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塵傀

張明墨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算不算走，如同行走在重力微弱的星球上，更倒像是踏著空氣往前飄。

張明墨用手伸向面前的防盜門，手直接穿了過去，完全沒有感覺到門的存在。張明墨有些激動，這要真的不是做夢的話，自己豈不是可以穿過任何東西了，再沒有任何現實的物體可以阻攔，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張明墨腦子裡瞬間多了許多不好的想法。

穿過門，張明墨看到那隻貓蹲在樓梯那，回過頭用殷紅的眼睛看著自己，隨後又一溜煙跑下樓梯。

「這隻貓似乎在畏懼著什麼，想找我們幫忙。」白生坐在張明墨頭頂上說。

「那肯定是找你，我可沒啥能耐。」

「聽說東南地區有一種鬼會變成貓勾引人，然後吸取他的魂靈。」

「啊，我去，你別嚇我。」張明墨聽得一哆嗦，身形一飄，差點滑到隔壁老夫婦家裡。

「咯咯，沒有這種東西啦。」白生似乎覺得張明墨的反應很有趣。

張明墨跌跌撞撞地穩住身子，夜晚的樓道不知何時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霧氣充盈著整個空間，似乎連牆壁都能滲透進去。

「我能不能直接飄下樓。」張明墨走在樓梯上問白生，他的思維集中在腳底板上，好像可以感覺到硌腳的碎物。

「以你現在的能力還控制不了自己的識神，飄下去倒還不如走下去輕巧。」

「好吧。」

張明墨走下樓，看見那隻貓就待在樓下的一扇門前，門前垃圾無數，正是那個老奶奶住的屋子。貓的狀態似乎很是緊張，弓著背，豎直著尾巴，死死地盯著那道門。

「噓……」張明墨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小聲白生制止。

張明墨看到白生飄下自己的頭頂，來到貓的面前，不知道和貓一頓比劃了什麼，貓弓著的背慢慢舒緩下來了，轉過頭緩緩走到角落，趴在地上舔起了爪子。

白生扭頭示意張明墨進門，白生的表情似乎帶著憤怒，眉頭緊皺，還沒等張明墨反應過來，白生就已經穿過了門。

張明墨有點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嘆口氣跟上白生。

路燈的光透過灰撲撲的窗帘照向屋內，張明墨看到屋裡面很是凌亂，進門的大廳除了一個靠牆的破皮沙發，一台對著一個小木凳的台式電視機和一張污漬滿滿的木桌以外就沒有像樣的東西了。地上都是各種各樣的垃圾，滿是灰塵的塑料袋，不知何時的礦泉水瓶，殘破不堪的碎紙片……張明墨感覺像是來到了垃圾場，不過好在自己觸碰不到任何垃圾。

而白生似乎並不在意一片狼藉的屋子，他來到大廳停頓片刻后就朝一個房間飄了過去。但是快要到門前時白生又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對張明墨說：「你就留在門口吧，我一個人進去。」

張明墨摸了摸下巴，心想白生可能知道有什麼危險讓自己留下，那自己好歹得裝一下自己其實並不怕。

「不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我也要進去。」張明墨說。

張明墨以為白生會對他說，我知道你想和我一起，但是太危險了，我一個進去就行。

但是沒想到白生沒帶半點猶豫回他「好吧，那就一起。」

張明墨砸吧砸吧嘴，看著穿門而入的白生，猶豫片刻，只好跟上。

進入房間的張明墨看到飄在空中一動不動的白生，白生死死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人，那個人好像就是那個老奶奶，

只不過側躺著蜷縮著身體，奇怪的是老奶奶沒有蓋被子，甚至連衣服和鞋子都沒有脫。

「為何讓瀕死之人不得安寧！」白生忽然沖著床邊喊道，聲音帶著滿腔怒火，白生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叫聽得張明墨心中一顫。

就在白生喊后，張明墨看到老奶奶的床邊有個人影慢慢顯現出來，準確來說並不是突然浮現，那團黑影一直半坐在床邊，只不過和黑暗融為一體看不清輪廓，張明墨第一眼並沒有看見他。

黑影直立起來，身形竟然有兩米多高，四肢瘦長無比，穿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戴著一頂西式的高禮帽。整個起身動作非常古怪，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僵直，待站直后黑影又一動不動矗立在那裡，也沒有搭理白生的意思。

床邊半開的窗戶透出昏黃的光線，張明墨定了定眼，看到高禮帽下居然是一個烏鴉的頭！禮帽下伸出尖銳鋒利的鳥喙，如同一把匕首一樣，烏黑的羽毛泛出詭異的紫黑色。

張明墨感覺藏在帽檐的黑暗中的瞳孔好像正在死死得盯著自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進來，萬一要是打起來自己豈不是第一個歇菜，話說這到底是不是鬼，難不成還有穿西裝的烏鴉鬼？

張明墨和白生死死地盯著這個黑影。

「咔嚓。」一陣聲響傳來，像是在黑影的體內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一動不動的黑影忽然對著張明墨這個方向就是90度彎腰。

張明墨一臉驚訝地看著這個黑影。

「張明墨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一陣沙啞刺耳的聲音傳來，不過聲音並不是從黑影頭部發出，而是從胸腔處傳出來的。

「張明墨先生不必害怕，這是我的塵傀，不會傷人，而我本人就在小區門口。」黑影彎著腰又說，「我等特地請張明墨先生到小區門口商談一番。」

張明墨腦子發矇，沒敢搭話。

「你為何要折磨一個普通人的魂靈！」白生又沖著黑影大喊。

「哦？」黑影停頓片刻后顫了顫，從黑影彎著的後背緩緩飄出一個暗淡無光的白色煙霧，煙霧在半空中凝結成人形。「你是說這個嗎？只是鄙人的一點小小樂趣罷了，如果打攪到了張明墨先生的話我就把她放了。」黑影體內傳出淡淡的聲音。

「好一個小小的樂趣，信不信我現在就手撕了你！」白生異常憤怒。

「誒呀呀，張明墨先生的偽靈好像還沒見面就對我成見頗多。我只不過在老人家行將就木之時給她魂靈續上片刻時間，讓她稍微回顧一下自己人生罷了，可沒承想她的人生也只剩下一隻貓了，掃興掃興。」聲音仍舊淡淡地說著，而那個飄在半空中的白色人形煙霧如同被扎破了的氣球一樣，瞬間炸裂。「偌，我已經放走她了。」

灰暗的房間里那些白色的煙霧呈束狀緩緩上升，穿過了屋頂不知道飄往何處。

張明墨從背後看到白生沉默著低著頭，攥緊了小手，整個小身板抖個不停。張明墨用手輕輕放在白生的背上，他發現自己的手並沒有穿過白生，可以感覺到白生微微顫抖抖身軀，而白生也慢慢緩和了下來。

他隱隱感覺到那個傢伙並沒有把白生放在眼裡，他想找自己商談，應該一時半會不會傷害自己，但是自己現在拒絕的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小區門口是吧，行，我和你走。」張明墨從開始的恐慌變得有些憤懣。

「好，我就知道張明墨先生還是識時務的。」那個黑影直起身子對張明墨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張明墨咬咬牙，只好先出房門，往小區門口走去。

而門口那隻貓不知道跑往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