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世
「泯叔,我來了。」風天行一路小跑著過來,邊喊邊跑。
「嘛呢,烤魚啊?」
一旁的泯叔只是瞅了一眼,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繼續清洗完魚的內臟血液,將兩支削尖的竹子從魚的嘴中插入,撒了點油鹽就放在火上烤。
泯叔叫他來,又一副神秘的模樣,讓風天行很是無聊,便輕車熟路的脫了身上的衣服就往小溪跳,可以看出來是從小就在這裡生活過的,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潛到水底玩弄一會小溪里的魚兒,又是一個鯉魚打挺從水中翻起,水花四濺開來。
等到魚兒烤熟了,風天行就立馬從水裡爬起,只穿了條褲子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上衣也不穿,上半身露出白凈的身體,不帶一點疤痕,也不帶一絲肌肉,可以說是很有一個職業文士的標準。
「吧唧吧唧。」故意猛啃了幾口,發出聲響,似乎想引起泯叔的注意,不過今日很奇怪,泯叔似乎有什麼心事,心不在焉的。
他也沒有搭理風天行的意思,只顧著解決手上的烤魚。
風天行可以說是泯叔帶大的,沉默寡言的他帶著風天行經常遊盪在麒麟山脈外圍,泯叔的來歷有些神秘,候府的老人倒是知道他,在他小的時候只是告訴風天行說這人沒有危險,值得信賴,所以不會修鍊的風天行從小就跑到這邊,游泳,捉魚,上樹,像一個活脫脫的野猴子。
而據泯叔說,他是自己父親的屬下,也是過命的兄弟,可是當他問起自己的父親是誰,乃至母親時,他卻緘口不言,只是眉頭緊湊,沉默不語。
他的父親母親是誰,風天行從來沒有聽說過,似乎沒有人認識他們,也似乎沒有人願意提及,就連自己的爺爺無雙侯,也從來不會主動提起,上陽王城的人都認識他,但是他們都很少會提出來。
在小的時候風天行還鬧過,吵過,只是這件事像是禁忌一樣,從來沒有人提及,一直到長大他就再也沒有提過了。
無雙侯風一染這一代嫡系只有他自己一人,但生有三子一女,大兒子風少澤,二兒子風少滇,三兒子風少堂,四女兒風少樾。
候府三爺風少堂便是風天行的父親,到了風天行這一代,便有了兄弟姐妹六人,所以風天行也被叫做風小六。
大哥風天傲與三姐風天愔是大伯風少澤所處,二哥風天義和家中魔女的老五風天鈺是二伯所生,親哥哥風天道排行第四,風天行沒見過他,不過聽府中老人說,風天道年幼便展現驚人天賦,極度堅毅的性情,只不過僅僅七歲就夭折,很是惋惜。
「叔,你今天有點奇怪啊。」風天行不停的解決手上的烤魚,毫不客氣的說,要烤這種魚的手藝,火焰溫度,掌控度。
風天行自認不行,但是他吃的快。
看到泯叔沉默不語的在吃魚,風天行也只能放棄問話了。
「天行。」過了一會,泯叔那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嗯?」
「啥事叔。」風天行正在解決手上的魚,有些詫異的看了泯叔一眼。
「你今年十七歲,從你第一次來這裡,到今天剛剛好十年時間。」
泯叔正襟危坐,手中的魚已經吃完了,竹子扔在一旁:「我讓你今日定要過來,是有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接下來我每說的一句話,都事關你的一生。」
聽到這裡,風天行也吃不下了,事關自己的一生?
「您要死了?有財產要繼承給我?」
「啪!」
風天行捂著自己的腦袋,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老大叔是真下狠手啊!
「天行,你告訴叔,你想修鍊嗎?」
……
風天行沉吟了許久,沒有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修鍊嗎。
修鍊,這個詞就等於你問那些平常百姓,你想賺錢嗎?
而他一定會告訴你,想。
如果你再問他,你賺錢是為了什麼?
他一定可以給你列舉出許許多多的理由。
但是修鍊是為了什麼?
他從小就是心海破碎之人,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普通,修鍊或者不修鍊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作為傲陽武侯之一的無雙侯嫡孫,他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活著。
小時候跟人打架或者被人欺負,都有哥哥姐姐給自己撐腰,家中長輩也十分疼愛自己,雖然小的時候他爺爺也試過給他一些天材地寶,看看能不能重塑心海,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風天行也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件事。
不過看到同輩之人都能修鍊,說實話他內心也是很羨慕的。
修練的目地是為了什麼,世人追逐的是長生?無敵?
