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旅人（三十五）

略顯昏暗的房間內，少年有些焦急的靠在窗邊等候，目光時不時掃視屋外空蕩的街道。

雖然還是下午，但因為諸多高山的阻擋，天空略顯陰暗，只有幾道時隱時現的光柱透過簾隙灑在滿是灰塵的錯亂腳印上。

從月她們離開起，他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靠到窗邊張望，儘管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但內心卻已是百感交集。

這不是第一次的分開行動，也不是最長久的一次，但在這樣的環境里，在這個隨時可能出現危險，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地方，等待卻是那麼的痛苦。

再次回到床邊，有些無奈的靠在嘎吱作響的椅子上。

「抱歉，打擾你了，一直走來走去······」

「是我太沒用了，才會讓月捲入那麼多的危險，每天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甚至連一件普通女孩都有的漂亮衣服都不能給她；

但凡我有一點用，月都不用去面對這樣的危險，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願意幫助收留，我們現在，或許還在樹林洞窟里忍飢挨餓。」

「真的，很感謝你們······」

「同時，也很抱歉，給你們造成了這麼多的麻煩，尤其是林雲燕小姐」說到這兒，耀停頓了一下，

「仔細想想，如果你們當時沒有帶我們一起走，結果會不會完全不同，你們不會回到天城，也不會遇到那一系列的事情，甚至，到現在為止的一切一件都不會發生。

你也不會因為家人的事，變成現在這樣；」

「林夢羽說，這是命運，但我想，這並不是屬於你的命運·······」

輕輕側頭，身旁，是一臉痛苦的少女，儘管陷入昏迷，但對於外界的侵蝕依舊本能的抵觸，掙扎。

豆大的汗珠從耳邊划落，濕潤了她翠綠色的長發，看著昏迷中的少女，少年心中的那份焦躁彷彿受到某種衝擊，緩緩散去。

或許是因為那份愧疚，消磨了現在的煩惱，亦或是心底的釋然，令他陷入了冷靜。

雖然眼前的少女聽不到這些話，但對於耀來說，說出來，也是一種釋然。

腦海之中，天城時與林雲燕的對話再次浮現，那是眼前這位少女對自己的請求，可能也是她第一次的請求。

她很重視自己的這位姐妹，希望能夠盡一切可能幫助她，而自己也不明不白的答應了下來，可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自己也越發的迷茫。

「對你來說，林夢羽究竟是怎樣的人？而你在她心理，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雖然沒有證據，但她似乎變了個人，和第一次見面時相比，她更加的沉著、冷靜，但也更加的冷血、無情。

有些事情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甚至連我到現在都不太願意相信，但事實卻明擺著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幫上些什麼。

我不想食言，可又害怕靠近，不敢靠近；」

說著，耀深深嘆了口氣；

「有一個問題，如果可以，我想得到你的答案，

你的關心，真的值得嗎？」

······

「沒事吧？我扶你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外傳來了輕微的聲響，打破了這死寂般的陰沉。

確認了一眼林雲燕的狀態，耀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衝到了窗邊，四下張望后，隨即又衝出了房間。

樓道上，小嫚正攙扶著月，雖然沒什麼大傷，但月手臂上染血的布條依舊讓他心中一緊，

趕緊上前幫忙。

耀：「發生什麼事了？這傷是？」

「沒事，只是被能量波划傷而已」月忍痛微笑著解釋道，

「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結果確遭到了結界的反擊，傷口因為能量殘留，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治療」

耀：「這樣啊，沒事就好······」

話是這麼說，但心理還是會留下一些芥蒂。

月：「那個，小嫚、能請你先去隔壁房間等著嗎？有些私事我們倆想單獨聊聊，你這、不太方便。」

在簡單的幫月處理傷口和血跡后，月便輕聲對小嫚道，隨後又湊到耀的耳邊說了什麼，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小嫚：「好，那要是有事就叫我」

耀：「要是林雲燕出了問題別忘了告訴我們」

小嫚：「好！」說著，便輕聲退出了房間。

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她不傻，這種時候他們兩個要談什麼不用猜都知道，自己一個普通人還是不要參和的好，就像林夢羽說的，不該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耀：「所以，有什麼重要的發現嗎？」

在月確認周遭安全后，耀小聲詢問道，得到的是月有些怪異的表情。

「發現確實是有，而且很不尋常，但我又想不出它不尋常的目的和理由」

耀：「？」

月：「我一點一點的說；

首先，就是那個結界本身，理論上，從其能夠生成能量屏障這一點來看，是純粹防禦型結界無疑，但當我將自己的感知融入其中時，它卻湧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而且不是精神層面的，若不是及時斷開連接，我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其次，是構成這道結界的元素能量，就我直觀的感受來說，其層級不弱於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壓過了我的光元素；

而根據常理，這是不可能的，不管修為差距多少，元素層級都是絕對的，頂多就是相互抵消，不可能出現融合，甚至是下位元素吞噬上位元素的現象。」

說到這兒，月突然無奈的笑了一下；

「若是換做過去，這會是我最大的疑惑，不過跟著林夢羽姐姐到現在，這一點我反而不是那麼在意了，畢竟她更加超乎理解。」

「最後，是我認為最重要的兩點；

一，在我與該結界連接的短暫時間裡，我感覺到了有第三股強大力量的進入，雖然無法確定入口的位置，但目標卻十分明確；

回想起來，在我緊急斷開后那股將我打傷的能量，很可能就是這股力量，它似乎是在保護結界。

以我現有的認知無法判斷那究竟意味著什麼，唯一能想到的類似的情況也只有一種，那就是陣眼；

由結界的陣眼提供給結界能量支持，兩者相互維持，可是，這裡又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陣眼的位置。

根據結界的大小來看，陣眼應該就在結界周圍不遠，但我路上卻沒有看到任何類似陣眼的東西，甚至於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感覺到類似能量傳遞所造成的波動。」

耀思索道：「有沒有可能是在地下，加上空氣中的火元素的影響，所以你才沒有感知到？

林夢羽之前提到過，這裡的火元素和外面的火元素不一樣。」

「嗯、不太清楚······」

月搖搖頭道，情緒顯得有些失落；

耀：「那，第二重要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