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

那一日

這是一顆湛藍的星球,地球。

烈陽高空掛,雲跡遍萬里。

星球的地面上有著千奇百怪的地貌。或是一望無際的深藍海洋、或是黃沙漫天的荒漠、或是翠綠茁壯的茂密叢林,又或是廢墟遍地、人跡罕至的無人區...

奇異的是,這個星球似乎不存在「城市」的概念,但每隔一段或長或短的地理距離之間,有著一座座彷彿永遠矗立不倒的巨型鋼鐵建築,如果從高空俯瞰的話,會發現它們大部分的外部整體形狀近似卻又不盡相同,但基本都是圓形或橢圓形的建築結構。也有些外觀奇異難以常規論,但只少數。此為堡。有的堡之大佔地方圓幾百里,也有的小到直徑不過方圓幾里。可不論大小,其形其意,倒是都貼合堡之稱。

——

公元二零二二的某一天

某外星文明沒有任何預兆的降臨地球,而人類於外太空中架設的雷達衛星沒有任何預警,導致外星人降臨的第一時間毫無準備,作為東道主的人類在戰爭爆發初期階段被打的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這場戰爭持續近八年時間,侵入者是一種近似地球生物類鳥首狼身、平均身高約2米左右的智慧生物,它們之中大部分個體都有著超越人類極限的強壯體魄,其科技發展也遠超地球人類,並且其中較少數強大的精銳戰士都擁有著一項與生俱來的天賦技能:羊嚎,能夠使人類在其特定範圍內短時間失去理智、激發原始本能,成為野獸般的怪物。

初期的外星生物就是因其在這些科技力量、個體能力與先攻優勢的情況下,打的人類節節敗退。

直至人類方異進者陸續加入戰爭,地理距離臨近的或幾個堡、或幾十個堡,紛紛組建起以異進者為主力的人類聯合軍,有效的組織起反抗力量。就此局勢漸漸逆轉,而異進者靠這場戰爭以戰養戰,整體能力層次實現了向上飛躍的一個大階段,非人者開始誕生。最終人類方以慘重的代價贏下戰爭,將外星生物驅逐出地球,但這場席捲全人類的戰爭最終造成了約全世界三成人口的死亡率,很多地域的地貌也因此發生了重大改變。而人類文明的發展也因此停滯不前,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休養生息,以待強敵再臨...

——

公元二零五零年?一月十日?清晨

一道黑影自無盡高空處突兀現出,而後極速向下墜落!

奇怪的是,墜落的同時,這未知事物的周遭沒有任何空氣摩擦產生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聲音。它只是靜默的、飛速的接近地面。它由遠至近,仔細看,竟像是一片無限大的黑幕。

這一瞬,便至大氣層。距離與大地拉近的同時,黑幕般的事物還在向外不斷擴張!不!不是擴張!而是隨著臨近,愈發顯示出它的龐大。

下一瞬,從地面的視角來看,它的龐大,已漫無邊際。給人窒息般絕望的觀感。視線所及處,幾乎皆化黑暗。而原本高掛在空中的太陽彷彿被某種手段突兀的抹去了,或是遮掩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整個世界頓時寂靜與無光,宛如永夜降臨。

只要被它所觸及的一切事物,都在不斷崩解成體積越來越小的碎塊,不斷的消融。所有的東西,所有。生物、花草、鋼筋水泥...一切的一切,都在被它觸碰的那一刻無聲分解,不斷分化為更小更細微的組成部分,直至達到分子層面而後失去痕迹。這種現象更像是:湮滅!

與此同時,地球上的各個角落,忽的閃爍起各種各樣微弱的光芒。或碧綠、或璀紅、或金亮、或幽暗...放大視野,是一個個身著不同服飾、不同樣貌、不同體征的人形生物。他們都在做著同一件事:毅然決然的或飛或沖或跳的迎上那道無邊無際的黑幕。像是接力般前仆後繼,悍不畏死。

然後...崩解、湮滅。沒有產生任何作用,可他們,沒有絲毫動搖,因為沒有選擇,因為他們的背後是親人、愛人...羈絆與家園。

怪異的是,整個世界就像一場無聲電影。

終於,黑幕與地面接觸。

沒有任何阻礙,黑幕觸到地面后依然直直壓下,仿若無物。就好像它碰觸的並不是大地,而是空氣。它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地面消散、化作虛無。形成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依照這個趨勢,星球毀滅將在接下來的幾個呼吸間!但下一瞬,威壓大地的黑幕忽的憑空消失不見!就像它的出現一樣突兀,毫無道理可言。

可危害已經發生,此時才終於有聲響傳出。是哀嚎一片、是慘嚎不斷...地球上,此時不同的地方正上演著相同的悲劇。地面上是一道道縱深不可視的天坑、消失的高樓大廈、茂密樹林...殘留下的是一片又一片破爛不堪難以看出原貌的廢墟。

此刻,這世間的末日景象,宛如人間煉獄。

對身處其中的生物來說,每個念頭閃過的瞬間都無比漫長。

而對地球來說,從它出現到臨近大地,只幾個霎那,可造成的毀滅性打擊更甚於三十四年前的那場天外入侵,無異於一次人類清除計劃...

至此,全世界僅存人口已不足三成,異進者也死傷幾乎殆盡...近乎毀滅性的打擊更是使科技發展倒退了幾十年,兩次天災人禍,徹底打殘了這個本擁有勃勃生機的星球...

