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次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侍女魚貫而上。

矮几上不一會就放滿了食物，看著矮几上的美食。

周振奇想著餓死鬼不如飽死鬼，先吃了再說。

正吃得滿嘴流油的時候，昨天那個瞎子又上來表演了。

幻境很快出現，比昨天更加逼真，周振奇慢慢沉浸其中。

他覺得自己彷彿成了書中的人物，隨著他們廝殺，隨著他們哭，隨著他們笑，和他們談笑風生，快意恩仇。

正如痴如醉之時，突然他的耳邊，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聲。

「周振奇！」

「周振奇！你讓鬼迷了心竅了……周振奇！」

然而周振奇就像聽不見一樣，依舊痴迷地跟著盲者的琴聲搖頭晃腦。

他感覺自己正在疆場上殺敵，正在乘勝追擊，就要大獲全勝之時。

突然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他一下從戰馬上掉了下來，耳邊傳來一陣急促暴喝。

「周振奇！速速跟我們回去吧！」

周振奇卻不受控制地翻身上馬，口中不自覺地厲聲喝罵道。

「如此高貴的場合，你們卻打擾大家的雅興，會被人打出去的。」

周振奇騎在馬上，好像忘了剛才的事情，就要向前繼續衝殺，耳邊突然傳出來一聲，正氣的大喝聲。

「周振奇，醒來！」

周振奇突然精神恍惚，戰場，士兵，敵人都不見了，耳中隱隱約約的琴音也消失不見，眼前一花。

再看周圍哪裡還有什麼宮殿貴人，只見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每一座墓碑上都有幽綠色的熒光，到處飛竄，除去那點微弱幽光，周圍漆黑一片。

他一時呆在那裡，還沒來得及恐懼，就被幾個小沙彌拉著往外走去。

回到寺廟，老和尚問周振奇，他卻一時想不起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經歷今晚之事他覺得，老和尚應該不會害他，雖忘記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但昨天他還記得不少，於是一一道來。

老和尚聽完后開口道。

「周振奇，罪過啊罪過，你這個時候處境十分兇險，沒有早告訴貧僧真是太糊塗了。」

「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奇特之處，才招惹如此禍端。現在你也知道了，你不是去的什麼貴人宮殿飲宴，而是每晚跑去墓地到天明。今晚寺廟裡的小沙彌找到你時，你正呆坐前墳前。」

「那是死人的鬼魂在召你迷你。所有看到的都是幻覺。一旦你聽了鬼話，就落入了他們的掌控，再有一次必有殺身之禍。」

老和尚喘了口氣又接著說道。

「這幾天貧僧還有法事必須要去，無法留下來陪你。不過出門前，貧僧會把一段經文寫在你身上，它能驅禍辟邪，免你受害。」

周振奇把全身脫得一絲不掛，老和尚提起毛筆在他全身寫滿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最後寫到左手大拇指時卻沒墨了，老和尚對他道。

「這一節不礙事的，你把手握成拳，把這節手指藏在手心就沒事了。」

日頭落下之前，老和尚來到廂房對周振奇囑咐道。

「今晚貧僧出門后，你去後門屋檐下，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不管什麼情況，不管什麼人叫你，發生任何事，都不要開口，也千萬不要亂動，心中默念我佛慈悲。」

「要是動了，或者發出了什麼聲音，必有性命之憂。如果出了問題，你也別叫救命，

誰也救不了你。」

「你只要謹遵貧僧吩咐，便不會發生任何危險，並且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今後再也不用擔心。」

太陽落山，老和尚帶著小沙彌出了門。

周振奇按照老和尚說的，在後門處坐下，左手握拳，一動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心裡不停念叨著「我佛慈悲」，就這樣坐了幾個小時。

然後他聽到，後面有腳步聲遠遠一路傳來，聽著進了寺門，穿過庭院，一路走來，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周振奇。」

輕輕的呼喚聲從前面傳來。周振奇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地端坐著。

「周振奇」

聲音中帶著幾分不高興，接著，傳出暴躁狂怒的大吼。

「周振奇！」

周振奇緊張得不行，額頭上都有汗珠流下來了。又聽到那聲音自言自語道。

「不答應聲？這就麻煩了，非得把這小子找出來不可。」

腳步聲在寺廟中轉了一圈，又來到周振奇面前，並且更近了一步，然後是一段漫長的寂靜。

周振奇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打鼓，左手緊握的指節發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傳來腳步離開的聲音，周振奇鬆了一口氣，左邊臉頰一滴汗水流下，他覺得有點癢，伸出左手抓了下癢。

腳步聲又往這邊過來了，周振奇馬上停住動作端正坐好。

腳步來到面前停住，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五分鐘，也許十分鐘，也許二十分鐘。

忽然，一個聲音粗聲粗氣地嘀咕道。

「明明在這裡，怎麼就只有一根手指頭呢？這要怎麼辦呢？」

「周振奇這人就只有一根手指了，就當是我已經奉命行事的證據吧，將這手指帶回去交差好了。」

話音剛落，周振奇感覺左手大拇指被什麼東西鉗住了，一陣撕裂的劇痛感傳來，左手大拇指感覺不到了。

他一下痛得死去活來，卻一聲也不敢吭，一動也不敢動，只聽那腳步聲慢慢遠去，一步一步走到寺廟門口，走出寺門再也聽不見。

周振奇只覺得全身像在水中泡過，都濕透了，現在連抬手擦一下臉上汗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施主，你受傷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明時分，周振奇聽到老和尚的聲音，他還是不敢動，只能繼續僵坐在那裡。

直到天光大亮，隔著眼瞼也能感覺到刺眼的陽光，他才睜開眼睛。

看見身邊的老和尚，周振奇想著總算得救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向老和尚說出了昨晚的事情。

老和尚嘆息道。

「真是劫數啊，實在對不起你，寺中無墨了都怪貧僧，是貧僧不察，本打算將你全身上下無一遺漏全部寫滿經文，最後缺了一手指。原是交代了小沙彌的，讓其晚上照應一二……事已至此。」

「回天無力，只有儘早治療，你小打起精神，我這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送予施主，以後這些鬼魂不會再來糾纏施主了。」

說完從懷中拿出經書遞給周振奇，周振奇接過經書。

一晚的疲憊，害怕，還有失血過多的虛弱，手指的疼痛，一瞬間爆發出來，眼前一黑睡死過去。

再次醒來，周振奇已經回到了黑暗空間。

他感覺左手疼痛，低頭看去大拇指處什麼都沒有了。

呆坐片刻后，在胸口摸出了那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他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這是算什麼，好想找個人訴說。

沒過多久，感覺傷口不再疼痛，他舉起左手，看見傷口已經癒合，只是手指沒有長出來。

恢復了精神，想著既來之則安之，然後看向桌上的筆記本。

只見剛剛自己經歷的一切，都寫在上面，一字不差，看筆記也是自己的。

周振奇終於確認，自己現在的情況都是這個筆記本造成的。

這桌子，椅子都一覽無餘，藏不住什麼秘密，出去的希望估計就落在筆記本上了。

但是他現在卻不敢馬上翻動，最少也要平復心情，做好心理準備后。他又拿出經書細細翻看，希望找出什麼秘密來，最後一無所獲，看著就是一本普通的經書。

周振奇按下心中的恐懼，把筆記本的下一頁緩緩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