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宿大悲寺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一直奔到皓月升高別說是寺廟,就是人家也沒看到一戶,大唐未年十室九空民不聊生,許多田地都荒廢了,像這種官道兩旁因為每有兵災便最容易波及,所以百姓都遠遠搬離到一些偏僻之處。
他走了不下十里地,除了荒野與低矮的小山就再無它物,莫說人家,就是大路上也沒有一個行人,就在他準備尋一處背風之地將就一夜時,耳中突然聽到陣陣鐘磬之聲,他不由精神一振,抬腳如風,絲毫不比馬匹慢多少。
向前走出大概兩里多地,在一座山坳內有一座規模頗大的寺廟,隱隱約約看得清輪廓,廟內有著星星點點的燭光,在夜色中分外妖嬈,一陣陣誦經聲從廟內傳出,看得出應該是剛開始做晚課,之前聽到鳴鐘便是召告寺內僧眾晚課開始。
到得廟門前才現這座寺廟佔地近十畝,已經有些斑駁的廟門上掛著一塊巨匾,龍飛鳳舞的寫著「大悲寺」三字,字跡蒼勁有力,有一股憐憫天下蒼生的慈悲意境直襲他的心頭。
程陽雖未出過遠門,膽子卻是極大,上前兩步抓起廟門上的銅環使勁叩擊三下,過得片刻見沒有動靜,又接二連三的叩擊,每叩三下便頓一頓,寺門上包著鐵皮,傳出「咚咚咚」的沉悶響聲,可以看出寺門極為厚實。
「誰呀!來啦,來啦!」一道有些不耐的聲音由遠及近,隱隱聽到一人奔跑聲。
借宿叩門是有講究的,修士分為三六九等,叩三下,一來意味著自已也是山門弟子,即修仙之人。另一層深意是指自已是道門弟子,而並非僧尼,若是僧尼是需要叩擊九下的,暗含九九規真之意。
「吱呀!」
寺門被打開了一條小縫,一個光頭小沙彌露出頭來,程陽急忙笑著道「程某因急著趕路錯過了住處,還望師父大開方便之門,允許在下在貴寶寺借宿一晚!」
小沙彌神色間滿是不耐,看到他一身粗布青衫時冷冷道「施主請回吧!本寺今日有貴客,不接待任何客人!」他連起碼的出家人禮儀都沒有,程陽心中不免有些怒氣。
此刻有求於人,他強自壓抑著怒火,心想「這小和尚多半剛入佛門不久,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懶得與他一般見識!」
他再次扯起一個笑臉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此處前不著村,后不挨店,還請師父通融一晚,程某便是在柴房過上一夜也沒什麼!」
小沙彌相貌倒還俊秀,頭頂並未受戒疤,眼中透著一股子邪氣,他不屑的瞪了程陽一眼,喝道「呔,你這少年怎麼生如此蠻橫,說了今晚本寺不接待客人就不接待,還羅嗦什麼,快走吧!」
他說著便要關門,程陽心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他冷笑一聲,伸出強有力的右手抵住寺門「嘿,程某今日偏還住定了,寺廟本就是方便之所,拒人於門外,程某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倒要找你們方丈評評理,教教你佛門真義!」
小沙彌雖然也有些功夫底子,卻不是他對手,被他擠開寺門闖了進去,惱怒的追在後面大罵道「嗨,你這少年真是無理,趕緊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也是程陽經驗不足,否則早就聽出這小沙彌語氣中的異常,出家人哪有這等兇惡之人。
程陽進得院內正要向里闖,一眼瞥到有一匹青色駿馬栓在院內的柱子上,這等名馬他總共就見過一匹,正是之前那名鐵塔似的少年所乘騎,他終於明白貴客是誰了,能騎這等千里良駒確實算得上是貴客,身份定是極為尊貴之人。
廟內的和尚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就有一名中年僧人奔了出來,他見到往裡闖的程陽,急忙張開雙手攔住,沖後面趕來的小沙彌喝道「悟惡,你怎麼放人進來了?不是說了本寺今日不接待客人嗎?」
那小沙彌似乎極怕中年僧人,臉色一白,哭喪著臉道「師叔饒命,是這少年自已蠻橫闖進來的!弟子攔也攔不住!」他看向程陽的目光充滿了憤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中年僧人聽得臉色一沉,冷冷的看著程陽「施主還是請出去吧!我大悲寺建寺三百多年,可不是你仗著有幾分武藝便能強闖的!」
程陽仔細看過,這兩人都只是有些武功底子,中年僧人眼神明亮,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有著不錯的內力,放在江湖上或許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對於修仙之人來說卻是不夠看。
「大師此言有失出家人的真儀,程某想見一見貴寺主持,若他也這麼說,這寺廟不住也罷!」程陽臉上再無半分笑意,臉沉如水。
中年人再不多說,眼中凶光暴射,一式「鷹爪扣兔」,又疾又猛,惡狠狠的扣向程陽的肩胛骨,他的手粗糙而強壯,五指一彎如五道鋼鉤,程陽要真被扣牢了,立刻便要由他擺布。
他修鍊十一年的仙法,哪怕只是最不善長打鬥的青蓮心經,也遠這等世俗的武林高手,眼竅通則目明,一切景物都逃不脫他的雙眼,耳竅通則耳聰如鼠,最細微的聲音也能聽到,舌竅通則氣力源源不斷,使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法力一轉,中年僧人快如閃電的動作在他眼中陡然變慢,像是個**十歲的老太太在蹣跚而行,程陽一矮身,輕易躲過中年人扣來的鋼爪,他抬起右腳對著中年僧人後腰就是一腳踢出。
一腳之力不下三百斤,空氣都被踢得出陣陣尖嘯聲,「砰」一腳正中中年人後腰,踢得他一個趔趄,向前撲倒,好在中年僧人武功極是不弱,一式千斤墜生生穩住身形,鋪著青磚的地面都被他踩出兩道三寸多深的腳印。
「住手!」
廟內一下湧出十幾個和尚,都是身強體壯之輩,為一人身著紅色的鑲金邊袈裟,肥頭大耳,雙目露出一種漠視天下蒼生的霸氣,不像是一寺主持,倒像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身上也傳來陣陣隱晦的法力波動,程陽向雙目中注入法力,想要看看對方深淺,可是都被一層詭異的黑光擋住,根本無法看透,他憑直覺,對方的道行比鐵塔似的青年要弱上些許。
中年僧人吃了個小虧,也不敢再輕視程陽,冷哼一聲退至了主持身後,輕聲將事情緣由稟出,主持尚未說話,跟在他旁邊的那名鐵塔般的漢子卻是開口道「秦某不過是一介平民,當不得貴客!方丈大師不必為難,給這位兄弟找個住處就是了!」
程陽看了一眼為自已說話的青年,正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位,青年衝程陽咧嘴笑了笑,程陽感激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