——

在黑幕臨近大地前的幾個剎那?清之堡

這是一座佔地約方圓百里的巨型堡壘,堡壘外壁上是一塊塊未知金屬以相互嵌入的方式縱向排列。看得出做工有些粗糙,導致堡壘外壁有些凹凸不平,但不影響其防禦能力,因為光是外壁的厚度就已達三米。並且外壁的頂端處有著一根根豎著朝天而立末端是圓球的金屬電棍,環繞整座外壁頂端一圈,圓球上不時會閃過幾道弧光,彰顯著獨屬於它的「風姿」。而外壁之後是一層有著類似的質感的內壁,厚度也相仿。與外壁不同的是,內壁每隔百米之間頂端都有一顆可上下伸縮的約成人拳頭大小的電子攝像儀器,大概是用於遠程監視。

越過內壁看到的是一棟棟不規則排列的各式各樣的住宅,彼此之間參差錯落。五顏六色、奇形怪狀,有古色古香的四方錐頂、有紅磚混著水泥沙土的三層平房、有富麗堂皇外如白玉十字拱帶穹頂的西式建築也有混雜了前幾者的奇怪建築,如此種種,不一而足。而此堡能夠如此包容繁雜交融,從某方面來說也能體現堡主是一個自隨心意、不喜權勢之人。另不得不說,此地真是強迫症患者的福音...

此時清之堡內部早已失去了秩序。有人絕望的癱坐在地哭喊嘶吼著、有人不願放棄奮力向堡外奔去尋求一線生機、有人狀若呆木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也有人已經放棄掙扎選擇與家人依偎在一起等待黑暗來臨,還有人不甘就此結束選擇衝天而起身周閃起各色光芒打向黑幕...一切都沒有絲毫聲響傳出...

而在這現世修羅場中,有兩道身影顯得有些突兀。與四周苦難的百態眾生相不同,二人臉上只是平和,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決然與不舍,也有些惘然。兩道身影是一男一女,男子輪廓粗獷、劍眉英挺、鼻子高聳、眼神如鷹,哪怕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迹,亦稱得上是相貌絕倫。其上身著一件藏綠色短袖t恤,下身是一件黑色長褲,腳上踩著一雙全黑高幫皮靴,t恤隨意扎在褲帶中。一旁的女子丹鳳眼、柳葉眉、翹月鼻、櫻桃嘴,端的是清雅秀麗、美艷絕倫,自成風韻。其身穿一件與男子t恤同色系的藏綠色長款旗袍,長度至腳踝,旗袍上鐫刻著印花圖樣。他們靜靜的站在靠近清之堡中心某處混亂的街道上。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珠和發梢的凌亂都似在訴說著他們剛從遠處趕來。

他正是清之堡的堡主清單元,彼時剛陪同愛人出堡巡邏,還來不及做些什麼便看到黑幕臨近,腦子裡只來得及想到要趕緊回家。而在旁的美婦自然就是他的妻子袁秀。

「來不及了...」

清單元自語道。

兩人對視一眼,而後移開目光,未再有任何言語。

男子忽的向前一步,手臂前伸,手掌往前虛握,指尖微屈,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手指旁的空間產生出一道道扭曲的波紋,彷彿平靜的水面起了漣漪。而後波紋像是紙一般皺了起來,男子回拉的手似是遇到了一點阻力,但並不影響,只是輕微一滯,而後手掌緩緩回拉,手指彎曲的弧度更大了些,然後男子前方扭曲的波紋漸漸擴大,直至達到了一立方米左右的大小,而扭曲的中心點波紋開始循著某種定律變化為螺旋狀。只見一個十來歲大小的男孩被男子從螺旋處拉出,身影由虛化實。而其身後的空間螺旋並未隱去,仍保持著...

男孩的小臉彷彿粉雕玉琢,精緻的不像話。臉頰上還殘留著兩道淚痕,此時神色迷茫,在看見這一男一女時手腳不安分的擺動了起來,正張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他想著,今天是他的生日。還未等他來得及說些什麼,兩道身影已經側轉身軀,將小孩圍在了二人之間。女子位於男孩左邊、男子位於男孩右邊。兩人同時伸出手臂,輕輕按在了男孩的左右雙臂上,分別綻放出了一綠一半白半透明的光芒。

伸出手臂的同時,女子眼眸中隱有淚光閃動,嘴裡似乎說著些什麼,看其口型應是「仔仔,多想看著你長大成人啊...」

男子未語,只是此刻望著男孩的眼神中透露著無限的慈愛。

時間彷彿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男孩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相視一笑,雙雙湮滅在黑幕之下,男孩左臂前伸,似乎想抓到些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眼前一黑,便被身後空間的螺旋狀波紋吸入。

——

而在男孩失去意識被捲入空間螺旋那一刻,前伸的左臂似乎沾染到了一點漆黑如墨的幽芒...

——

公元二零五五年?未知名荒地

這裡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荒漠,滿天黃沙紛飛,迷的人睜不開眼。而與這荒漠交界的竟是一片茂盛叢林,叢林中幾十人高的參天大樹巍峨屹立,數量多到難以計量。這一黃一綠涇渭分明,兩方地貌雖緊鄰卻互不影響,真真有著一種異樣的美感。只一眼,便令人心神深陷...

此時,於這交界處中線上,忽然有一隻手掌從地面上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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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至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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