不,他們追求的是隨心所與。只不過隨心所需要的前提是強大罷了。
看到風天行沉默的樣子,泯叔突然有些心痛,關於風天行的事情,他甚至要比他爺爺更清楚,父親被囚,日夜受盡折磨,母親被打入攝魂釘,忘記了一切與他們有關的事情,一母同胞的哥哥被打進空間裂縫,粉身碎骨。
一家四口,支離破碎,只剩下一個心海破碎的人。
「如果。」
泯叔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如果修行能讓你見到你的父母呢?」
聽到這句話,風天行身子竟不受控制的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泯叔。
父母是隱藏在風天行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從小沒有過父母的他,曾經極度渴望,長大后他漸漸的把這份渴望埋在心底,不願意跟人分享。
「我修鍊就可以見到他們嗎?泯叔。」猶豫了一下最終問道,但是想了想:「可是我的心海。」
風天行知道自己心海破碎有多嚴重,如果把修鍊者的心海比喻成一個圓球,那麼它已經碎成沙子………
「或許,也該是時候了。」
泯叔問道:「天行,你告訴叔,你是想留在上陽王都,一輩子安安穩穩的當一個富家少爺,還是願意走出蒼神之地,到外面更廣闊的天地闖蕩,見識那些你從未見過的東西,與那些你只能在書籍中記載的天才妖孽爭鋒!」
風天行神色愣在當場,有些不明白泯叔的意思。
「叔,我一個心海破碎的普通人,能走多遠,又怎麼去見證那些繽紛多彩的天地呢?」風天行低頭苦笑一聲,眼神中有著一抹黯然之色。
成為武者,那是他小時候曾經最嚮往的生活,然而,如今已是一種奢望。
「若你的心海不是天生破碎呢?」泯叔又問道,神色顯得頗為認真。
泯叔雙眼眯起,眼神中似有一道精芒掠過,不過轉瞬即逝,讓人看不出有太大的波動。
「若是,我能將你的心海修復呢?」
風天行抿了抿嘴,不敢相信的望著對方,稚嫩的臉龐顯得有些蒼白,或許是因為從小身子單薄,心海破碎又無法修行,他只能多讀書的緣故,所以看上去有些書生氣,頗為文弱。
「修…修復心海?」
泯叔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緩緩的伸出手掌。
在他的身上,一股可怕的氣息迸發而出,炙熱的金光在泯叔身上流淌,好像水潭邊突然一輪新的大日,周圍環繞一顆顆星辰。
隨後,還不待風天行反應,只見那金光緩緩流動,泯叔手掌之上的一顆顆金色星辰竟化作了一個個神秘的符文沖入了風天行的心海之中。
風天行頓時大驚,只見得在其小腹處,竟是突然出現一枚暗沉的箭頭,那枚箭頭猶如是烙印到了他血肉最深處,它慢慢的蠕動著,看上去彷彿一頭張牙舞爪的狽一般,隱隱的,似乎有著濃濃的怨憎之氣,自那其中散發出來,令人不寒而慄。
「叔,這…這是什麼?」
頓時,風天行渾身一個激靈,他感覺自己在這枚箭頭的轉動下,整個身體都被破壞殆盡,失去了所有生機。
這枚箭頭,好像在吸收他的生命力!
「別怕。」泯叔認真的說道:「有叔在,咬咬牙很快就過去了。」
「咬…咬…牙…」風天行疼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站在水潭邊上,風天行的身體瘋狂顫抖,全身都在劇痛,尤其是小腹處,彷彿要炸開了一樣!
「啊!」
撕裂般的疼痛中,恍惚間,風天行好像看見,自己心海深處,浮現出了一個渾身金光閃耀的小人,還有一頭猙獰著血紅雙眼的狽!
這是一枚兇惡到極致的箭頭!
隨著轟的一聲,金色小人和箭頭轟然撞在了一起。
這一刻,風天行感覺體內響起一陣洪鐘大呂似的聲音,震得他的腦海,嗡嗡作響。
如果此刻有人在這裡,肯定會發現,風天行的身體之中,閃耀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華,一股無形波動從他身上散發,讓四周空間都在扭曲!
