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打不過你,我就派說客!
田豫和羅霄已經和他說明,主公要讓他當辯士,去說服敵將。
所以來的時候田疇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小箱子,裝扮成算命先生。
田疇不像其它辯士,一上來就表明身份,而是假裝不經意間來到張綉軍的營地。
他不去主動和任何人說話,更不去找任何人打探。因為那樣做的話會被人當成姦細。
營前都有旗子,只要不是文盲,光去找胡字營,就能精準定位胡車兒老兄的具體地點。
「知生死貴賤,算前世今生,卦金一兩。吾之天機,庸人聽之無用,賤民聽之無益……」
軍營中的人對和尚、道士這類社會底層的邊緣人,多了份敬重,有時他們來化齋,將官們甚至還願意給他們些酒喝。
但必須得是真的僧道,如果被盤問出來是假冒僧道的姦細,那麼斬首示眾只是起步價。
算命先生這個身份,同樣是邊緣人。
田疇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鎮定自若,肚子里有貨的神態,已經吸引了很多士兵的注意。
有人起鬨道:「那算命的先生!莫不是胡吹大話吧,什麼算命先生敢要一兩銀子的卦金?」
田疇也不說話,只在胡字營不經意的重複這幾句話:「吾之天機,庸人聽之無用,賤民聽之無益……」
以胡車兒大將的智商水平,他要是不上當,那太陽得從西邊出來。
田疇的眼睛一直盯著營門,只見最大那個帳篷中,衝出一員虎背熊腰的大將,身高九尺,滿臉橫肉,光個大腳丫子,膚色黝黑。
這幅兇相,縱然牛頭馬面看了他,都得害怕!
胡車兒上下打量著算命先生,然後一拱手;「先生且隨某進帳!」
田疇二話不說,跟著就進去了。
都不等田疇開口,胡車兒就主動摒去從人,問了算命先生名字,讓算命先生給他算命。
田疇假意問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後搖頭晃腦的一頓瞎忽悠,此君舌綻蓮花,說胡車兒的命格,利在河北,不利河南。
不說袁曹,只說地界。
然後又說,若身在河北,富貴終生,若留在此地,日後必定身死橫禍。
胡車兒智商水平實在太低,想要反駁幾句,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滿臉堆笑:「先生是不是為了騙某的卦金,危言聳聽?」
田疇迅即變臉,抓住胡車兒的手,小聲喝問道:「胡將軍,我且問你,賈詡是個什麼樣的人?」
胡車兒沒有多想,見田先生這般鄭重,便道:「千載難逢的智者啊!」
「只是智者這麼簡單嗎?」田疇微笑道。
胡車兒再笨,也看出了那笑容中的嘲諷之意。
「俺腦袋笨,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先生有話但請直言!別賣關子!」胡車兒怕他掖著藏著,乾脆直接塞給他一兩銀子。
田疇看也不看,放在桌上,問道:「胡將軍,張綉是你的主公,你效忠他嗎?」
「當然啊!人生天地間,若為了富貴,捨棄道義,那是人乾的事嗎?」胡車兒性格耿直,但還是對有文化人的很尊敬。
也可能是因為自身沒文化,有點自卑。
「妙!」田疇豎起大拇指誇讚他,然後嘆氣道:「可惜,胡將軍這麼好的君子,偏偏要遇到危難!而某些下三濫的畜生,偏偏能活的很滋潤,這是個什麼世道!」
「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俺頭都大了!」胡車兒被他說的,
越來越心急。
「胡將軍,曹操離你們的地盤太近,當年陶謙的手下殺了曹操的父親,這事跟陶謙一點關係沒有,可是曹操是怎麼做的,你應該還沒忘吧?」田疇問道。
胡車兒道:「屠城啊,拿徐州軍民出氣,泗水為之不流!」
田疇趁熱打鐵,聲音冷峻:「父親被殺,曹操是這樣瘋狂報仇的!那麼張綉殺了曹操的兒子,有人告訴你,這筆帳能善了,你信嗎?」
「不信啊,簡直是放屁!曹公一定會……」被田疇把思路引到這,胡車兒嚇得背脊發涼!
