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侍衛們
一片黑暗之中,世奕好像可以聽到遠處傳來「呲呲」的炒菜聲......「哼,哈啊——」他慵懶的打著哈欠,用手揉搓著眼角,「喂喂喂喂,醒醒醒醒,現在已經天亮了!」有人正用力拍打著他的臉,世奕在半睡半醒中慌忙擋住了剩下的巴掌。
「啊,呃,什麼情況!?」他猛然從床上竄了起來,頭部磕到了上鋪的床板上,「嘶,啊——」世奕捂住被撞的部位痛苦地叫喊著,「嘖,誒呀,快起,小姐剛才叫你,換好衣服快去。」,有人在一旁不斷地拍著他的後背。
四周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是一條狹長的屋子,耀眼的陽光從田字形的小窗照射進來,光照著的地方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灰塵。對著門的一側牆壁下擺著一排排的「上下鋪」,「這裡是哪?」世奕看向剛才叫醒他的人:是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眼周一圈附著黑眼圈,整張臉往下耷拉著,他的身上已經穿好了奪目的黃馬褂,穿著很普通的褲子和布鞋,凌亂的頭髮和胡茬似乎好久沒有好好修建,佩劍短刀從上鋪掛下來,在懸空中。
「這裡是柏昭王府的后罩房。」男子解釋道,操起了佩刀掛在自己的背後,其他侍衛在各自低聲密談著:「......聽話,讓我看看!」「不要!——」「你↗是↘男↑↓同↘嗎?」。「呃,我叫做閏臣,是這裡的一名普普通通的侍衛。」
他伸手將世奕拉下床,「呃,我名為世奕。」「哼哈哈,你還真是特殊......你是第一個被小姐帶回來的侍衛......或者說第一個帶回來的人?」「嗯......請你們快一點,小姐還在等著呢。」一個輕聲細語、像是尖叫的聲音不耐煩地催促著;聽聞此語閏臣苦笑一聲轉身走向從牆角的大門,「——催什麼!?」他發著牢騷,用手撓著兩腮。從女僕手裡接過已經疊成方塊的衣飾。
「給,這就是你以後穿的服裝。」閏臣將華麗的衣飾遞了過來,與其他衛士的黃馬褂不一樣,世奕感到一切都非常的不明所以,但還是選擇穿上了衣服。「......我大概昏迷的多久?」他一層一層脫下原本的破舊的斗笠,上面附有一塊塊不規則的深色色塊,他下意識摸了摸阿五重和式煞造成的傷疤:已經完全癒合了,連血液都擦乾淨了,世奕感到很是驚奇。
「哼,從昨晚你被架過來到現在大概有七個小時了。」世奕的思緒被打斷了:「.......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剛才還在穿大褂的十幾個侍衛發出「嗤嗤」的騷動,「昨晚有兩位兄弟被侍衛長叫了出去,沒過一會之後駕著滿身是血的你回來了。」閏臣鄭重地清了清嗓子,那幾十個的侍衛中騷動更加就明顯了,有幾個的笑聲已經藏不住了,發出大鵝般的笑聲,只聽那閏臣模仿著兩個公鴨嗓說話,「『喂兄弟們,我們以後有新同事了!』『還是小姐親自帶回來的!』」其中不知是哪兩個也是跟著應景,發出「哦哦哦哦哦!——」的歡呼聲。
八方十幾個正在穿衣的大男人再也綳不住了,紛紛放聲笑成一片:「你真的我笑死。」「鵝鵝鵝。」......極具感染力的魔性笑聲讓世奕也會心一笑,而閏臣只是微笑著聳聳肩。
「誒誒!你們快點好不好!都在那裡幹什麼呢!?」阿五重沉悶的吼聲從屋外響起,侍衛們臉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再一次埋起著頭干自己手頭的事情,而阿五重破門而入,昨晚身上的傷痕纍纍的樣子已經全數消失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精力充沛,「搞快點,搞快點!」他用力鼓著手催促著眾人,然後快步離去。
「......這個人叫阿五重,是侍衛長。」其他侍衛們繼續竊竊私語,有幾個人已經穿好衣服提著刀走出后罩室,「平時一臉嚴肅的樣子,對手下也比較嚴格,起的比我們都早睡得比我們都晚,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閏臣停下來嘴頭的說的話,因為阿五重不知為什麼突然折返回來了,房間里的人都不知所以地看著他。
「那個......你!」他低頭躲開上門框,但還是撞到了被熏黑的天花板,「嗷!嘶——」他捂住了後腦勺,踉蹌著走向世奕,「一會你跟我一起來。」說完他又急匆匆地往回趕,「還有......」阿五重轉過身來,用手指著正在更衣的世奕,黑珍珠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不要試圖想著離開這裡,來了你就別想走了。」