「啊!」
風天行緊盯著心海中兩道互相碰撞的光芒,牙齒忍不住的緊咬起來,直到將嘴唇咬出血,手指指甲刺進手掌之中,鮮血淋漓。
「堅持住,我們就要成功了!」泯叔看著風天行蒼白無力的臉色,心疼的說道。
「天行,你不能放棄,你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泯叔在對他說什麼,風天行已經聽不清了,錐心刺骨的痛楚讓他神色模糊。
身體里兩道互相吞噬的光芒,像是兩道渦輪瘋狂轉動著,猶如是要將他渾身的血肉一寸寸的給吞噬了一般,帶來無邊的痛苦。
最後,風天行腦袋劇烈顫動著,視線模糊,大腦終於停止思考,隨後直接噴出一大口黑血,昏迷了過去根本看不到眼前這幅震撼人心的畫面。
一縷縷金色的光輝湧入風天行的身軀之中,在他全身的經脈中流動著,將一切其他邪惡力量盡數清除掉。
除了泯叔,沒有人知道,風天行的經脈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瘋狂拓寬,天地靈氣在他的經脈和骨骼中疾速奔騰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彷彿是靈氣歡呼跳躍。
不知過了多久,風天行體內那枚箭頭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最終化作一道虛影徹底消失在風天行的小腹之中,而水潭邊的金色光輝也蕩然無存,彷彿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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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像是一瞬間,風天行從迷迷糊糊當中睜開眼睛。
泯叔正坐在他的旁邊,手掌不停撫按他全身的穴位,他睜開眼睛,只感覺腦袋無比的沉重,渾身酸痛無比,他又做了平時經常會做的一個很長的夢,六尊無敵的強者凌立宇宙間,聯手對抗外敵。
在夢裡,他經歷了許多事情,但最後,唯一能記起來的,就是那名叫做武君的強者走進時光長河,之後,他的記憶就開始變得模糊,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某一刻,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立即內視體內,當看到那一條條寬闊的經脈后,身軀頓時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眼神中充斥著一抹狂喜之色。
靈氣在體內遊走,進入四肢百脈之中,如江河般奔流不息,暢通無阻。
隨後一看自己的心海!
額,碎的……
還是不能修鍊…
看到風天行醒來,泯叔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的面色蒼白,好像耗費了許多的精力,風天行感覺身上劇烈的疼痛已經修鍊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涼的爽快感覺,席捲遍了他的全身。
當這股清涼感徹底消失后,風天行才坐起身。
這一刻,他只感覺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全身的傷痛都減輕了!
甚至,連天空中鳥獸張開翅膀飛翔,微風颳起落葉的聲音,他都清晰可聞,之前那種心海小腹要爆開的感覺,徹底消失不見了。
如今的他,才感覺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
「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風天行張大了眼睛,他覺得很有必要問個清楚。
聽到風天行的詢問,泯叔經歷了剛才以後,已經變得沒有了多少血色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他拳頭緊握,臉龐上浮現著濃濃的悔恨與自責之色。
「十七年了…」
沉默持續了半晌,空氣都有些凝固,泯叔終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嘶啞的道:「這是,弒神箭。」
「弒神箭?」風天行眉頭緊皺,不明所以。
泯叔手掌有些顫抖的摸著風天行的腦袋,道:「這些事,如今你也應該知道了,孩子,你知道嗎,在你出生時,曾經出現了萬古難得一見的絕世妖孽異象!」
「我?」
「就我?妖孽?」
風天行忍不住的苦笑一聲,有這麼凄涼的絕世妖孽嗎?心海破碎的跟粉末一樣,隨便一個普通人都比自己完整。
泯叔坐在風天行身邊,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臉色顯得極為氣憤的道:「天行,你知道創古七族嗎?」
泯叔在說出這個名號的時候,一字一頓,彷彿是刻骨銘心。
「創古七族?!」風天行面色大變,不敢置信的看著泯叔。
「是那個創世…」
「對…」
泯叔的眼神中浮現一抹狠辣和憎恨。
創古七族,那是傳說中的七大種族,據史料記載,他們在天地開闢之後,就已經存在了。
而且據說,這七大古族的始祖,曾經追隨過創古大帝!
