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熱鬧的小鎮

夜晚戈壁，蒼茫而高遠，有涼風習習，星月皎潔。

篝火堆點燃了黑夜，舞動的金焰像活潑的精靈，好奇地舔舐著用紅柳嫩枝、摩果和鹽腌制的砂傘蜥肉塊。肉塊在火焰懷抱中由紅轉褐，析出油脂，滋滋作響，形成誘人的金黃色澤，油脂濃香混合著摩果馨香、紅柳清香竄進陳垚的鼻子。

美食家食指大動，肉塊入口，只覺焦脆外殼和鮮嫩裡層口感分明，略帶酸甜的鮮美肉汁衝擊味蕾。

三下五除二吃掉砂傘蜥肉塊，陳垚滿意地摸了摸肚子。

此行他收穫頗豐，沙地蛇、大嘴鳥、沙狼、砂傘蜥和火蠍，各種魔物材料把包裹撐的鼓鼓囊囊；實力突飛猛進。

「首次擊殺魔物魔力池和符文池有明顯的增長，越強的魔物增長越多；反覆擊殺，池子增長緩慢，哪怕是沙狼也一樣。嘶，想要提升實力，必須各處冒險嗎？」陳垚內視系統，沉思道。

「也好。」

等陳垚從戈壁返回，米拉鎮已成了一鍋煮開的熱粥。

乞丐、盲流、腳夫、獵人、冒險者、移動貨商、投機商齊聚一堂，沙撬、馬車、駱駝隊、雞鴨豬牛羊等等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

似乎冒險季提前開始了，他忖道。

「一捏就吐，它是水做的嗎？」賣豬攤頭上，一個布衣粗漢摁著豬肚喝問攤主。

「哼哼」地上大白肥豬打配合似的叫喚兩聲。

「賣劍，賣劍，精鐵打造，童叟無欺。」邊上黑臉雜貨攤販尖著嗓子叫賣。

「嘿夥計，聽我說，它愛喝水，它有性格，有性格你明白嗎？」狡猾的攤主回答。

「去你的性格，滑頭鬼。」

「英雄席勒穿過的牛皮甲，強力附魔，防刀叉棍棒水火雷電。傳世珍寶，500金，只要500金。」好傢夥，「席勒第888代子孫」正揮舞著旗幟吆喝，販賣傳家寶呢。

「看一看瞧一瞧，沙漠冒險36計，關於沙漠你必須知道的10件事，沙妖傳說，狂野愛神，我與黑髮姑娘不得不說的故事，全部5銀，統統5銀。」濃重的油墨味道傳了過來。

「喂，不準拔毛。」，「哎呀」，「讓一讓，讓一讓」，「嘭」，「咩咩」，「哪個死鬼打壞了我的醬缸，給我站住！」

陳垚好不容易擠開買賣人群，踩著遍布垃圾、雜物狼藉的礫石路，走進街心路口的哈勒爾商會魔材鋪。

不料裡面也是一副熱鬧景象。

「您的5金6銀克勒，請拿好。」夥計甲說。

「你倒是給我說明白，這幅頸圈哪裡不行了？」客人乙問。

「這兩隻蠍螯碎得厲害，我們不收。」夥計丙答。

「喂，夥計，這些銀幣給我換換，都磨光了。」客人丁喊。

把鼓脹的魔材包裹遞給夥計，陳垚和白胖管事攀談起來。

「往年也沒這麼熱鬧啊？」

管事依舊安躺在搖椅上，啜著清涼摩果茶，輕搖翎毛扇。

「現在整個王國都知道了，波琳娜王貴妃最珍愛的那枚胸針，是前代賈格爾王國的東西。這不，都碰運氣來了。」他懶洋洋地說。

「富貴利祿動人心啊。」陳垚嘆道。

「有倒霉蛋，就有幸運仔。」管事聳聳肩，眯起眼問道，「怎麼，你有興趣？」

「我不趟渾水。」陳垚謝絕。

管事起身走到前台，一雙小眼睛仔細打量著對面年輕人，帶著地區負責人的探究和銳利：「你有些不一樣了呢。」

陳垚正視管事，微微一笑。

他若有所思，嘴唇微張，卻被夥計們充滿強勁韻律的話語生生搶了先。

「903銀8銅克勒，管事。」高個夥計報告。

「沙狼皮1處破洞、沙地蛇鱗3片損壞、砂傘蜥頸圈1副碎裂，管事。」矮個夥計補充。

「按照店規應扣減5銀3銅克勒，管事。」低嗓門夥計接著補充。

「所以，最後是898銀5銅克勒，管事。」高嗓門夥計總結。

白胖中年人大咳一聲，總算插進去話：「我說湯姆、傑克啊。你們倆是初來乍到啊，我作為過來人呢不得不給你們一個忠告啊。給我聽好，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管事，光有算術和店規可是不夠的啊。」

他又瞅瞅這兩名積木塊似的夥計，語重心長地教導說：「心思要敏銳，目光放長遠，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904銀克勒。」管事大手一揮，豪氣道。

「也就是45金4銀克勒。」他回過頭，輕聲徵詢，「需要再確認一下嗎，陳？」

「我信得過你。」陳垚擺擺手不以為意，「要整錢。」

「啊，沒問題，當然啦。整錢，新的，無磨損。哈勒爾商會一向服務周到。」管事眨眨眼，拍著胸脯回答說。

兩人默契一笑。

很快，陳垚的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制式精鋼長劍，20金；制式沙鋼長劍，50金。」

「輕質牛皮甲，40金；附魔初等防護的，200金。」

「恢復少量氣血的紅麗芙葉，1金/片；橙麗芙葉4金。黃白二色本地根本不賣。」

「標準火球術咒文書頁，5金；初等鋒銳術捲軸，持續3分鐘，10金。」

藥水，藥劑，別看了買不起。

打臉來得太快，富貴利祿腐蝕我吧。

「看來得找公家羊毛薅薅。」

在門口打發了幾個賣「獨家藏寶圖」的投機分子，陳垚走進管理署大廳。

環視四周，左手邊一個男署員在黑岩璧上寫寫畫畫，另一個在整理文書，右手邊櫃檯的年輕姑娘正低頭收拾木盒子。

一夥高矮胖瘦的人聚在長椅上討論著什麼，幾個身穿各色風衣兜帽的人站在黑岩璧前，似乎在瀏覽發布的任務。

「署員麗莎為您效勞，您需要什麼服務？」姑娘聞聲抬首，聲音如銀鈴響動。

她小麥色皮膚，扎著大馬尾，明眸皓齒。穿白色襯衣，領子上銅紐扣閃亮。

「職業者登記，謝謝。」

姑娘聞言仔細打量了陳垚一會兒，從右手櫥櫃里拿出一個長木盒：「木盒裡面有一枚記錄晶石，只要拿起它默念『職業者+姓名』就能開啟。然後依照提示默念信息。錄入完整后，晶石會變成白色，這就表示登記好了。」

陳垚點頭表示明白。

「職業者陳。」他拿起晶石默念道，恍惚間眼前浮現一面鏡子，鏡子里的人黑色短髮，麥色皮膚，星眉劍目，面容顯得溫和，嘴角卻帶有堅毅，正是自己的面容。

鏡面上出現幾行信息，於是他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