他看看四周沒人,壓低聲音把頭湊到田疇身邊,問道:「先生,曹……曹賊一定會報復我主張繡的,對嗎?」
「將軍自己判斷,別問我。」
胡車兒心有不甘:「可是賈詡那老賊和我主公說,曹公有大海一般的胸襟,像他這種爭天下的人,最能容人,只要對他有用,他是不會計較私仇的!」
田疇的眼光射出精光,像刀子一樣的精光。
他死死的睜著胡車兒,厲聲道:「現在曹操還得利用張綉,他實力遠遠不如袁紹,所以他得告訴天下人,像張綉這般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人我都能容,快來幫我吧!但是,如果他真能滅了袁紹,佔了河北,你覺得那時,張綉這塊案板上的肉,還能躲過死劫嗎?甚至你胡將軍,就能不受牽連嗎?」
胡車兒不敢說話了,心砰砰的跳。
「還有,曹操自以為天下無敵,結果被顏良、文丑大敗兩次,損兵折將。若是輸了,張綉投降曹操,是要陪曹操一起死嗎?」
胡車兒心亂如麻:「可是先生剛才還說,曹操有可能贏……」
「嗯,有可能贏,贏了之後呢,做大了,現在他已經位極人臣,再加上地盤和實力也更大了。他即使不親自殺張綉,但他家其它人想殺張繡的時候,你放心,曹賊絕對不會攔著……」
「先生你別說了……」胡車兒絕望地捂著腦袋。
然後撲通一聲給田疇跪下了。
「我主身處必死之局,可有破解之法?求先生告知。」怕田疇不願意說,還主動又拿出十兩銀子。
「勸張綉投降,不聽就綁了他全家,連夜逃到袁熙的營中。顏良、文丑打了兩次漂亮仗,全仰仗袁熙公子授他們密計。若是有機會,你就宰了賈詡。大丈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泄露天機,不能久留,將軍自決!」
他行了一禮,然後大步邁出,出帳前回頭道:「曹操連敗數仗,連他自己都不信能勝了袁紹。還有,袁熙身邊的大將趙雲、張遼以及袁紹手下大將顏良、文丑等人,若是遇上將軍,將軍自認為還有命嗎?趕緊離了這艘即將下沉的破船,投奔袁家,方為上策!」
他一拱手,然後緩步離去。
不能走太快,不然會引人生疑。
到了半路上,自有袁家騎兵接應,順利回營。
胡車兒反覆咀嚼著田疇的話,覺得不照他說的做,還真是死局。
於是他帶著親信,連夜去見張綉,讓他投降。
他做好了準備,如果張綉不聽,就綁了他全家,強制他走。
哪知張綉本就是首鼠兩端的人,本來就害怕早晚被清算,只是太過敬服賈詡,才本能的聽他的話。
見曹操連敗,胡車兒又與自己同心,那還說啥。
連夜就帶了家小,準備逃跑。
胡車兒問道:「有沒有機會殺了賈詡?這賊只為自己富貴,實則是把主公賣了!」
張綉道:「他每夜睡覺都設十層鹿角,士兵層層警報,咱們剛一行動,就會驚動他。」
胡車兒道:「那快走吧,萬一被曹賊的人發現,咱們都得死。」
張綉:「好!」
趁著蒼茫的夜色,張綉帶著家人,夥同胡車兒,竟然一路輕騎,奔到了袁熙營中!
袁熙連夜接見了他們,全部封官。
為他們準備最大的營帳,好酒好肉管夠。
這結果對袁熙來說算是雙贏。
張綉可以全家免死了,要不然20年之後,曹丞會處斬張綉全家。
曹操就是曹操,明明恨對方要死,卻可以把仇恨忍到20年後再動手。這等心機,當世無雙。
而賈詡行兵布陣再牛,他也總得有得力的猛將幫他。
張綉武力80,胡車兒94,他倆多年來久在行伍,領兵經驗特別多,賈詡得通過指揮他們,才能發揮效力。
後來的諸葛亮也是一樣,得有關羽、張飛這個級別的高人供你指揮,你才能發揮效力。
現在賈詡只剩下一群兵了,揍起來應該會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