看著她皺著眉頭掏出鞋裡的襪子往腳上套，一看那鞋就是濕的。立馬阻止她，「你先穿著酒店的拖鞋吧，一會兒我幫你買一雙。」
米夏感激的笑笑，「又麻煩你了。」
「不客氣。」趙子昱淡淡的回她，臉上又是難掩的落寞。
趙子昱把米夏送回醫院之後王老師就說要回學校了，趙子昱也說要去買東西，於是趙子昱和王老師一起出了醫院。
「小夥子，你和米老師?」王老師的八卦之血立馬復活。
「我在追求她。」趙子昱避重就輕答道。
「這樣啊，看好你!」王老師為他打氣。
趙子昱感激的笑笑。
「米老師雖然才到我們學校兩年，但是看得出來，她這個人責任心很強，工作非常認真。小夥子，你是做什麼的？」王老師打開了話匣子。
「我是編劇。」趙子昱回答她。
「哦……那你平時在哪工作?」王老師繼續八卦。
「我在s市」趙子昱最近兩年很少在s市，可那裡畢竟是他的落腳之處，還有他們的回憶……
「米老師原來也是在那裡工作的，你們原來認識?」王老師的八卦之血沸騰了。
「我們是舊識。」趙子昱老老實實回答。
「王老師，我送你回學校吧。」趙子昱怕她還要追問，立馬岔開話題。
「也行！」王老師已經把他當做了米老師的對象，不再客氣，回答的很乾脆。
兩人沒一會兒就開車到了遇到米夏的那個地方。
「開到那裡把我放下車就行。」王老師指著前面的一個路標說。
「王老師，我和你一起吧。」趙子昱想去看看她工作的地方。
「我們這都是山路，不好走的。」王老師有點擔心，他一副貴公子模樣，怕是吃不得苦的。
「沒關係！」趙子昱無所謂的笑笑。
「那你把車再往前開800米，有個農家樂，他家可以停車。」王老師告訴他。
「那您先在這等我。」趙子昱在路牌旁停下，讓王老師下車。
趙子昱停了車就小跑著往回趕。王老師見他來了，笑咪咪的看著他，「不用急急忙忙的。」
說完帶著他從小岔路拐進去。
路越走越窄，越來越陡，七拐八拐走了四五十分鐘終於到了貢壩小學。學校很小，像個普通的四合院，要不是院子里的國旗趙子昱以為這就是個農村的大戶人家。
王老師介紹道，「我們小學是村小，全校就83個孩子，收的都是方圓30公里內村寨的小孩，很多孩子都是留守兒童，喏!那邊是學生宿舍。」
「全校就四個老師，除了米夏都是50多歲的老教師，校長明年就要退休了，我們這群老骨頭想推米老師做校長。只是……」王老師猶豫了。
「如果她願意，我沒有意見。」趙子昱很驕傲，他的米夏在什麼崗位上都會閃閃發光。如果她想留下，他一定支持。
「那邊是教師宿舍。」王老師指著遠處一座複式小樓說。
「我想去幫米夏拿點東西，您可以陪我進去嗎？」趙子昱請求。
「嗯……行吧。」王老師有點顧慮，但是看他眼神坦蕩便沒有拒絕。
米夏的門前有兩盆白玫瑰，正開得熱烈，看得出來被人精心照料著。
王老師幫他開了門，想了想轉身走了。
米夏的屋裡很簡陋，一張上下床，兩張課桌拼起來的書桌，一個褪色的塑料檯燈，衣服都掛在晾衣杠上，幾雙運動鞋放在床下。
趙子昱想起從前她的出租屋，雖然不大，布置的卻很溫馨，各種小玩意小擺件非常精巧。可眼前這屋子卻是簡單的沒有一絲人氣。
趙子昱不敢想，這兩年她是怎麼過來的。趙子昱在床頭收了兩雙鞋，又找了幾雙襪子，關上門，和王老師打了招呼下山去了。
剛到醫院，電話響了，趙子昱拿起手機，皺皺眉，掛掉。
米夏見他進來，拎著她的布包，心中疑惑，「他去了學校?」頓時有點不知所措，她在這個地方躲了兩年，連父母家人都不知道，現在他什麼都知道了，她不想與他的過去藕斷絲連。
趙子昱拿出鞋襪給她，「換上吧」。
「趙子昱……你……」米夏很是無奈，想問他到底要幹什麼。
趙子昱的電話鈴聲不依不饒。
「我接個電話」，趙子昱說完往外走去。米夏坐在病床上發獃。
「老師，你不喜歡趙叔叔嗎？」羅浩問她。
「我……你個男孩子腦瓜里整天情情愛愛，不害臊嗎？」喜歡嗎？她也問自己，可是兩年了，再濃烈的愛也該歸於平淡了吧。
趙子昱很快回來了，他看起來很急，抓著米夏的肩頭，強行讓她看著自己，「米夏答應我，在這兒別跑，等我回來和我談一談。」
「嗯……」米夏也知道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這是我酒店房卡，我定了半個月，你可以去用。」趙子昱不給她機會，把卡塞進她手裡。
「最多四天，四天我就回來。」趙子昱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我答應你。」米夏沒看他，嘴上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