世奕本來沒有想著離開這裡,他這麼一說倒是動起了這個念頭,「呵......不過你不用擔心,如果你真的是小姐親自帶回來的,應該不會歸他管的吧。」閏臣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不過,只是我猜的。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你呆在這裡不僅管吃管住,每個月還給你錢的。不好嗎?」他眼神中夾雜著一絲金色的亮光。
聽聞此話世奕也是來興趣了,他剛想開口回復,卻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對了你們看見我的刀了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是這句話,在心裡狂跳著等待著他們的答案,「沒有。」閏臣果斷地回答道,「你來的時候身上就沒有其他東西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王府一般都會給侍衛佩刀的。」身後一個聲音寬慰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世奕是自我安慰似的點點頭。
過了一會,閏臣他們準備好站在門口看著他,「那麼,一會見了世奕。」他朝著世奕擺擺手,隨著其他侍衛去換班了。幽長狹窄的房間給人一種墜落感,而世奕站在屋子盡頭的鏡子前,仔細端詳著自己身上穿的侍衛服裝:
黑色的短袖中衣從左向右交叉,上面刺繡著金色飛魚,用胸膛一直延伸到後背,左右並不對稱,領口和袖口處為黑色皮革材質,袖口縫紉了金色的棉布,雙臂上套著皮質護臂,上面用細繩固定著金邊如魚鱗般的鐵皮;而靠近脖子的兩邊分別縫了兩塊長條狀的白布。
腰間也是綁了寬大的發光發黑的皮革馬胃腰帶,附在腰繫上,左右向下耷拉在大腿旁,腰帶的前下擺和後下擺描摹著胯部的輪廓剪出一個倒三角狀;棕色的褲子外套著是寬大的紅袍子,黑色布條狀的裝飾一條條的裝飾在袍子上,遮住了大部分的赤色;腳下穿著黑色皮靴,白的鞋底踏地發出「噠噠」的聲響。
他拿起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綁繩,挽起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挽出一個細長的馬尾,留著的一點頭髮隨著後腦勺的輪廓而彎曲、自來捲起來,撩起兩鬢的頭髮遮住耳後的傷口,蜷起來的發梢可以觸及到自己的后脖頸的衣領。
「喂,小子好了嗎?」阿五重的聲音如同遊盪的幽靈一般不定時的出現,著實嚇了世奕一跳。
「......來了來了。」他走過去推開門,阿五重魁梧的身形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拖拖拉拉可當不了『近身侍衛』啊。」世奕對這個近身侍衛並未在意,只是聳聳肩。而阿五重不自然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如玉的牙齒。
「昨天的事情,對不住了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沒事。」世奕趕緊擺擺手,想到了昨晚如火烤般的疼痛。「對了,怎麼稱呼你呢?我叫做阿五重。」「我名為世奕。」他淡淡的回復道。難道是因為愧疚而把我帶過來了嗎......?世奕跳下了三級台階。
他還以為王府里的道路錯綜複雜:看來只是一棟四合院。身後的后罩室用著上乘的青磚砌成,斜頂上面一律的排列著灰色的瓦磚;四面的牆壁上抹著硃紅色色的牆漆,上面毫無粉刷的波瀾與痕迹;地基用著灰色的花崗岩,稜角分明;牆壁上也是鋪滿了琉璃瓦片。
出了「宿舍」往右邊走:是一段又直又長的走廊,部分地磚的縫隙中長出了雜草,盡頭的牆根下壘起一個低矮的花圃,裡面的泥土還算是濕潤。繼續向右拐彎,穿過優美的石拱門,一旁開了一個梅花狀的窗子,可以看見小院子里的情況。
那女孩......真的是郡主嗎?......世奕心裡開始犯嘀咕,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院子里長滿了低矮的小草,牆下人為種著一排發綠的灌木叢,一條蜿蜒向前的石子小路從剛才的拱門消失在右前方通往內院的另一個拱門裡,溫馨的陽光配合著小院子里的氛圍讓人感到很是悠閑。
少女歪坐在耳房前的木台階之上,看起來和之前初見的時候沒有什麼不一樣,小高跟被脫下整齊的羅列在最下面的一級台階上,穿著絲襪的腿斜著搭在一起,兩側寬鬆的水袖向下自然垂落在階梯之上;她撩開粘在眉宇的劉海,手裡托著一份長長的「奏摺」,左側還堆著幾摞其他各色的。少女表情顯得很愜意,細短的呆毛隨身體左右輕輕的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