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宮雙子
靈蝶閣會客廳
「爹,這兩日為何不見貝兒出現?」說話的青衣少年叫南宮逸辰,是南宮決的第三個孩子,人還未進門,聲音倒是在門外響起。
南宮決面色一沉,微慍道:「辰兒,長輩在此,不得如此無禮。」
南宮逸辰剛一踏進門,便看到在南宮決右側不遠處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五官輪廓分明,麥色皮膚微現褶皺,一雙明亮黝黑的眼眸里似生來就盈滿了溫柔,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個俊美溫潤的少年,中年男子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交領處綉著淺淡雅緻的竹葉花紋,腰間系著一條寸寬的金絲線點綴的腰帶,如此穿著除了斗妍峰子弟,別無二家,而中年男子正是斗妍峰的族長花滿樓,亦是花少卿的父親。
「逸辰見過花叔叔!」南宮逸辰對花滿樓規規矩矩地行了個作揖禮。
南宮決歉然道:「滿樓兄,讓你見笑了。」
花滿樓輕聲道:「不礙事,南宮兄不必如此責備逸辰。」
南宮逸辰心中有些焦慮不安,明知長輩談話不可打擾,他還是忍不住插話道:「爹,孩兒今日確實有些冒失,不過孩兒心中也是著急,從昨日午時回來直到今日,孩兒一直不見貝兒身影,娘親似也總是避著孩兒和哥哥,爹您又總是呆在葛爺爺的居所不出來,今日好容易出來了,孩兒才不得已衝到會客廳來的。敢問爹,孩兒和哥哥不在家的這幾日,貝兒是否出了什麼事兒?」
南宮決面色倏然沉了下來,隱忍著怒火道:「辰兒,出去,有什麼事等爹忙完了再說。」
南宮逸辰怔了怔,沒想到父親會如此動怒,心中雖焦慮不安,但也只能低頭退了出去。
南宮決看著南宮逸辰走遠,才舒緩了面容,對花滿樓道:「滿樓兄見諒,這孩子從來不會如此無禮,今日許是太擔心貝兒的安危了。」
花滿樓頓了頓,道:「南宮兄是否知道貝兒在何處卻又不方便告訴逸辰?」
花滿樓目光黯然道:「滿樓兄猜的沒錯,今日邀滿樓兄前來靈蝶閣,也正是於此有關。」
花滿樓困惑道:「南宮兄莫不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南宮決答非所問地道:「滿樓兄可知我靈蝶閣有一間地下密室?」
花滿樓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道:「不知道,但是有地下密室也不是什麼大事,斗妍峰也有不少地下密室,專門儲藏東西所用,有的則是用來關押看守一些犯了事的人。」
南宮決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稍縱即逝,他又道:「當年上千修士於玄陰山失蹤,生死未卜,滿樓兄可還記得?」
花滿樓頓了頓,目光落在不知名的遠方,「當然記得,當年我們都才初為人父,父輩們原本計劃著上玄陰山圍剿太叔崖,可惜入口還未尋得,計劃還未實施,不知是誰最先找到了玄陰山的入口,還號召上千修士上山圍剿太叔崖,結果是有去無回。雖然事過境遷,但至今我心中仍有許多疑問,當年知道玄陰山具體位置的只有四座峰的當家人,究竟是誰將這玄陰山的位置泄露出去的,且太叔崖煉化的毒蜘蛛可謂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人人都避之不及,上千修士究竟從何而來的信心可以圍剿成功,且能全身而退?還有那個找到玄陰山入口的人又是誰?」
南宮決肅然道:「沒錯,當年之事確有不解之處,而今日我想說的也正是跟當年之事有關?」
花滿樓道:「這些和貝兒失蹤有何關係?當年她還未出生,應該和她一個孩子沒關係吧。」
南宮決道:「以前是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有關係,不僅是跟貝兒有關,跟少卿也有關。」
花滿樓訝然道:「卿兒怎會於此有關?莫不是卿兒跟貝兒在一起?」
南宮決道:「是。」
