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魅影如魂
「哥小心。」
「大哥小心。」
南宮逸辰和南宮貝兒異口同聲地大喊。
葉蕭的速度只是一瞬之間,兄妹二人也只能在一瞬之間發出聲音。
南宮皓軒亦是只在一瞬之間反應,他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襲來,身體極速向旁邊傾斜,只見一柄雙刃劍從肩側疾馳而過。
與此同時,南宮皓軒的劍也被送出,向葉蕭的身體刺去,劍勢兇猛,帶著鳴嘯,如同此時南宮皓軒心中騰起的怒火。
劍風冷冽,撲面而來,南宮雪落來不及反應,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只聽「錚」的一聲尖銳的響聲,伴隨著利器摩擦而出的火花,大家才明白,葉蕭那一劍並不是要殺南宮皓軒,而是為了抵擋向南宮皓軒飛馳而來的暗器:銀針。
銀針落地,噬魂劍落地,一個黑影如鬼魅般一閃而過。
「葉兄小心。」花少卿突然大喊,只有他相信葉蕭不會傷害南宮皓軒,所以他一直都關注著葉蕭和南宮雪落的方向。
葉蕭和南宮雪落在另外一個地方,離花少卿等人有七步之遙。
在南宮皓軒的劍襲來之時,葉蕭迅速攬著南宮雪落的腰,身體向後倒去,南宮皓軒的劍正好從南宮雪落和葉蕭的身體上空劃過。
又一口鮮血從葉蕭口中噴出,這一次,他是被劍氣所傷,加上第一次在慘叫聲的折磨下,氣血翻湧吐過一次血,葉蕭此時的臉色慘白,身體的力量也在逐漸消退,但他仍然強撐著自己的身體。
葉蕭的雙目凝視著前方,沒有焦點,他握著不知何時回到手中的噬魂劍,劍隨意指向無人之處。他又閉上眼睛,面色淡然,似在站著休眠,其實他只是在專註聆聽附近的聲音。
慘叫聲不斷,窸窸窣窣聲不斷,加上黑影人微不可察的心跳聲不斷,葉蕭在如此吵鬧的情況下,仍然努力辨別黑影人的行蹤。
南宮雪落和葛青燁耳中只有鳥叫聲。花少卿、南宮皓軒、南宮逸辰則可聽見鳥叫聲和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他聲音就一概聽不見。
葉蕭催動靈力是可聽到百里之外的聲音,無論多麼嘈雜,他總有他特殊的天賦去分辨哪種聲音是他需要聽見的,在哪個方位。
此時,葉蕭聽到了微弱的心跳聲,就在茂密的樹林高空某處隱藏著,聲音很熟悉,在南宮雪落所困的那間布滿蜘蛛網且隱蔽性很好的密室里也曾出現過,只是他們不知是同一個人,還是兩個不同的人。
無論是否是同一個人,有一件事兒就特別奇怪,他們都沒有呼吸聲,只有微弱到不可察的心跳聲。縱是修為高深,可入化境的修士或書中記載的得道仙人,沒有任何先例證明人可以做到不呼吸,只靠心跳存活的人。在這種耳朵莫名出現嘈雜聲響的情況下,只有葉蕭這種聽力的人才可聽見微弱心跳聲。
噬魂劍再次從葉蕭手中脫離,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脫離,如流星,如風馳,如閃電,如雷鳴般沒入到茂密的樹枝樹葉叢中,一抹黑影從樹枝樹葉叢中冒了出來,轉瞬又消失。
隨即,數根銀針從黑影消失之處激射而來,直擊葉蕭和南宮雪落。
葉蕭手中正握著召回的噬魂劍,眼見銀針迎面急來,他迅速將南宮雪落拽到自己身後,用噬魂劍格擋,噬魂劍忽然分裂出數道劍影,劍影泛著藍光與銀針迎面相擊,銀針落地,劍光如泡沫般瞬間消散。
「二哥。」南宮貝兒突然驚呼一聲,吸引了已經安全的葉蕭和南宮雪落。
南宮貝兒和花少卿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南宮逸辰,南宮皓軒執劍護在南宮逸辰身前,葛青燁正一臉愁容的為南宮逸辰把脈。
黑影人射出銀針襲擊葉蕭和南宮雪落之後,又在瞬息之間偷襲葛青燁。黑影人已經抓住葛青燁的肩膀準備帶走,幸好葛青燁手中有靈蝶粉末製成的不息不滅的燭火,南宮逸辰的眼力,敏銳度又極好,在黑影人抓人身形稍緩之際,他及時拽回了葛青燁,並在同時與黑影人掌對掌相擊。隨後黑影人再度消失,葛青燁安全,南宮逸辰卻是面色蒼白,全身無力。
