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愛
夜白驅車來到了十二的公寓樓下,向樓上望的時候還能看見十二公寓窗戶里透出來的光,她果然在家。等他上樓敲門時,卻沒有人應。
「你來幹嘛?」十二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她站在暖光燈籠罩著的走廊中,表情也不似以往那樣冰冷,夜白向下看,見她手裡還拎著幾瓶酒,看來她剛剛是出門買酒去了,瞬間移動就是好啊,想去哪裡去哪裡。
「我來看你啊。」夜白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倒是挺溫柔。
「看我?」十二冷笑道:「你還有什麼仇人嗎?可別再讓你的仇人來報復我了。」
夜白低下頭,眼睛耷拉下來,有點兒無辜,他說:「那是意外,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見狀,十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說道:「逗你玩兒呢,是那個人暴力邪惡,又不是你打的我。」
「你傷都好了?」
「都好了,我們體質很特殊,癒合能力很強,不信你摸摸。」說著,就把臉湊上了前,夜白正準備摸,十二突然憑空消失了。
不過馬上她洋溢著壞笑,從自家門裡出來,然後把著門邀請夜白進來。
「看來你很快就熟練自己的瞬間移動了。」
「確實吧,我感覺我似乎天生就會這種能力。」
「昨天不知道你看沒看見,有個超能人因為能力與體質不平衡,就自燃了。」
「沒看見。」十二把酒擺到了桌子上,然後給夜白和自己各拿了一瓶酒,她說:「冰冰涼涼的啤酒,快趁涼喝。」
夜白握起那個冰涼的酒瓶子,又盯了盯和之前判若兩人的十二,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
「你的能力是什麼?」十二問。
「光。」說著,夜白自己一隻手拿著酒瓶子就去按了客廳燈的開關,客廳也瞬間陷入了黑暗。
夜白在黑暗中伸出手,一個小小的白色光點就從他手中憑空誕生了,光點慢慢擴大、慢慢擴大,直到匯成了一個西瓜大小的光球,他將光球輕輕拋向了十二那邊。
這個光球把整個客廳都點亮了,十二獃獃地盯著面前的光球,透過光球,她又看到了對面那個盯著她的夜白,他眼神痴纏,帶著似水的溫柔,卻還有一些野獸狩獵時的侵略性。
「你和以前很不一樣。」夜白慵懶的聲音,像極了青檸味的雞尾酒與紅酒的結合,有清新的酸澀,也有酒精的淳烈,總之,讓人沉淪。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萬事萬物都是在時刻變化著的,唯物辯證法也說了『一切事物都是作為過程而存在,作為過程而發展』。」十二沖著夜白開朗地笑了笑,問道:「怎麼?你不喜歡了,是嗎?」
「是我淺薄了。」夜白打開客廳的燈,收起了光球,說道:「不過,我還是喜歡的,我喜歡的是完完整整的你,而不是你身上的某個特質。」
「喝酒吧,一會兒酒該不涼了。」十二感覺自己是自討沒趣,越是親近的人,她現在越是充滿了攻擊心態,就比如,她知道夜白喜歡她,但她就是想要把他推得越遠越好,讓他意識到她不是他喜歡的那樣。
以前,十二是個獨行俠,不喜歡與人接觸,因為從小到大沒有父母,沒什麼朋友,沒有什麼感情糾纏,親友愛這三個,她一個都沒沾過,但凡身邊有一個要跟她親近的人,她就立刻冷著臉拒之千里之外,她認為那是及時止損。
之前夜熾憑著耐心追到了她,也忍著她的喜怒無常,她漸漸接受並且習慣了他的存在,把他當朋友、當戀人、當家人,可突然有一天他不在了,這讓她很傷心,這種傷心情緒也讓她很不安,她不想再因為別人的存在而惹到自己情緒上的喜怒哀樂。
兩人坐在暖光燈下的客廳沙發上,左邊坐一個,右邊坐一個,一起看著新聞上對超能人的「負面新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新聞播完,再看看電影,夜白也順便提到了他第一次見十二的場景,他問她當時為什麼坐在心理醫生的辦公室門口哭,她說:「我當時在求救。」
「我當時心理有些問題,或者說,我可能從小就有問題吧,是躁鬱症,但好像還沒那麼嚴重。」十二喝了挺多酒的,但是她喝完酒的樣子和沒喝一樣,臉還是那樣的白,眼神也很鎮定。反觀夜白,一張臉也透著酒熏微紅,眼神雖然清醒著,但眼眶周圍也泛起了紅。
「從我有了獨立意識開始,我就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為什麼活著?我沒有理想,讀大學選專業靠的也是排除法,排除我不喜歡的,剩下的點到哪個讀哪個……所以我剛在大學生活的時候,我陷入了極度抑鬱的階段,也就是鬱症發作,我不愛交流,不愛見人,任何交流對我來說都是負擔……當時我覺得我已經二十好幾的年紀了,卻還不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在哪裡……任何人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能會引起我更多的悲觀情緒,甚至是新聞里那些遭遇不幸的人,我會因為他們的不幸而覺得這是世界的悲哀……而且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為什麼活著,所以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覺得我也沒有意義,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也沒有意義,那還不如活著算了。」夜白眯著眼,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把瓶里最後一口酒喝了下去。
「還有酒,你還要喝嗎?」
夜白點了點頭,然後十二就起身準備去冰箱里拿其他的酒。
望著那個背影,他剛來的時候沒仔細看,這時才注意到十二身上穿的黑色緊身短體恤,竟把她的腰枝突顯得纖細又有力,她平時好像是有健身的習慣,不知道摸在手裡是什麼感覺?