花滿樓凝目看著南宮決,許久才問道:「南宮兄是否已經知道了卿兒和貝兒的行蹤?」
南宮決道:「他們二人此時正是在玄陰山。」
「什麼!」花滿樓卒然站起來。
南宮決也站了起來,走到花滿樓的面前,肅然地道:「如果我說玄月居就是玄陰山的入口,滿樓兄會如何作想?」
花滿樓愣了一瞬,隨即壓制著心中的擔憂,想了想,直白地道:「我會想,當年泄露玄陰山具體位置的人是南宮家的當家人,號召上千修士上山圍剿太叔崖的神秘人亦是南宮家的當家人,也就是你的父親南宮明。」
南宮決眸中現出痛苦之色,嘆道:「滿樓兄如此聰明理智之人都會這般聯想,那外人又怎麼會沒有這種想法。」
花滿樓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南宮決,片刻后問道:「南宮兄,真相究竟如何?」
南宮決不急著回答,先示意花滿樓坐下,自己則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緩緩道:「當年葛老不喜有旁人打擾他煉藥修習醫術,我便想在葛老居所的地下建密室,誰曾想挖到最後居然挖到了一個坍塌的通道,待清理通道之後才發現通道盡頭居然別有洞天,不似靈蝶峰的地勢,亦探不出有靈蝶出入的跡象,我和葛老曾想深入了解這意外發現的地方,不料陷入了黑暗結界里,迷失了心智,差點喪命,若不是葛老及時破解其中秘密,恐怕現在滿樓兄就見不到我南宮決了。」
花滿樓皺眉道:「玄陰山是靈蝶峰分裂出去的一座小山,這我後來也是從父親那裡得知,只是兩座山中間分明是相隔很遠,為何能在靈蝶峰地下挖出通往玄陰山的通道?」
南宮決道:「原本我也一直以為玄陰山與靈蝶峰之間是沒有相通的路可走的,但是世間萬物就是這般神奇,玄陰山實際還是與靈蝶峰連在一起的,只是連接的那一部分我們看不見,只有真的走進了玄陰山才能發現。」
花滿樓訝然道:「竟有如此神奇。」
南宮決道:「我也從未想過會是如此,當時亦並不知我們去的地方是玄陰山,黑暗結界難破又偏偏出現的蹊蹺,我們自然好奇想一探究竟,卻不想再二次進入黑暗結界后,在上空發現了密集的蜘蛛網包裹的骸骨。」
花滿樓怔然,道:「可是上千之多?」
南宮決眸中痛苦更甚,道:「是,正是失蹤的上千修士,所以我和葛老才確信我們所處之地是玄陰山。」
花滿樓默然半晌,道:「即是黑暗結界,未破結界,南宮兄是如何看到裡面的骸骨的?」
南宮決道:「靈蝶,靈蝶峰的靈蝶身上有一層特殊的粉末,不僅可以用來點燃燭火,還可以在任何黑暗的地方發出光芒,我和葛老正是帶著靈蝶進入。」
花滿樓道:「後來呢?」
南宮決道:「修士上山後便失蹤一年之久,當年太叔崖亦是莫名其妙失蹤,外面都在傳是上千修士圍剿成功,重創太叔崖,也說不定是同歸於盡,但是我和葛老看過骸骨后卻深信,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太叔崖煉化的毒蜘蛛劇毒無比,觸之便劇毒加身,當年上千修士恐怕根本還未靠近太叔崖,便已被太叔崖的毒蜘蛛給害死了。既然太叔崖未死,毒蜘蛛肯定也在這玄陰山活動,我和葛老為防萬一退出了玄陰山,並連夜趕工在通往玄陰山的通道四周設下了機關,但凡太叔崖或者太叔崖的毒蜘蛛想要通過通道入靈蝶閣,機關便自動開啟,密布的毒針必會將太叔崖和他的毒蜘蛛射成馬蜂窩,且有劇毒加持,更是可以加速屍體腐爛,所以從此葛老便在地下守著通道,我在外則尋找太叔崖的蹤跡,只是沒想到閣老這一守就守了十四年,而太叔崖和他的毒蜘蛛這十五年來也再未出現過,成為了一個謎。」
花滿樓從身側的小方桌上端起一盞茶,茶蓋輕叩幾下杯緣,輕吹了一口氣,準備喝茶,茶杯剛碰到嘴唇,花滿樓頓了頓,眉峰一蹙又放下了茶杯,此時,他滿腦子都是花少卿在他面前嬉笑地模樣,實在無心再聽南宮決繼續拐彎抹角地說下去,肅然道:「南宮兄今日邀我前來,究竟是何意?」
南宮決道:「滿樓兄,從得知少卿和貝兒闖入玄陰山後,我和葛老一直在做營救籌備,太叔崖和他的毒蜘蛛雖十多年沒有出現過,但玄陰山之兇險我和葛老是清楚的,多年來玄月居的秘密只有我,葛老還有夫人知道,從未向外透露,此次營救本不願藉助他人之力,若不是此次少卿也深陷其中,我實也不願告訴滿樓兄,讓滿樓兄來趟這趟渾水,今日邀滿樓兄來靈蝶閣,一來想請滿樓兄與我聯手一起去救他們,萬一真的有所損傷還有滿樓兄可以帶他們出來,二來我有一事相求。」