「如何?」南宮皓軒面無表情的冷聲問道,聲音雖冷,卻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擔憂。
葛青燁的眉頭皺了皺,沉聲道:「不妙。」
南宮皓軒動容,蹵眉道:「何意?」
葛青燁幽幽地道:「他中毒了,可我沒有解藥。」
南宮皓軒心中猛的一沉,陰著臉道:「就是無解?」
聞言,南宮貝兒厲聲道:「不可能,不可能無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明顯是緊張。
葛青燁鬆開南宮逸辰的手,輕撫白須,目光越過葉蕭和南宮雪落,落在來時的路上,無奈地道:「看來,我們還需要再出去一趟。」
「什麼意思?」南宮皓軒目光如利劍般盯著葛青燁。
葛青燁道:「辰兒所中之毒並非什麼奇毒,而是一種叫『往生草』的毒,此毒的特點是一旦中毒,毒發迅速,一刻鐘之內必死無疑……」
「不會的。」南宮貝兒的怒喝聲打斷了葛青燁的話,她眼中泛著淚光,難過地看著迷迷糊糊的南宮逸辰。
花少卿輕聲安撫道:「貝兒不用著急,葛老即知此毒,必有解毒之方。」
聞言,南宮皓軒冷冷地道:「接著說。」
葛青燁微含笑意看了一眼花少卿,繼續道:「這種草生長環境特殊,喜陰卻又喜乾燥,只生長在陽光充足的大樹或藤蔓植物之下,且劇毒無比,不過只要中此毒,不必過於緊張,十步之類必有解藥。」言及此,葛青燁看了看南宮逸辰,又肅然道:「辰兒中毒不是直接接觸的往生草,而是被人為提煉后成冰刺打入到他的體內,所以我們必須先找到往生草,才能找到解毒草。」
南宮貝兒忙掰開南宮逸辰與黑影人對掌的手,果然在掌心處發現一點血紅。
南宮皓軒的目光也眺望到來時的路上,毫不猶豫且堅定地道:「那我就隨你去找。」
南宮貝兒忙抬起頭,朗聲道:「我也去。」
花少卿忽然道:「外面兇險難測,一去一回怕是時間來不及,還是一起去為好,我來負責逸辰兄的安危。」
「我去找解藥。」葉蕭突然轉身,背對著眾人向黑暗結界外面走去,邊走邊道:「人多反而耽誤時間。」
「你?」南宮皓軒質疑的目光落在葉蕭的背影之上,冷哼一聲道:「還是不麻煩葉公子了,我自己會找。」
南宮皓軒倒不是不信任葉蕭,從葉蕭出手救了他之後,南宮皓軒便放鬆了對葉蕭的防備之心,不過此時葉蕭的臉色蒼白,身體看起來就像強撐著,南宮皓軒並不認為葉蕭的行動會比他們更快。
葉蕭聽出了南宮皓軒語氣中的質疑,但沒有人比他自己還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淡聲道:「我雖受傷,但仍能輕鬆對抗黑影人,而我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受到幽冥修魂花的影響,只要我遠離這種花,可以肯定不用一刻鐘,我定會在他將死之時帶回解藥。」
聞言,南宮雪落恍然大悟,葛青燁的話再度在她腦海浮現,難怪葉蕭拒絕接手黑色布袋,難怪一路上他的臉色那般蒼白,原來具是因為這幽冥修魂花在作怪。
南宮雪落心中愧疚,看了看手中的黑色布袋,倏然如扔燙手山芋般將黑色布袋丟向花少卿,她依依不捨地盯著葉蕭,朗聲道:「你們懼怕蜘蛛毒,必須依靠幽冥修魂花驅毒蜘蛛,行動肯定受限,而小葉哥哥不必依靠幽冥修魂花也可以有自己的辦法克毒驅蛛,行動不會受限,所以小葉哥哥去找解藥肯定比你們都快,如果你們再廢話南宮逸辰就真的活不成了。」
南宮貝兒星目含怒地瞪著無視他們的南宮雪落,但又不得不承認南宮雪落說的是事實。
葛青燁道:「他不怕毒,也有能力對抗毒蜘蛛,讓他去很好。」
南宮皓軒心繫南宮逸辰安危,又聽葛青燁如此肯定的話語,只能拱手沉聲道:「逸辰的命就掌握在葉公子手中,不過此地亦不安全,時間又緊迫,我們會退出黑暗結界,葉公子找到解藥之後就在外面與我們匯合。」
葛青燁點燃另一根不息不滅的燭火快步走到葉蕭身前,將火燭遞給葉蕭道:「拿著這個出去快一些。」
葉蕭接過火燭,對葛青燁微一頷首,道:「必不誤時辰。」