泯叔聲音低沉:「你的心海,就是被其中一族的人毀掉的!」
風天行的小臉上浮現一些驚訝之色,在這天地之間,星球大陸眾多,別說他們傲陽王朝了,就算是蒼神之地,都只是宇宙中的一葉扁舟,在天地間的帝朝,道統,大族面前算不上起眼。
沒想到,他的心海會破碎,竟然是跟這些傳說的古族有關。
「十幾年前,你父親和我們,就是被七大古族之一所暗算,才會把你的心海…」泯叔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股淡淡悲涼之意。
「那個古族中的存在,曾經有著我和你父親的摯友,就是他,勾結了許多的宗派強者,矇騙了我們所有人,而他的目地,就是給他剛出生的孩兒,一個廢體,更換心海!」
「難道是我…」風天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泯叔搖頭又點頭:「將完全兩個不同血脈,不同種族,毫無關鍵的嬰兒更換心海,豈是那麼容易的。」
泯叔的眼睛,卻是在此時一點點的通紅起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仇恨:
「在你出生的前七天,我們被追殺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我們都活了下來,按照正常來說,在那麼多的強者追殺下,我們是沒有機會逃出來的。」
「起初,我們也有所疑惑,但是追兵在後面緊緊追趕,我們根本沒辦法停下來,最後,我們逃到了一處絕地祭壇之中。」
「在這裡,我們才終於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什麼用意?」
「我們最終逃亡的地方,叫做魂夢寒谷。」
「那是一片上古戰場,數十萬年前留下來的廢棄之地,一處破碎的小世界。」
「當我們逃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你,出生了。」
風天行好奇的問:「叔,我出生的時候,是不是天地到處都是異象,霞光蒸騰,日月同輝,龍鳳齊鳴。」
「就連大道都是…」
「沒有!」泯叔的雙眼帶著一些懼色,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非但沒有你所說的異象,當時的天空…」
「當時萬里無雲的晴天之上,驚雷炸響,浩瀚的湛藍雷弧在祭壇上方,閃爍明滅,天地靈氣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化作波濤滾滾,匯聚其中,無數異象叢生,天空被黑暗所遮蓋,日月無光,風雨交加。」
「這是上古大凶出世之象!」
「直到這一刻,那個人才終於說出他的目的,據古族中的老者所言,你乃是上古罪人轉世,將來會禍害無數世界,你所經過的每一處地方,都會生靈塗炭,死亡無數,乃是大凶之命。」
「你父親和我們怎麼可能相信,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就被定性為大凶之人,直到你出世…」
「我把我爹媽剋死了?」風天行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泯叔翻了個白眼,風天行才放下心來,這要是真的出生就把爹娘剋死,他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活在這世上。
「這個時候,我們見到了讓所有人都終身難忘的一幕,無窮無盡的黑光劃破虛空,匯聚在頭頂之上,形成一個萬丈的黑漆幽邃的漫天漩渦,龐大恢弘的威壓以渦心為極點,向周遭連綿波盪開來,讓所有人都喘不過起來,層層疊疊,彷彿無止無休,鎮壓得讓天地大道都動彈不得。」
「遮天漩渦之中,黑彩爍光,參差交錯,明滅不休,無窮威勢的白弧在其中穿梭橫移,震蕩虛空,迸發出灼眼的白光,遠看是片望不到邊際的光海,近看卻是一粒粒純白光點組成,未曾被煉化,它們大的有如山嶽,小的只有米粒大小,在虛空中緩緩飄動。
我們這才發現,那漩渦之中似乎傳來一聲猙獰大笑,霎時間,漫天漩渦膨脹至盜天之勢,籠罩在整個天地之間,瞬間黑幕降臨,清明的蒼天似乎被無上之力奪走,晝夜驟變,末日之境。
漩渦中,到處散發著黑暗的氣息,那是,輪迴的氣息!」
「真正的輪迴!」
「漩渦之中,也發生了恐怖驚變,在那一條巨大無比的輪迴裂縫深處,也有著難以想象的能量氣息滲透出來。
我們望著天際,在無盡的懾人烏光中,模糊可以看到,無數的蜘蛛網鏈式般的神秘古路交織浮現,每一條古路節點處都擁簇著成千上萬的陰兵魔神身影,場景可怖而陰森。
此刻,就是在這輪迴古路最深交匯點深處,疑似也有著了不得的超級存在靠近,要出現了。」
「我們這才明白了一切。」泯叔恨恨的道。
「所謂的大凶之人,根本就是他們編造出來的,你的心海,是輪迴的掌控之心,輪迴是萬物之源,掌生死未來,可締造一切,也可衍生宇宙萬物,一念之間生死未來皆在掌控。」
「當你的哭聲響徹雲霄后,一道浩瀚而幽冷的意念波動下,猛然從輪迴古路裂縫深處,滲透出來,讓世人驚悚。
此時的天地之間,就好比汪洋風暴中的船隻一般,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天穹上空,各種法則能量交織。
更伴有一道又一道妖邪的血色雷劫橫空,恍若毀天滅地降臨的前兆一般。」