腦子裡正沉浸在這想法中,十二就拿了幾瓶雞尾酒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他又沒忍住看了看十二玲瓏有致的身影。
「你接著講,我想聽。」夜白接過一個水蜜桃味的雞尾酒,往嘴裡灌了一口。
「我那段時間不是很抑鬱嘛,結果一段時間后,我又變得很亢奮,任何一個小事可能都會讓我激動好久,……那個階段的我覺得世界上未知的、有趣的事物太多了,我根本沒時間去把它們全部看完,世界太大了,我要一直去探索,我天馬行空地意淫著我宏大的未來,面對一切新鮮事物,我都想嘗試。而且這個階段,我會更願意分享交流……但有的時候,別人的一言一行會激起我的無名火,明明他們也很無辜,但我心裡會冒出毀滅的衝動……」
「這是你的躁症發作時期嗎?」
「是的,這個階段的我點火就著,所以你能跑就跑。」
「為什麼要跑?你又不是瘋子,這些都只是情緒上的問題,我都忍的。」夜白往十二那邊靠了一下,臉與臉之間的距離不過5厘米,十二的毛孔也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吐著水蜜桃味兒的呼吸,低聲問她:「躁鬱症很折磨人,對嗎?」
十二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左眼眼尾的眼皮上還長了一顆淚痣,她聽到夜白的問話后,眨了眨疲憊的雙眼,眼尾的眼睫毛微微上翹,看得人心痒痒。
「還好,我正常的時候更多。」十二眼睛轉向了與她鼻息相貼的夜白,她嘴裡吐著青檸雞尾酒的味道,這對夜白來說就是一種接吻的信號。
兩個人眼神相對,一時無言,客廳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夜白湊上前去,輕輕吻住了十二,水蜜桃與青檸的結合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他們互相試探,又互相糾纏,再彼此深入。
夜白也如了願,隔著黑色衣料,雙手撫摸著她纖細有力的腰肢,又向上攀爬到她柔軟的**,另一隻手附在她的脖頸上,他抱著她糾纏著走進了卧室,開啟了一場透明熾熱的魚水之歡。
第二天,夜白起床的時候,發現十二已經消失了,並沒有帶著她的通訊設備。他早就已經猜到會有這樣的場景,只是笑了笑,他總能知道她的想法。
沒想到這一別已經有一個月了,十二的能力要想躲著一個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夜白也沒閑著,地下賭場的生意越來越好,新聞里對超能人的批評也從未停止,觀北城裡的大部分人也因為超能人的存在而搬了家、離開了這座城市,但無論如何,這座城市的主人已經是夜白了。
守護也從隔壁的新約克城回來了,他很悲傷很痛苦,他女朋友早就在他出獄的前一天病逝了,當時回去的時候,他想著自己的治癒能力有可能幫助他女朋友,可結果也如大家所料,腦死亡的人,他是救不回來的。在和夜白打了聲招呼后,就自己悶悶地回了夜白給他準備的公寓。
觀北有了自己的超能人組織,不過還沒取名字。這座城市已經不歸ter管了,所以城裡面的所有組織、設施、資源都是夜白的勢力在打理。而且夜白也有了自己的媒體,ter怎麼詆毀超能人,他就怎麼誇讚超能人。
不過呢,觀北城也會吸引一大堆賭徒的前來,夜白來者不拒,只要不是ter的人,這座城市就可以任意進出,但有個條件,那就是進了城就要按照夜白的規矩辦事。
夜白的地下賭場有個規矩:黃賭毒這三個,不碰毒。他不喜歡毒品,所以當有一些毒梟偷偷找他做生意的時候,他都直接拒絕了。
有時候工作忙完,已經是深夜,他也不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到十二的公寓,躺在她的床上睡覺,但是她從來沒出現過,這個公寓的溫度對於夜白來說,也慢慢降了下來。
這天晚上,夜白剛到十二的公寓就接到金錫打來的電話。
金錫的語氣很著急,他說:「夜白!我在88酒吧發現了十二!她情況有些不太好。」
「知道了。」夜白立刻闖出公寓的門,到樓下開車立馬沖了出去。
剛到酒吧,開門之後的音樂聲與吵鬧聲一同刺激著他的耳膜,但這都不重要了,他心心念念著的人在等他。
很快就在角落的沙發里看到了金錫,他站在一旁,十二則是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夜白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變化似乎更大了,原本黑亮亮的一頭烏髮也成了一頭閃耀的金髮,臉上濃妝艷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弔帶短裙,在酒吧昏暗又曖昧的燈光照射下,以前那個穿著黑色大衣、扎著丸子頭的女孩子也蕩然無存了。
