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側妃陳依妙

新人覲見的這一天，秦綺羅早早就起了。

這些天她雖然在學規矩，但是白楠卻是個閑不住的，替她在王府裡面四處走了走。

主子可以不認識路，可是做婢女的不行。

她容貌只是清秀，所以也不願意打扮得太過惹眼，一來並不會好看，而來這種時候太過出挑，總歸不是好事。

和她一起進府的那位侍妾姓姚名春月，是戶部給事中的女兒，官位的品階，名字都和秦綺羅的父親一樣，可是戶部的油水卻要比禮部多多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姚春月進府雖然和秦綺羅時間一樣長，卻已經認識了不少府裡面的人。

就連奴婢們都多少顯出了親疏。

反觀秦綺羅，只帶著白檀和白楠兩個，身邊沒有別的人，穿得也很樸素，倒顯得有些老氣。

對此，秦綺羅並不在意。

她家底就是沒有人家豐厚，這也是事實，人家能拿錢開路，她卻不得不節省著花銀子，好在身邊的兩個侍女都是省心的，也沒有挑剔過什麼，給她省了不少事。

「姚姐姐萬安。」

秦綺羅來的早，她今天早上沒到四更天就起了，新人覲見之前得先給王妃叩頭，然後才能讓王妃去給其他人介紹她們。

姚春月下轎子的時候，秦綺羅已經等在王妃的正院外頭了，她就是在這裡等著姚春月的，畢竟兩個人一起進府，覲見也得一起，否則就是不合規矩了。

「妹妹太客氣了，咱們兩個都是一樣的人，妹妹何必這麼多禮數呢？」

兩個人行了一個平禮，姚春月的打扮倒是比秦綺羅鮮艷很多，秦綺羅不過只是化了一個淡妝，穿得更是很簡樸，但是姚春月的打扮就是別出心裁了。

她的容貌說起來比秦綺羅更加好些，如果說秦綺羅是中上之姿，打扮一下可以說得上是好看的話，那麼姚春月則是在清麗兩個字上面用盡了功夫，顯然這位也是知道自己情況的，知道揚長避短。

不得不說，姚春月這樣的打扮，淺青色的一身宮裙，寥寥無幾但是每一件都很精緻，在這衰敗的秋天末尾，實在是一抹清麗的顏色。

——是六王爺會喜歡的那種。

秦綺羅想著自己從教導嬤嬤那裡聽來的消息，六王爺最喜歡簡單的打扮，並不是一個喜愛奢靡的人，姚春月這樣的打扮，自然是很符合六王爺的心思的。

這也是很正常，畢竟她能知道的消息，姚春月只會知道的更清楚。

兩個人各懷心思，但是還是並肩朝著院裡面走去。

王妃吳氏出身大族，今年三十一歲，比王爺還大上兩歲，膝下一子一女都還沒有滿五歲，只不過兩個孩子身體都不大好，這位王妃平時吃齋念佛，為的就是給孩子積福。

秦綺羅早就已經打聽過服裡面的人和事，這府里一共有六個孩子，側妃李氏生有一子，側妃陳氏生有一女，不過如今又懷了孕，剩下就是兩個侍妾生的女兒。

因此，生了一子一女的皇后，身份便當然格外貴重了起來。

加上前兩年因病致仕的老相爺，就是這位王妃的親爺爺，這種高門大戶的出身，不知道要比秦綺羅這樣的身份高到哪裡去了。

不過秦綺羅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從她知道自己要嫁給人家當侍妾的那天起，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別管是什麼出身，只要人家坐在王妃的位子上面，她就得老老實實的低三下四做小伏低。

好在，到底是出身好些，明面上的端莊是過得去的。

秦綺羅和姚春月提前來請安的時候，王妃剛剛上過香從小佛堂裡面出來，身上還殘留著一些香火氣息。

秦綺羅規規矩矩地聽著王妃在上面說著那些沒有營養的場面話，在地上跪著等王妃把話說完，然後和姚春月一起起身謝恩。

王妃已經提前賞了東西，此時自然是沒有新的賞賜，便直接帶著兩人到後院正院的安熙堂去見王府裡面其他的女人了。

這位王妃的時間拿捏得剛剛好，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諸人到齊，於是話也沒說兩句，就先讓大家見了新人。

秦綺羅感受著周圍的視線，一邊給兩位側妃行禮，一邊暗自打量著屋子裡的女人們。

這屋裡面算上她，一共有九個女人是王爺的。

一位王妃兩位側妃，剩下的六個都是侍妾，除了王妃的位置之外，下面放著十把椅子，那麼也就是說，原本應該來的，至少有九個人才對。

「余氏感染了風寒，今天是不能來了，所以你們今天是見不到了。」

「日後總有相見的時候，也不急在這一時，余妹妹身染風寒不能出門也不是頭一回了，娘娘倒也不必為此掛懷。」

秦綺羅和姚春月面對面坐在各自隊列的最下首，兩人畢竟是新來的，不好先說話，倒是其他人習慣了，熱熱鬧鬧的說了起來。

剛剛接著王妃說話的就是側妃李氏，她是永州知府的女兒，今年二十七，性格……說不上壞，就是有著碎嘴，喜歡嚼人是非。

但是這樣的玩笑話最能夠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秦綺羅原本想著跟著笑笑，卻發現周圍的人都默不作聲，頓時安靜下來。

大家都不說話必然有蹊蹺，這時候，不能出頭。

果不其然，李氏說著說著就把話題扯到了對面坐著的另一位側妃身上，讓陳側妃注意身子別懷著孩子染了病，話里話外，頗有些含酸拈醋的意思。

秦綺羅把頭低得更低了。

好在陳側妃精神不大好，也沒有搭理李氏，王妃適時出來解了圍結束了請安，眾人也就各回各家。

等回到聽琴園的時候，各個院子的賀禮也都到了，侍妾們手裡頭都不寬裕，送的都是些自己做的綉工，倒是沒有什麼，反倒是兩位側妃送了點好首飾。

西苑的李側妃送的一對玉鐲，還有陳側妃送的鎏金步搖，都是好東西，當然，陳側妃送的東西更好些。

誰得寵誰不得寵，這就看出來了。

「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吧，」秦綺羅吩咐小丫頭，然後召喚自己的貼身丫鬟：「白檀白楠，你們倆隨我去東園給陳側妃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