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人請客

山石險峻，蒼翠疊嶂。

鄭子明望了望滿山的樹林和灌木叢做了難：「哥哥，往哪裡找？」

匡胤無奈地說：「不會在灌木叢中，先在林子找找吧。」

兩人找了半日，累得喘不氣來，沒有發現野人的影子。

「野人嶺真的有野人嗎？」匡胤開始質疑這個問題。

「很多人見過野人，這裡肯定有。」鄭子明的話不容質疑。

「明知在此山，林深不知處。」匡胤感慨地說。

照這樣找下去，就算找到了野人，匡胤已經累死了。

應該換一種方式尋找野人才對，匡胤心裡琢磨著。他去看鄭子明，這傢伙正饒有興趣地向樹上看。唉！這傢伙永遠不知疲倦。

難道野人會在樹上，那麼大的身軀，想爬上樹也不容易呀。

「恩子，樹上有野人嗎？」匡胤開始戲耍鄭子明。

「會有的，這棵樹上有個大鳥窩，也許野人爬上去掏鳥蛋呢！」鄭子明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他有著豐富的想象力。

「是的，也許小野人有這個興趣。」匡胤繼續戲耍鄭子明。

鄭子明看著匡胤向他壞笑，頓時明白自己受到了戲耍。

他瞪了匡胤一眼，隨口嘟噥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林子里落滿了枝葉，有的已經腐化，轉化成了營養豐富的腐殖質，一隻腳踏下去，留下一窩深深的印痕。

匡胤對鄭子明說：「恩子，尋找野人的腳印。」

這是個好主意，野人的腳印一定大得多。只要找到野人的腳印，順著腳印的方向追蹤，一定能夠尋到珠絲馬跡。

兩人分頭去找，半個時辰會合一次。

日頭已經爬過頭頂，依舊沒有一點收穫。

野人那麼高大，在林子里穿行很吃力，也許不應在林子尋找野人。

兩人垂頭喪氣，縱使鄭子明這樣的鐵漢子，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

匡胤的肚子開始咕咕嚕嚕地告急。

「恩子，先弄點吃的吧。」匡胤望了望天空毒花花的太陽說。

鄭子明在地上坐了幾分鐘，又有了精神。

「吃生的還是吃熟的。」鄭子明的聲音有些滑稽。

剛才被匡胤戲弄了一番，鄭子明有些不服氣，他的小性子來了，想和匡胤再鬥鬥嘴皮子。

匡胤心裡想，這傢伙剛才還像霜打的茄子，現在卻又像煮熟的鴨子——嘴硬。

不過，鬥嘴這活兒，鄭子明顯然不是匡胤的對手。

「野人吃生肉，難道恩子也吃生肉。」匡胤慢騰騰地將了鄭子明一軍。

「野人吃熟肉。」鄭子明有些不服氣地說，「我聽老人們說過，每當家家戶戶生火做飯的時候，野人嶺上也會升起一股青煙，野人烤老虎肉吃。」

「好主意！」鄭子明猛然站了起來。

「什麼好主意。」匡胤被鄭子明的意外舉動嚇了一大跳。

「我們向遠處瞭望，如果野人嶺上有青煙升起，一定是野人在烤肉吃。」鄭子明得意洋洋地說。

「我的親弟弟！」匡胤驚呼了一聲。

他詫異地望著鄭子明，真的弄不懂這個可愛的傢伙。有時候，他是一個傻乎乎的萌娃，簡直是傻蛋一個。而有時候，他的胸中又有無數個指點迷津的錦囊。

兩人站在一處上，向四處瞭望。

遠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像調皮的孩子們捉著迷藏。

「煙！煙！」鄭子明大叫。

匡胤也看到了那股青煙，似乎並太遠，不過在山巔的那一邊。

「向野人蹭點烤虎肉吃，我還沒吃過虎肉呢。」匡胤幽默地說。

也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在野人嶺，野人就是地主。

「盡地主之意，野人會施捨點肉給我們吃。喂，夥計，那可是虎肉，你知道的。沒摸住老虎屁股，吃點虎肉也行。」鄭子明顯得有些興奮。

「不過，翻越山頭有點費勁。」匡胤有些猶豫。

「沒問題，給你補充點營養。」鄭子明從包裹里掏出了一小塊烤狍子肉，「只有這一點了，哥哥吃吧。」。

「恩子，你吃吧，你腑腸寬大，餓得快。」匡胤說。

「我不餓，我吃得多，能耐住餓，但我更想吃野人的烤虎肉。」鄭子明把肉塞給了匡胤。

匡胤知道，鄭子明是一個合格的挑戰者。

鄭子明的話也有些道理，飯量大的人耐得住餓。匡胤可是快頂不住了。

匡胤不再客氣，接過烤肉，三下五去二就幹掉了它，顯然，連半飽都不足。匡胤用舌頭颳了刮嘴角邊的肉渣，跟著鄭子明翻過了野人嶺最巍峨的山頭。

回頭再看翻過的山巔：蒼翠的嶺頭上，白雲繚繞。

「野人！野人！」鄭子明再次驚叫。

是的，山路邊站著一個身才高大的野人。

「是他！就是他！」匡胤小聲對鄭子明說，「晚上來到我家院子里的野人就是他。」

鄭子明摸了摸背上的箭囊。

格鬥也許就在瞬間。

匡胤低聲對鄭子明說：「不要那樣，我還想蹭點烤虎肉吃呢？」

匡胤放下手的大棒，又取下了弓和箭囊，慢慢地向前走。鄭子明也想跟著向前走，他要保護匡胤。

匡胤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在原地不要動。

鄭子明高度緊張，自己死了不要緊，哥哥若有個三長兩短，沒法向奶奶和霜紫姐姐交待。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長槍，一旦哥哥有什麼不測，他會在第一時間衝上去，給哥哥施以援手。

