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雨衣太獨特了吧
林肆午覺睡得正香甜時,忽然被一聲驚雷給震醒。而後是連綿不絕四五下雷聲,再然後就是雨聲窸窸窣窣,彷彿大珠小珠落玉盤了。
「哎呀,可去球吧!又下雨了啊!「林肆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按了下電子手錶,這才在一片昏暗裡看見了時間的數字:2:15。
兩點睡的,這才剛進入睡眠中…
林肆鬱悶的爬起來,穿上毛衣,外套,秋褲,毛褲,牛仔褲,圍上一條圍巾。正月里天氣還冷的不行不行的呢。
林肆爬樓上去收衣服。
這衣服是她堅持要拿出來晾的,也是頂著余媽媽羅里吧嗦的話給掛到樓頂上的。晾個衣服,林肆滿腦子環繞著余媽媽的話:「今天天氣不行,天氣預報說要下雨的,我跟你說你現在著急晾也沒用,幹不了的,開學不是非得穿這件,你那件黃色小襖穿的不是挺精神的嘛…「
衣服不能不幹,新學期必須要穿這件墨綠色大衣!
林肆堅定著信念,一陣風一樣從午睡的小床卷到了樓頂。雨是淅淅瀝瀝好像不大的樣子,可是雨水密集,風又吹的緊。林肆眼看著大衣的右半截被飄濕了許多。
「哎呀!「
手腳麻利的將衣服收到屋檐下后,林肆頗有些怨氣的看著陰沉沉,好像是在掉眼淚的天空。
「下什麼下啊!也不說晚點,讓太陽大老爺先出來照拂一下百姓。年裡是下雪,化雪,結冰,上凍。這過了元宵,走入春天,就不能說先把大傢伙的衣服晒乾一下!「
「哎,我真的不想穿舊衣服上學嘛!「林肆單手支著臉,很是惆悵的看看她心愛的墨綠色大衣,又看了看朦朧詩意但此時很不討喜的春日雨幕。
街道上幾乎沒什麼行人,雨也不是毫無預兆的,沒有著急避雨一說。再者,這時候家家戶戶還在烤爐子呢,趁著還沒兩天就開學了,給爐子里拷兩塊紅薯和糍粑吃吃,倒也是很愜意啊!
林肆聳了聳肩膀,打算去烤紅薯來慰藉自己失落的心情了。可是,忽然的,從這連綿不絕的雨幕里走出一位穿著雨衣的少年。
真真是奇怪。確實是少見的景象:
這鄉下的人家不是打傘就是低著頭跑屋檐下走了,哪有人正兒八經的穿著個雨衣,還像是有些悠哉悠哉的走在雨中呢?
林肆來了興趣,努力的睜大她些許近視的眼睛,去辨別這是哪家的傻崽子。
說是崽子,那是因為能在這寒冷天氣還看著跟個竹竿似的,除了天生不怕冷穿的少的男孩外,真沒別人了。
「不認識,這人是誰啊?完全沒有印象,難道是鎮南頭江灣的?「林肆看出了一張稜角分明,白皙而又陌生的臉龐,卻發覺自己的記憶庫里絲毫沒有這號人。連相近的都沒。
是誰啊?
林肆觀察著,那男生兩腋下夾著什麼東西,穿著黃色透明雨衣,在雨里走著走著,奇奇怪怪,又奪人目光。只不過,屋檐實在太長太寬,很快,把男生的身影收在其內,看不見了。
「林肆,快點收衣服!下大雨了!」樓下傳來余媽媽的呼喊,這聲貝,林肆感覺可以穿透雲鎮整個北頭。
「我收過啦!「探頭從樓梯拐角處對著樓下回答的林肆,忽然發現余媽媽是披著外套跑出來的,「你趕緊回去睡吧,別著涼了。「
「知道知道,這不還是操心你的綠大衣,要是淋濕了,你就該嘰嘰歪歪,早跟你說今兒晾衣服也沒用,還非不相信。綠大衣好看是不錯,但你穿別的衣服也是照樣好看的,女孩子多笑笑,穿什麼都是陽光明媚的…「
「媽,你再不回被窩,真的是感冒。「林肆面無表情的對余媽媽說道,而她適時的打了個噴嚏。
「哎呀,趕快回被窩,你也趕緊下來,天氣冷,快去烤火!「
林肆慢騰騰的往樓下走,忽然想到什麼,又轉回去樓上屋檐,把大衣取了下來,然後跑到了來著爐子的客廳。
「哇,真是暖和多了!「林肆抖了抖身體,好像是把衣服里的冷風抖走。沙發上坐著的是林肆的姥爺。老人家午覺睡得短,基本上半小時完畢,這會兒正戴著老花鏡看一份鄉村醫療報紙。
他抬頭瞅了一眼林肆:「大冬天抱著個濕衣服幹啥呢?不怕著涼了我給你打針啊?「
冷冷的笑話。林肆可早就過了害怕打針的年紀,但是,她知道這是姥爺在關心她。
「沒事,乾的差不多了,就是有點濕潤潤的,我烤火的時候給帶著烤烤就干透了。「林肆坐在爐火旁,小心的展開一點衣服。在高溫之下,衣服開始冒一絲絲的白氣。
林肆還湊過去聞了一下,是洗衣服和衣服發酵了的味道。
她腦子裡其實還想著剛才那個雨衣男孩。如果沒有看錯的話…
那個男生長得很好看。
比她從小到大見過的男生都好看。
除了五官、臉龐好看以外,林肆覺得他的身體也很好看。啊?身體好看?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林肆自己都覺得十分詭異。她認真的想了想,該換什麼詞描述…就是…怎麼說呢…
林肆只是覺得,無論那場雨幕里出現了誰,都無法混淆她的視線。她的眼裡只會看得見他,也只願意看他。他那彷彿閑庭漫步一樣的步子,臉上唯一有著的淡淡的表情。好像…好像和這雨天混為一體似的。
真是奇怪。林肆搖了搖頭,她以前可從來沒注意過男生這種崽子生物。
嗯,也許是因為他的雨衣太獨特了吧。林肆好像只見過林爸爸摩托車後備箱里那種紫黑色的雨衣。於是她又琢磨著,下回給余媽媽說說,看能不能給買個藍色的雨衣。藍色好看,藍色顯得人深沉嘛。
想到這兒,林肆開心的咧了下嘴角,把手上的大衣翻了個面兒。
「姐,我要喝水!「從門外咕嚕嚕跑進來個小圓球,還是腳上帶水珠的。林肆看著一雙鞋濕的透透的小弟,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這麼大冷天,您也能出去踩水,我真是敬佩您是條漢子!「
林小弟聽不懂嘲諷,還開心的笑了起來。
「真是笨蛋!說你你還笑,等會兒媽媽看見你濕了的鞋襪,肯定要揍你!」林肆這明白話一放出來,林小弟瞬間變了臉色,自動往姐姐那裡靠攏起來。
「…行吧「林肆把手上大衣放下,給林旭小同志烤鞋襪。
「不知道明天開學還下不下雨,一個寒假沒見,大家又有什麼變化…「林肆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黃色雨衣。
見鬼了吧!
林肆咋舌:「我林大爺難不成還就惦記上了件破雨衣?哎,忽然心酸…「
「酸了吃糖。「林旭從口袋裡挖出來只皺皺巴巴的糖果給林肆,林肆毫不猶豫的拿來,剝開,放入嘴中。
林旭小同志當場當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