花滿樓道:「何事?」
南宮決道:「滿樓兄是否知道少卿有兩件金羽甲胄?」
花滿樓認真回想,搖頭道:「從未聽說,亦從未見過,南宮兄為何有此一問?」
南宮決緩緩道:「昨日葛老告訴我,收藏在他地下室的兩件金絲黑袍長衫正是少卿來靈蝶閣要尋找的東西。少卿自己說的,那兩件金絲黑袍叫金羽甲胄。」
花滿樓喃喃念道:「金羽甲胄?金?倒是這幾年常聽卿兒說要搜羅仙蹤玄境所有的金絲質地的東西。」
南宮決道:「那就是了,由此推測,少卿這幾年一直在研究一種能剋制百毒的衣服,那兩件金羽甲胄葛老研究過,不僅百毒不可侵且刀劍不可破之,少卿還告訴葛老,他之所以費盡心思製作這兩件金羽甲胄,其目的就是想要尋找當年失蹤修士的屍體,我猜測,他有可能是想帶出修士的屍體,既然要帶出屍體而又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他肯定只能從靈蝶閣帶出,所以我的請求便是想請滿樓兄阻止少卿將找到的屍體帶出玄陰山,讓他永遠保守玄陰山入口在靈蝶閣的秘密。」
花滿樓聽到這裡,心中騰起一股火焰,忍不住在暗裡咒罵,「臭小子,背著老爹做出這等荒唐事,看你回來之後老爹怎麼收拾你。」他明顯額上青筋一陣跳動,卻故作淡然模樣道:「南宮兄說了這麼多,你的顧忌我已然知道了,並且知道應當怎麼做,只是有一件事還請南宮兄幫我解惑,金羽甲胄即是卿兒費心儘力做的東西,為何會被收藏在葛老的地下室?」
南宮決的目光有些躲閃,他不自然地端起茶盞,揭蓋似飲酒一般飲下杯中茶水,苦澀地道:「此事說來話長,事情的起因還得從南宮雪落失蹤說起……」
南宮逸辰從會客廳出來便面色凝重,他實在不放心南宮貝兒,又覺得父親的反應有些奇怪,於是他招來一隻火紅靈蝶,對靈蝶授意偷聽指令後放飛靈蝶。
靈蝶回來后,南宮決和花滿樓的談話又盡數被南宮逸辰從靈蝶處獲悉,隨後他便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遊走,經過一處花園之時不小心碰到一人,他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哥,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碰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比他長一歲的哥哥:南宮皓軒。
南宮皓軒和南宮逸辰高矮胖瘦一致,樣貌皆是人中龍鳳,不過性情卻十分迥異。
南宮家族族長曆來是由家中長子繼承族長之位,雖說南宮皓軒並不是家中第一個孩子,但卻是家中長子,將來理所應當要繼承族長之位的人,從小南宮決對南宮皓軒的管教就格外嚴格,時常灌輸南宮皓軒要以振興家族為己任,平時嚴以律己,胸懷仙蹤玄境百姓安危……諸多教誨加身致使南宮皓軒從小少言寡語,性格內斂,稜角分明的臉部每一處肌肉似都綳的很緊,不苟言笑,端著架子,彷彿真的看到未來族長的氣勢,到顯得無趣的很,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南宮皓軒平日里對自己的弟妹多少還是掛著一點笑容的。
南宮逸辰與南宮皓軒的容貌有七成相似,哥哥像父親南宮決多一點,弟弟則多了一些母親的容貌特質,臉部輪廓柔和細膩,眼窩深邃,嘴角總是微微上揚,也正因如此,在外人看來,南宮逸辰隨和好相處,南宮皓軒冷峻不易靠近。
南宮皓軒注視著弟弟,道:「我們不是約好在貝兒的住處匯合嗎?你一直沒有來,我想你肯定是去了會客廳見爹了。」
南宮逸辰點頭,沉聲道:「是的,見過爹了。」
南宮皓軒凝眉道:「出事了?」
南宮逸辰對視南宮皓軒正色道:「貝兒去了玄陰山。」
南宮皓軒綳著臉道:「貝兒怎會知道玄陰山的入口?」
南宮逸辰四處掃視了一圈,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哥,你跟我來,我們到葛爺爺的住處說。」
南宮皓軒擋在南宮逸辰的前面,用低沉的聲音道:「你可知,我若是擅闖葛老的住所被爹發現,會受何等家規?」