匡胤離野人越來越近，四目對視。

匡胤看清了野人的臉，滿是滄桑，粗糙的皺紋如刀割一般。兩眼通紅，布滿了血絲。

匡胤又看了看野人的手，和正常人的手沒有什麼兩樣，只是手掌大了一些，皮膚粗糙了一些。

匡胤想看看他的牙齒，然而野人的上下顎緊閉在一起。

匡胤停住了，在沒有取得野人信任之前，他不會冒然去接近野人。

野人和匡胤對峙，看樣子沒有攻擊匡胤的慾望。

匡胤舉起了雙手，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野人旁邊的烤肉。

野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又合上了嘴，對著匡胤點了點頭，示意匡胤可以吃那些烤肉，然後他慢慢地向後退去，轉身消失在一片林子里。

匡胤終於看見他的牙齒，整齊而潔白。

匡胤放下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沒有尖牙利爪，就沒有強大的攻擊力。

也許，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野人，只是一個大個子男人。

鄭子明拿了匡胤的弓和大棒走向前來。

鄭子明想去追擊野人，但匡胤卻搖了搖頭，示意鄭子明去吃那些剩下的烤肉。

但鄭子明並沒有放下戒備心，仍然緊緊手握鐵槍。

匡胤說：「恩子，你沒吃過烤虎肉吧，主人允許我們吃他的食物。」

兩個人蹲下身子，大口吃起肉來。

「不是虎肉，是狍子肉。」鄭子明說。

「是的，野人叔叔請我們吃狍子肉。」匡胤笑了笑。

兩人補充了體力，鄭子明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腳。他舒展著筋骨，似乎想和野人較量個高低。

匡胤說：「恩子，算了，人家請我們吃肉，我們不能回報以拳腳。」

鄭子明憨厚地笑了笑：「對頭，現在怎麼辦，還去找野人嗎？」

「我們去尋尋他的巢穴，然後就回去。」匡胤一身輕鬆地說。

兩人拿起各自的兵刃順著山路向前走。

走著，走著。

前面出現了一條小小的分岔路，這條分岔路窄得出奇，似乎只是一個人踩成的。

況且，這裡是野人嶺，人跡稀少。

過往的人們也只能多人結伴，才敢翻過此山。

多人結伴，踩出的路，一定不會太窄。

這條路很可能是通往野人洞穴的路徑，匡胤心裡想。

匡胤轉身走向那條小徑，他一身輕鬆，嘴裡還哼著小調，這趟野人嶺之行收穫蠻多的嗎！

他為自己明智的判斷而沾沾自喜。

嘿嘿！不虛此行，回去可以完美地向霜紫交差，能贏得美人的芳心，也不枉自己千里尋妻之苦。

匡胤心裡正想著美事，突然，從路邊的林里竄出一個龐大的身影，一腳踢開了鄭子明的長槍。

鄭子明看著前面的匡胤一身輕鬆，嘴裡還哼著小調，自己也放鬆了警惕。誰知那野人卻從斜刺里竄出，一腳踢丟了長槍。丟了長槍，也沒關係，野人沒有尖牙利爪，而自己還有拳術，勝算還是有的。

匡胤也嚇了一大跳，這是哪檔子事呢，怎麼會犯這樣小兒科的毛病呢？

野生動物們為了護窩，可是要拼了性命。在這節骨眼兒的關鍵時刻，怎麼會放鬆警惕呢？

要不要給鄭子明施以援手。

雙方看起來勢均力敵，野人力大，鄭子明步法靈活，鄭子明暫時未處下風。

匡胤向後退了幾步，憑兩人拳來腳往。

大約二十個回合之後，野人可能是年齡太大，漸漸跟不上鄭子明的步伐，落入了下風。

匡胤朝鄭子明遞了個眼色，鄭子明虛晃一招，跳出了圈外。

匡胤朝野人友好地笑了笑，兩人轉身折了回來。

野人站在那裡發獃了一陣子，慢慢地返回洞穴。

…….

在返程的路上，匡胤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毒蟲嶺上的毒蛇真的會遵從蛇嶺毒王的號令嗎？

那些毒蛇真的害怕鄭子明的弓箭嗎？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野人沒有尖牙利爪，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野人，他應該和一個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只是身材高大一些罷了。

可他為什麼要獨居深山呢？

他沒有加害霜紫的意思，可為什麼又要跟蹤霜紫呢？

這個人和霜紫又是什麼關係？

一連串的疑問，在這荒山野嶺是無法解決的，只能回家之後，向霜紫詢問一些珠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