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宮遊歷
自從為人身後,我每天都會去陰陽洞冰榻躺或坐幾個時辰,就為了能早日出去,畢竟來人間是為了遊歷的。
這天夜晚,北罌有事出去,我一人坐在亭子里出神的望著陰月,皎潔的月光照亮大地,初遇北罌時也是像這樣的夜晚。
不知北罌何時回來,將白色的披風解下披在我身上道:「現在是春末,可夜晚還是有點冷,別著涼了。」
我回過神來道:「你回來了,我跟你講講青丘、講講我怎麼來人間的好嗎?」
北罌微笑道:「我一直等你跟我講講這些,想知道雪七的過去,如果可以也想參與未來。」
我確實沒聽懂北罌的話語,也就沒去接,只是娓娓道著青丘的事。
我講著,他就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不知不覺月已西沉。
日子過得飛快,一晃眼,滿塘荷花開了,嬌艷欲滴,微風吹過,搖曳著身姿,淡淡花香撲鼻。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從陰陽洞出來,經過花海,顏色多樣的花也齊齊開放,就想著摘幾朵回去插著,剛想摘雛菊就摸到了冰冰涼涼的東西,一看是條小綠蛇,沒等反應過來,它已經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跑了。
我自是沒見過這樣的蛇,以為毒性不大,拿出手帕扎在手環處,想著回去拿銀針,可這小小的蛇毒性還挺強,手臂疼得直冒汗,頭暈的感覺就像是在踩棉花,每一步是晃的。
幸好北罌在亭子看書,看到我走得不穩,立即到跟前,看到我手后,抽出一把小刀在蛇留下的兩個口間劃了一道,並在我的肩膀處輸入一股氣流,將黑色的血衝出。片刻,緊張的抱起我往他寢室去,放在玉床上,十分嫻熟的為我上了葯,打了盆水把我臉上的汗擦了。
我很是感激的看著他說:「謝謝你一次次救我,我似乎老給你惹麻煩」。
北罌輕輕摸著我的臉道:「你我之間永遠不用說謝,你中的是拇指綠蛇毒,這蛇很小,毒性卻很大,幸好中毒時間不長,不然你得躺幾天了。好了,睡會吧,我就在這。」
我頭暈的厲害,也無力去想為什麼能進北罌房間了,只是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已經是半夜,起身看見北罌在書桌旁看書。見我醒了,他趕緊放下書來到我身邊坐下,擔憂道:「感覺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看著他眼睛紅道:「沒有不舒服,有你在真好,你就像我哥哥般。」
北罌一臉微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道:「好了,怎麼還像個小孩似的,再睡會。」
我起身要出去。
「我去我屋睡,你睡會。」
北罌焦急的拉著我「你今晚就睡這吧,如果你擔心我,那……要不你往裡點,這床夠大,我就躺在你身邊。」
我看了看床,再看看他,不自覺往裡挪了挪,他將白靴脫了后躺下來,轉向我道:「這樣你心裡應該好受點了,睡吧!」
這讓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反駁,點了點頭轉身睡去。
早上,身邊的北罌不在,我起身下床后,打開房門,嚇了一跳,是翠語在寢室外等著。
我驚訝的望著她,她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道:「尊主有事出去,吩咐我照顧好你。洗臉水打好了,先去洗臉。」
我尷尬的摸了摸臉道:「哦,哦……好的。」
翠語一直審視著我,吃完早飯後,我被她的眼神看的有點尷尬,便道「南堂主有事可以先去忙。」
翠語道:「你不用叫我堂主,叫我翠語就好,還有尊主要我照顧好你,自然無甚其他重要的事,雪七姑娘的事才最重要。」
我抿了抿嘴道:「哦,那個……其實……我……」
「雪姑娘不必言陰,翠語知道。」
「啊!你知道啊,哦,那好吧!」
我和翠語就在亭子里坐著,我望著荷花,翠語望著我。
到了晚間時分,北罌回來了,翠語馬上站起來,揖首道:「尊主」。
我也高興的叫道:「北罌」,終於有人能解救我,不用再這樣干坐著了。
北罌對翠語道:「去準備晚膳吧」。
翠語答應後退出。
北罌拉著我的手看了看,道:「還疼得厲害嗎?」
我搖了搖頭道:「不怎麼疼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用翠語照顧了。」
北罌蹙眉道:「是翠語照顧不好嗎?」
我趕緊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是我不太習慣被這麼照顧著。」
北罌微笑道:「好了,走去吃飯了。」說完拉著我手向餐桌走去。
半月後,我能自由幻化人身與真身了,安奈不住的興奮的跑去告訴北罌。
北罌平靜的神情中夾雜著似有似無的難受道:「真能幻化了?」
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瞬間幻回靈狐,又幻回了人形。道:「是不是,沒騙你吧!」
北罌是笑非笑道:「嗯」
「這樣我可以去遊歷人間了,去見見多姿多彩的人世間。」
