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切磋
一路上,劉太守只是問了押送這批重器的大致過程,至於眼前五人如何活下來沒有問,更沒有問死了多少人。江湖規矩,門清兒。
進入柳州郡,蘇太守想要讓四位鏢師留宿太守府。其實答應好的報酬早已在路上就親自給了祁成山和張守正兩人,至於鏢局的報酬,等到眼前事忙完之後,他要親自去給。
張守正和祁成山向蘇太守說明了自己意向,表示就不隨著去太守府添亂了,還不自在,自個在柳州郡逛逛就行,然後再踏上西行之路。
蘇太守也不再挽留,將兩位來歷不明的臨時鏢師送到客棧后便要作揖告別。
祁成山讓中年鏢師等一下,然後走入客棧拎了一壺酒過來,拋給中年鏢師,笑道:「山海自有歸期,風雨自有相逢,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中年鏢師接過酒壺,抱拳致謝,然後緩緩轉身,向兩人揮了揮手跟著蘇太守緩步離去。
青衫少年郎在一旁觀察著祁成山的一舉一動。
其實,這一趟江湖之行對於張守正而言什麼都是新鮮的,祁成山的一言一行都在或多或少的影響著張守正。在張守正眼裡,祁成山不只是朋友,還是前輩。當然,這還是因為張守正打心裡認可祁成山的作為。
祁成山招呼了一聲晃神中的張守正,笑說了句:「想啥呢,還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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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類似葫蘆口的地界,五十餘人浩浩蕩蕩走來,其中還有一位白面書生。
這位白面書生是太守府的一位門客,已經依附太守兩年之久,這位書生倒是在其位,謀其政,他多次諫言柳州郡的政事,只是向來不被蘇太守接納,蘇太守只是在上行公文上面寫下紙上談兵四字便駁回了。
幾天前,他正在書房裡埋頭苦讀聖賢書,頭都要扎進去了,搖頭晃腦的。結果被一人匆匆叫去太守府,又莫名其妙的參與了這次行軍。蘇太守說是讓他多見見世面,以後諫言能夠多多落在實處。白面書生不好拒絕,一臉苦逼的答應了。
結果來到葫蘆口,這位白面書生便嘔吐不停,委實是眼前景象太過駭人。眼前屍體堆積成一個個小山丘,有的屍體上甚至已經生了蟲,斷肢屍體更是隨處可見,視野所及更是有著兩具屍體被一根長槍貫穿,接著長槍支撐,久久不倒。空氣中瀰漫著屍臭的氣息。距離這場廝殺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仍然滿地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還有一人不同於其餘人等裝束,是一位年輕鏢師,看到眼前景象后,年輕鏢師流淚不止,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哭著跑向前方,結果被腳下屍體絆倒,年輕鏢師全然不顧,他在血水裡打了個滾就又爬了起來,在戰場上四處尋找。
白面書生看著身前不過剛剛及冠,此刻已經成為一個血泥人的年輕鏢師,神色暗淡。
在路上白面書生便主動找到年輕鏢師攀談起來,白面書生直言不諱的問到了具體細節,年輕鏢師沉默片刻,神色凄楚,可還是一句一句的講了出來。白面書生頓時無言。
此刻的白面書生方才明白有的聖賢書中為什麼行萬里路在前,讀萬卷書在後,以及行萬里路的真正含義。原本還有些怨恨蘇太守小心思此刻也煙消雲散。
白面書生此刻雖然仍是難以止住嘔吐,但他還是主動踏入身前的紅色大地,帶領五十餘人進入屍體堆,幫著在屍體堆里快速奔爬的年輕鏢師尋找屍體,對於武安藩王的部隊也就地掩埋,都是寧康王朝的好兒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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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正和祁成山在客棧休息了兩天後,祁成山忽然開口要和張守正切磋一番,他在六鏡已經待了七年之久了,底子打的極厚,之前的一場廝殺就心生感應,冥冥間已經可以感應人間天道,他想藉機躋身七境武夫。
若是祁成山躋身七境武夫,那麼之前單挑同境武夫時也不會被修士憑藉著一張破空符偷襲了。七境武夫的風光和六鏡武夫完全不同,七境武夫之所以被視為一口武夫真氣不斷是因為七境之後,武夫和人間天道冥冥間產生聯繫,可向天地借氣,當然,武夫的壽命大為延長。
張守正沒有拒絕,他剛好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算是武夫幾境,按照之前祁成山的說法,張守正算是武道兼修,他不清楚山上修士的境界劃分,但張守正的武學造詣怎麼著也得高出自己。唉,真是一把年齡活到狗身上了。
之前因為擔心還會有廝殺,祁成山便擱置了這個念頭,如今在柳州郡內,再加上名聲不顯,暫時算得上是安全的。
祁成山熟門熟路的帶著張守正來到一處演武場,向張守正解釋道在柳州郡內有一位自己很尊崇的江湖前輩,因為這位江湖前輩的緣故,柳州郡的江湖氣很重,練武場自然也不會少,堅固程度也不用說。
祁成山安排張守正說要把他打到半死為止,張守正躍躍欲試。
好在無人觀看,不然就會看到一個青衫少年郎一個前沖就把大苒漢子撞出演武場的滑稽場面。祁成山嚷嚷著還沒準備好,讓張守正別使用修士手段。
祁成山乾咳一聲,再次走上演武場,
這次,祁成山先動,雙腳牢牢踩在演武場上的石台上,一拳遞出,張守正也不躲避,硬抗這一拳,身形翻轉,一拳砸向祁成山胸膛。兩人互換一拳,張守正倒退出一丈之遠,而祁成山倒退出十餘丈才卸去張守正這一拳的力道,好在演武場足夠大,祁成山才沒有直接劃出演武場。
祁成山再次前沖,張守正擺開拳架,準備再次打退祁成山,誰知祁成山竟然身形驟然加速,沒有直接攻擊張守正前方門戶,而是來到張守正身側,張守正一圈落空后也是急轉身形,將肘部橫在身前,堪堪擋住這一拳,身形再次倒退。
祁成山一拳立功后出拳不停,雨點似的砸向張守正面門。張守正以拳對拳,奈何每次都被祁成山預判到出拳軌跡,或是提前一拳砸向張守正將出拳之地,或是身形微轉躲開張守正將出的一拳。
一番對拳下來,張守正揮出的拳幾乎是祁成山的兩倍了,但打中祁成山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祁成山所出之拳大部分落在了張守正身上。雖然張守正揮出的拳比祁成山的重,但仍是祁成山一時佔了上風。
張守正好不容易才逮著個機會身形站穩,以讓祁成山直擊面門為代價,以雲蒸大澤之勢揮向祁成山,祁成山肌肉收縮,卸去了部分力道,但仍是被一拳轟飛,雙腳離地。
張守正也跟著一躍而起,追上祁成山身形,一拳重重砸下,祁成山抬手護住要害,被這一拳直接砸的嵌入石面,不等張守正落地,祁成山已經從石面爬出並沖向張守正。
此時的祁成山嘴角已經滲出血絲。
兩人再次互換一拳,顯然祁成山更加吃虧。
藉助身形倒退的勢頭,祁成山一腳勾住張守正,再次揮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