夜白走上前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將十二包裹住,一把將她橫身抱了起來,此時她的身體又冰冷又柔軟,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的起伏,說她是死人都不為過。
「夜白,剛剛有兩個臭小子趁十二暈倒的時候耍了流氓,我把他們倆都抓起來了。」
手上抱著十二,頭也沒回,鎮定說道:「把他倆留給我。」
「好。」
路上夜白一路開車狂奔,這座城市人口沒那麼多了,所以車流量也很少,他很順利地抵達到十二的公寓樓下,抱著十二乘電梯上了樓。
十二的身體冰冷異常,臉又是蒼白無比,一點兒活人的氣息都沒有了。
他將十二放在床上,打開了暖鋪,又給她蓋了兩層被子,然後就撥通了一個電話,他對著電話另一頭問道:「鹿子醫生,十二現在渾身冰涼、昏迷不醒,毫無血色,你有什麼辦法嗎?」
這位鹿子,全名叫星野鹿子,一個日本裔,本職是個醫生,她就是幫助長風更改了體檢報告的醫生朋友,但後來由於她對超能人身體很感興趣,就留在了觀北,一旦有哪些超能人生病,她都會幫忙檢查治療,所以她對超能人的身體疾病也是非常了解的。
一說到渾身冰涼,星野鹿子就立刻想到了前幾天也有好幾個超能人也是這樣,這是由於能力運用過多導致的。
「讓她體溫恢復就好了,放心,你們超能人的身體很強壯。讓她泡泡熱水澡會更快,你抱著她暖暖也行。」
掛了電話后,夜白把浴室浴缸里放滿溫熱的水,然後抱著十二,兩人穿著衣服一起坐進了浴缸里。
夜白緊緊抱住他躺在懷裡的十二,摸了摸她的額頭,去感受她的溫度,似乎也沒那麼冰冷了,但她還是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眼。
「快點醒吧。」
估計過了幾分鐘,懷中人的體溫似乎升了上來,夜白低頭一動不動地盯著,見十二暈乎乎地張開眼睛,便狠狠親了她額頭好幾口,由於兩個人臉上都被濺了水,夜白的幾個額頭吻也濕漉漉的。
「你終於醒了。」
十二睜開眼后,環視了一圈眼前的場景,熱氣騰騰的浴缸、煙霧繚繞的浴室、身後溫暖熾熱的胸膛、額頭上濕漉漉的水珠……身後那個男人還不忘在她腰上來回上下遊走。
她抬頭向後看著夜白,眼神深沉,然後整個人都轉過來,連帶著她身上的水花,跨在了夜白身上,把浴缸里溢出不少的水。
夜白整個人都躺在了浴缸里,渾身都濕透了,他兩隻手剛剛架住她的腰,十二低頭就吻向他,吻得來勢洶洶,夜白也很快給予了回復。他的手在十二身上來回遊走撫摸,兩人的身體就在這個白色的浴缸里糾纏著。
從浴室出來后,各自更換好了衣服,十二頂著濕漉漉的金髮,身穿白色睡衣睡褲,從冰箱里拿出來幾瓶酒,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夜白坐在沙發上,眼神卻釘在了這個女人身上,她走到哪兒,他的眼神就跟到哪兒,從出來到現在,她還沒說過話。
「你這一個月都去哪兒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十二打開了兩瓶酒,然後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她回答道:「做我想做的事,放縱自己。」
「比如,染了個金髮?」夜白笑了笑。
「換個髮型換個心境而已。」
「挺好看的。」
「我去了其他城市看了看,我的速度很快,只要我能想到那個地方,我就能立刻抵達,所以也去了很多地方……」
夜白聞言,來玩笑道:「這就是你暈倒的原因,能力使用過度。」
「我知道,但是我很享受那種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感覺。」
「你目前心理狀態如何?」
十二聳聳肩,笑了笑,說:「都很正常。」
「那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十二盯著夜白,忽然笑了,她喝了一大口酒,想了想,說:「你真的喜歡我嗎?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差距太大了,我現在是放飛自我了,以前我就覺得自己是個被很多東西束縛的飛鳥……現在我自由了,所以很多時候我的所作所為是沒有計較後果的,因為我已經不懼怕任何後果了,如果一個人她不再計較任何後果,那她離死也不遠了……因為任何人都不會讓她擔憂了,所以你當我的男朋友很危險,如果有人拿你來威脅我,我一定會撒手不管的,你也會對我十分失望。」
「我不會對你失望。」夜白眼神很認真,他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邊,我很孤獨。」
最終,十二接受了他。
她是愛他的,哪怕最初她嘴硬不承認,但之後的相處與冒險中,她漸漸承認了她自己的真實感受。
這差不多就是夜白和十二最初的故事,也是觀北城的起源,接下來,我們回到正常的冒險故事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