葉蕭走後,南宮皓軒帶著眾人退出了黑暗結界,外面光線明亮,又是一方樹木稀少之地,可能黑影人藏身不便,偷襲不便,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南宮逸辰躺在地上,頭枕在南宮貝兒的腿上,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雙眉因痛苦皺成一團。
南宮貝兒忙掏出綉著火紅蝴蝶的白色手帕給南宮逸辰擦拭額頭上細密的薄汗,模樣焦急又無措。她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黑暗結界,擔憂地道:「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了吧?」
南宮皓軒與南宮貝兒對視一眼,柔聲安撫道:「這麼久沒出現,應該是不會來了。」
葛青燁卻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般道:「這般身法,怕是那個魔頭又回來了。」
南宮皓軒冷著臉瞪了葛青燁一眼,示意他不要在南宮貝兒面前亂說。可是在他心中卻早已認定黑影人就是那個魔頭:太叔崖。
不僅他南宮皓軒這麼認為,就連冷靜理智的花少卿亦是這般認為。
就在大家沉默之時,南宮逸辰的嘴角突然溢出暗黑色的血來,南宮貝兒心中慌亂,忙用幫南宮逸辰擦汗的手帕擦拭他嘴角的血液,可是越擦越多,手帕染成了斑駁的暗黑色,火紅的蝴蝶刺繡也被染的失去了模樣,連南宮逸辰青色的外衣領口處都血跡斑斑。
「二哥……」南宮貝兒拿著手帕的手顫抖的厲害,臉上掛著一行清淚,淚流不止。
南宮雪落蹲在南宮貝兒身邊,聽著南宮貝兒帶著哭腔地呼喊,看著南宮逸辰嘴角不斷溢出的暗黑血液,陷入了沉思中……
葉蕭的血分明是可以解毒的,可是又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只能如此麻煩去別處找解藥。只是南宮雪落想不通為何葉蕭的血可以解毒,而且葉蕭也跟她一樣不懼怕劇毒之物。南宮雪落不怕劇毒是因為體內暗藏劇毒蜘蛛蠱,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葉蕭也不懼劇毒,且擁有如此特殊的血液?
想的頭痛,南宮雪落不經意地搖了搖頭。
花少卿在無聲地安撫南宮貝兒。
南宮皓軒早已蹲在南宮逸辰身前,看著南宮逸辰蒼白的臉和血跡斑斑的嘴角,臉上似結著冰霜,沒有握劍的手早已暗暗握緊了拳頭。
葛青燁的右手指腹搭在南宮逸辰的脈搏處,眉頭皺的像兩座小山丘,搖頭道:「不妙,不妙。」
南宮貝兒看到南宮雪落搖頭本就怒火中燒,現在看著葛青燁搖頭說「不妙」二字,她臉色蒼白地別開頭顱,沖著草地上吐了一口鮮血,然後整個人向身後倒去。
花少卿及時扶住已經陷入昏迷的南宮貝兒的雙肩,準備將南宮貝兒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身體上,就在此時,葛青燁突然大喝一聲,「別碰到她的血。」花少卿被大喝聲怔住,扶著南宮貝兒的雙肩一動不動。
葛青燁忙道:「往生草之毒被提取改良過,一旦有人中毒,若毒血染到旁人身上,亦會中毒,且毒性相當。」
「什麼?」南宮皓軒心中一震,他怒喝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葛青燁一臉愧色,道:「是老朽疏忽。」
南宮皓軒握緊的拳頭再次收緊,五指骨骼咯咯作響,臉色冷的可以凍死身邊人。
花少卿垂目看了看南宮貝兒,南宮貝兒嘴角帶血,手上帶血,他心疼的小心觸碰著南宮貝兒,讓南宮貝兒舒適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然後困惑道:「貝兒手上並未有傷口,為何還會中毒?」
葛青燁嘆道:「提毒之人必定是心狠手辣之人,害一人不夠還想害更多人,此時就算我們皮膚表面沒有傷痕,但是只要我們碰到了他們身上的毒血必定會中同樣的毒,現在我們只能等,等著小兄弟帶著解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