南宮逸辰認真道:「哥,我知道,但比起犯禁受家規處置,我相信哥更在乎貝兒的生死。」
「什麼意思?」南宮皓軒冷然問道:「貝兒怎麼了?」
南宮逸辰壓低聲音道:「玄陰山,貝兒闖入了玄陰山,而且爹似乎打算拚死去救貝兒。」
玄月居
南宮皓軒和南宮逸辰翻牆入了這玄月居,在玄月居尋了許久也未能尋到地下室入口,連葛老的蹤跡亦未看見,二人又重回花園處。
南宮逸辰正愁容不展,南宮皓軒突然腳下用力踢起一顆石子,擊向主堂門內。
「許久不見,葛老就這麼不想見到皓軒和逸辰么?」南宮皓軒沖著主堂方向行去,邊走邊對著門內喊道。
南宮逸辰亦然發現了裡面的動靜,也隨著南宮皓軒的步伐前行。
主堂內,葛青燁站在眾多空白牌位前,一腳邁向前方,保持著欲走路的姿勢定在原地不動。
南宮逸辰笑眯眯地打量著葛青燁,禮貌地叫了一聲,「葛爺爺。」
葛青燁笑著回應道:「哎,乖孩子,快給葛爺爺解開定身術。」
南宮皓軒的目光在屋內快速巡視了一番,直截了當地問道:「葛老可是從地下密室出來的?」
葛青燁卻佯裝生氣的模樣扯開話題道:「你這孩子,就不能像辰兒一樣叫老朽葛爺爺嗎?從小就是葛老葛老地叫,沒大沒小的。」
南宮皓軒肅然道:「葛老不必再隱瞞,爹今日已將玄月居的秘密告訴了我和逸辰,此次前來,亦是爹讓我們來找葛老一同前往玄陰山救貝兒的。」
葛青燁眸光一凝,厲聲道:「既然是那個老小子讓你們來的,還不快放了老朽。」
南宮皓軒道:「皓軒本無意如此對葛老,只是葛老見了我們二人就跑,實屬迫不得已,還請葛老莫要怪罪。」
邊說著邊解開了葛青燁的定身術,葛青燁獲了自由,立刻又是捶腰又是捶背的,皺著五官道:「老朽累的走不動了,你去打開密室開關。」
南宮皓軒與南宮逸辰對視一番,心中皆是瞭然,葛青燁在懷疑南宮皓軒的說辭,但是又有些相信是南宮決將秘密告訴了他們二人,否則如此機密之事,他們兄弟兩個又是從何得知,葛青燁叫南宮皓軒打開機關正是想試探南宮決是否真的跟他們說了秘密。
南宮逸辰突然擋在葛青燁的面前,他的個頭比葛青燁要高出一個頭,正好擋住了葛青燁的視線,他笑容可掬地道:「葛爺爺確實辛苦,守著這玄月居的秘密十四年之久,真是我們靈蝶峰的大功臣,來來,逸辰幫葛爺爺鬆鬆筋骨。」邊說著邊上手抓住葛青燁的肩膀,準備幫葛青燁松筋骨。
葛青燁倏然變臉,面色鐵青地道:「臭小子鬆手,不要動老朽的肩膀,老朽……」
不等葛青燁說完,只聽凄慘的「哇哇大叫」的聲音從葛青燁嘴裡傳出來,南宮逸辰仍是滿臉堆笑又故作乖巧地問道:「葛爺爺可是舒服了不少。」
葛青燁橫眉怒目,咬牙切齒地道:「舒服個鬼,老朽一把老骨頭平生最怕松經動骨的,快放了老朽,否則老朽毒藥伺候。」
南宮逸辰看向早已找出機關的南宮皓軒,南宮皓軒微一頷首,南宮逸辰亦頷首回之。
隨著微弱而又沉悶的聲音響起,南宮逸辰故作惶恐的模樣鬆開葛青燁道:「葛爺爺莫生氣,逸辰沒想好心辦壞事兒。」
葛青燁白鬍子氣的顫抖,但看南宮逸辰那幅做錯事怕挨罰的乖巧模樣,一口氣又憋在胸口。
其實葛青燁忘了,在很早以前,南宮貝兒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要割指放血,南宮貝兒怕疼,葛青燁為了轉移南宮貝兒的注意力,曾告訴南宮貝兒自己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有人給他松經動骨。而當時南宮逸辰和南宮皓軒就在那裡,聽的是清清楚楚,若非如此,葛青燁今日也不會被南宮雙子擺上一道。
「好了,門已打開。」南宮皓軒在南宮逸辰的掩護下很快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入口機關,原本覺得很難,一籌莫展,但看到這麼多空白靈牌,想到上千修士的骸骨,南宮皓軒倏然又明朗了不少,亦很快找出了機關。
葛青燁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轉瞬即逝,南宮決的身影至現在亦沒有出現,他在心中嘆了一聲,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