我興奮的拉了拉北罌的手臂道:「北罌,我後天就走,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你是我來人間的第一個朋友,我很感激你。」
「朋友?在小七心中,我只是朋友嗎?」
「如哥哥,也是很重要的朋友,以後只要是北罌你的事,我自當萬死不辭。」
接著,我將手上的鏈子拿下來放在北罌手裡道:「不知道以後何時會再見面,這是我哥哥給我的,青丘南山的藍靈石,按一下紫色的那顆,其餘幾顆藍靈石能在黑暗的地方發出強光,雖然不能亮如白晝,但也能照亮腳下。」
北罌緊緊握住手鏈,喃喃自語道:「嗯,我不要小七對我萬死不辭,只想時刻擁你入懷」。
他極盡溫柔的將我緊緊擁在懷裡,我遲疑了一會也環手抱著他。
肯定是我陪他時間長了,他捨不得我離開。看來這北罌也是性情中人。
三天很快過去,我收拾好東西後放入靈嚢,靈囊縮成香囊大小,將其掛在了腰間。
今日北罌倒是偷懶,現在還房門緊閉,我敲了敲北罌的房門,房間門開了,北罌眼裡有血絲,想來應是一夜沒睡。
「北罌,我走了,以後少熬夜。」
北罌拉著我道:「不用幻化成真身,這樣走吧,我送你出去。」
我疑惑了一瞬間,隨即點點頭。
一路上北罌也沒說什麼話,到了宮門口,我道:「就送到這吧」
北罌突然將我緊緊抱住道:「用你的頡頏可以到任何一家帶有『夜』、『月』的當鋪支取銀兩,還有,如果想要回來,就去當鋪讓人帶你回來。」
我高興拍了拍他的背道:「好,記住了,等我遊歷一番便回來找你。」
北罌放開道:「去吧,江湖險惡,小心。」
我突然被北罌弄得想哭,人間他對我如爹爹般疼愛,竟然有點不舍,卻也強忍著淚水道:「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是。」轉身往林中走去。
總是離別的時候最傷感。
來到山下的村莊,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東看看、西摸摸。
「糖葫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小販叫道。
我看著咽了咽口水道:「老闆,我要一串糖葫蘆。」
「好勒,拿好了小姑娘。」
給老闆錢后道:「謝謝老闆。
我高興的邊走邊吃著糖葫蘆,來到一家藥鋪門前,只見十歲左右的孩子跪著拉著一個老者的衣襟哭訴道:「楊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
大夫道:「孩子,不是我不救,是我愛莫能助,我答應你出診看了你娘,但她的癥狀我真醫不了。」
孩子哭道:「連你都束手無策,那我該怎麼辦才能救娘?」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孩子癱坐在地一邊哭一邊用衣袖抹眼淚。
有個圍觀者說:「哎!連我們鎮最有名的楊老大夫都無計可施,那可真是無力回天了,可憐了孩子。」
圍觀人都認可的點點頭。
我擠過人群,伸出手對孩子說:「小朋友,你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試。」
圍觀人都不可思議,有個中年男子說:「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能醫好連老大夫都無法的病症,真是自不量力。」
男孩擦了擦涕淚,站起來,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眼神看著我道:「姐姐,快走。」
我被男孩拽著一路小跑,七拐八繞來到一家竹柵欄當圍牆,有三間茅草屋的人家。
男孩拉著我往最左邊的屋子走去,只見一名花信年華的女子躺在一張破舊的床上,女子微微睜眼,眼神獃滯。
我坐在她床邊,給她把了把脈,拉下她的衣領,只見有密密麻麻銅幣大小的膿瘡,拉起衣袖,手臂上也有。
這些膿瘡應該有些時日了,流著黃水,還發著這高燒。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道:「樂夢。」
我點頭道:「樂夢,你知道九鯉花嗎?是一種藤蔓,一般在水邊的植物上攀附生長,葉細長,花朵為黃色。我下山的時候在水邊見過這種植物。」
樂夢道:「我照著姐姐說的這些,去找找看。」
「好的,小心點。」便在靈囊中取出銀針包,給她施針。
過了一久,樂夢回來了,氣喘吁吁道:「姐姐,是這種嗎?」
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微笑著說:「對,就是這種,你真是個聰陰的孩子。去洗洗,然後大夥煮開,小伙煮半個時辰,晾涼。」
樂夢把涼了的九鯉花水端進來,我將寫好的藥方及銀兩遞給他,道:「你去藥鋪按著這個單子抓藥。」
他手有點抖的接過:「謝謝姐姐」。
我輕輕把女子衣服脫了,用煮過的九鯉花水仔細給她擦洗,洗完之後,給她找了件自己的薄紗衣給她穿著。
這時,樂夢也回來了。
「你先照看你娘,我去煎藥。」
每天給女子施針,擦洗身子,吃了葯之後也漸漸好轉,身上的膿瘡也已經結痂。
看著日益漸好的女子,我也該離開了。
樂夢與她娘親千恩萬謝,倒弄得我不知所措。
其實,我最怕就是這種感謝的場景。。
「想來是我們有緣,不必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