泯叔語氣無比的激動,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當風天行出生時,可以想象他是何等的激動,他大哥的兒子就是他的兒子,在絕路的危難之中,他們終於迎來了一名新的生命,讓所有人大受鼓舞。
風天行也是睜大了眼睛,顯然是無法想象,在他出生之時,竟然會有如此異象。
「但是!」
泯叔盯著風天行,臉龐上浮現出一股怒不可遏之色,那種絕望與憤怒,讓得風天行心都是在顫抖。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要對你出手了。」
泯叔的這句話,讓得風天行心頭劇震,一臉的措手不及。
「創古族的那個人,謀劃了十幾年,從接近你父母開始,直到現在,他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要為他的孩子,嫁接你的心海!」
「那一日,那些大勢力以我們兄弟和你父母的性命相要挾,在那魂夢寒谷的祭壇上,奪取你的輪迴心海!」說到此處,泯叔的眼中甚至是有著血淚流淌出來。
「該死的!」
泯叔面色悲痛,他聲音低沉的道:「我們怎麼肯願意用你的性命,來換取我們自己都平安!你父親還有我們,為了護住你,足足死了七八個弟兄,你父親也被打斷四肢,釘在了牆壁上!」
「他們還是得逞了。」泯叔摸著風天行的頭,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的流淌著。
他的雙眼通紅,回想起當年的一幕幕,內心悲痛欲絕。
「他們用了弒神箭,捅穿了你的心海,讓你跟心海再無牽連,魂夢寒谷地勢特殊,他們在祭壇上,完成了心海的轉接。」
「而你,就這樣變成了一個廢人。」
「氣運剝奪,猶如血肉剝離,那種痛苦難以想象。
而那時候你的母親,剛剛得子之喜,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孩兒在那冰涼的祭壇中,承受著無邊痛苦,將稚嫩的聲音都哭得嘶啞起來。
那種絕望與無力,幾乎是令得那時候的她慘些暈死過去。」
「母親!」風天行面色蒼白。
「當時每個人都想復仇,但我們的實力相差太多了。」
「而你的兄長,更是在當初你被剝奪氣運后,將自身精血注入你的體內,之後日日都為你輸血,如此你才能夠活到今日。
若不是你兄長,當年的弒神箭,足可以讓你性命不保,你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他耗盡了全身精血,把你保了下來。
只是那個可伶的孩子,年僅七歲,就這麼死在敵家的追捕下,若是他能活下來,將來一定是個讓所有人失色的蓋世天才。」
「你父親被囚禁在死寂冰冷之地,你母親被打入攝魂釘,他們二人永遠無法相見,日日夜夜受盡折磨,靈魂之苦!」
「我們數十個弟兄,拼盡全力帶著你回到蒼神之地,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人。」
「什麼?!你說什麼?!」
風天行聽到此話,頓時如遭雷擊,眼中血絲瘋狂的攀爬出來,先前即便是聽見自身心海被奪,他都未曾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畢竟這些事發生在他年幼不記事時,因此對那所謂的輪迴心海也沒有太過強烈的歸屬感,不管是計謀,還是強行剝奪,他也只是感到有些震驚。
創古族謀劃了十幾年,他心中雖有波瀾,但卻能夠壓制住,但他們將疼愛他的兄長逼到壽元枯竭,囚禁他的父親,將他的母親打入攝魂釘,卻是讓得風天行心中第一次擁有了無法遏制的殺意。
所以,當此時聽到泯叔這句話時,風天行再也保持不了情緒,渾身血液都在瘋狂的對著腦子涌去,令得他的臉龐變得血紅,清秀的稚嫩面龐,竟是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他一腳把眼前的桌子踹飛。
「創古族,你們竟然逼我一家人至此!真該死!」
風天行渾身顫抖著,眼睛血紅,一股滔天般的震怒與殺意自心頭湧起。
「天行,你不是經常問,水瀑上方那些墓碑是誰的嗎?」
「他們,都是最愛你的叔叔伯伯!」
「啊!」
風天行仰天大吼,殺氣騰騰。
「叔,我要修鍊,我要報仇,我要殺光他們所有人!」
「好!」泯叔沉聲道,眼神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內心掀起一絲波瀾,這片天地,即將誕生一位絕代無雙的妖孽人物。
那些謀害我們兄弟的人,你們都等著吧,復仇開始了…
風天行又沉默了一下:「可是我的心海…」
泯叔聽到這裡打斷了他的話:「沒關係,你的心海破碎在十幾年前你父親就有了決斷,這也是他把你送回傲陽來的原因,在這裡才能安心的讓你重塑心海。」
「而這整整十年,我都對你有意無意的做一些重塑心海的準備。」
「你父親風少堂曾冒死進入一處頂尖道統的禁忌神殿,盜走了他們的鎮宗之寶,以此來讓你修復心海。」
「這也是他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風天行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緊緊握住雙手,不讓自己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