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辭而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句話說得一點兒也沒錯，自從有了馬，白珍珍一行直奔長安，速度驚人。轉眼行程過半，李淳風估計，再過幾天，就能到長安了。

最近幾天，獨孤修德總是面有愁容，話也少了許多，白珍珍起初以為是水土不服，後來才發覺，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那天，他們在一個小鎮的客棧留宿，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自然是要改善一下伙食，三個人好酒好菜地吃了一桌。白珍珍一時放開了些，到了半夜，忽然內急，爬起來小解，卻聽得細碎的人聲。

看來古代旅館的隔音技術不怎麼好，白珍珍聽見聲音似乎是從隔壁獨孤修德和李淳風住的房間傳過來的。這兩個人大半夜不睡覺還在聊什麼呢？白珍珍沒忍住好奇心，便豎起耳朵，偷偷摸摸地聽起了牆角。

他們二人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白珍珍聽得模模糊糊，隱約間聽到了什麼王世充，什麼李世民之類的名字，白珍珍趴著牆什麼也沒聽到，自討了沒去，便又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到了他們約定起行的時間，卻只有李淳風一人來與白珍珍碰頭，李淳風告訴她，獨孤修德已經走了。

「什麼？」白珍珍腦子裡嗡得一聲，一瞬間空白了，「他……走了……」

「他去哪兒了？他去哪兒了？」白珍珍回過神來，朝著李淳風質問道。

「去洛陽……」李淳風道。

「洛陽……洛陽……」白珍珍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大騙子，大騙子！不是說好陪我一起去長安的嗎？現在把我丟在這裡算怎麼一回事！」

「這裡有一封信，是他留給你的，」李淳風道，「白姑娘看了可能就明白了。」

白珍珍把信抓過來，慌裡慌張地抖開，上面只寫了很簡單的幾句話。

「珍珍，我有要事先行，淳風護你去長安，在長安靜候歸期，亂世中切勿獨行。修德字。」

候你妹啊！白珍珍在心裡罵道，這個人怎麼能這樣。

「白姑娘，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修德兄心裡的想法嗎？」李淳風見白珍珍看了信之後，臉色更加難看了，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解釋清楚，白珍珍可能不會善罷甘休。

「什麼想法？」白珍珍反問道，獨孤修德一天到晚神神秘秘，鬼知道他想幹什麼。

「修德兄的身世，想必你是知道的吧，王世充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修德兄一直都想報仇雪恨。現在天下局勢大亂，王世充雖扶持了傀儡皇帝，坐擁洛陽，實際上也是四面楚歌。我們得到消息，現在洛陽城已經被瓦崗李密圍攻……」

「所以他就想自己跑去殺王世充嗎？」白珍珍憤怒道，「這個人怎麼不聽勸！我都告訴他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王世充怎麼可能會得天下嘛，以後是李世民坐擁江山，王世充是必死無疑的，哎呀，這個笨蛋！」

「白姑娘，怎麼知道是秦王坐擁江山？」李淳風好奇道。

「啊……」白珍珍心想，糟了，自己碎碎念地把歷史趨勢說了出來，現在只好辯白道，「我只是猜測，分析……」

「恩……其實我也勸過修德，」李淳風道，「我曾夜觀天象，卜問天下事，所得結果，與白姑娘你的猜測一致。不過……」

李淳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作罷。

「李道長，我想，我還是暫時不去長安了，」白珍珍想，「修德一個人去洛陽實在太冒險，我必須去找他。」

「白姑娘，修德臨行前囑託我一定要保護好你，你還是先跟我去長安，咱們在長安等他吧！」李淳風道，「你要是有什麼不測，我如何同修德兄交代！」

「我是怕我在長安永遠等不到他了，這個人……」白珍珍心裡莫名地擔憂。

「哎，白姑娘，我知道你很擔心修德兄，假如你自己跑去洛陽，修德兄知道了，不也一樣很擔心你嗎？」

「擔心？他要是會擔心就不會不辭而別，就不會隨隨便便棄我於不顧！」白珍珍氣憤道。

「看來你們兩個……」李淳風突然笑了笑，「白姑娘，你知道為什麼修德兄會將你託付給我照顧嗎？」

「為什麼？」白珍珍想，這是什麼白痴問題，他們三人行，不託付給李淳風，還託付給誰？這還需要理由？

李淳風神秘莫測地笑了笑：「修德兄以為……白姑娘鍾情於在下……」

哈？白珍珍心想，這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她簡直是哭笑不得。

「白姑娘應該了解修德兄的想法吧……他很清楚，對你的感情不止是感激那麼簡單，我也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只是，白姑娘的想法，他卻猜不透。其實也許當局者迷，白姑娘自己也未曾明白過自己的心意呢？」李淳風試探地問道。

「我……」白珍珍有些猶豫，他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樣的情感嗎？可為什麼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自己的心呢？莫非……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

「也許你們暫時地分開，反而能讓你們看清自己的心吧，你們一個不敢說，一個說不清，實際上，剪不斷理還亂，你們早已被命運糾葛在了一起。」李淳風笑道。

「你說的也許沒錯，但我並不認為他愛我很深，要是真的愛一個人，會放任她的安危於不顧嗎？」白珍珍道，「既然這樣，我不要聽你說，我要找他當面問清楚。」

白珍珍說著便要上馬，李淳風連忙拉住韁繩，二人糾纏間，一道人影從旁邊的樹後面詭異地閃過。

「誰？」李淳風警覺道，不由得捏起了手中的劍。

「李……李大哥，白姐姐，是我……」樹后挪移出了一個背著包袱的人，此人正是聚雲山莊的三小姐杜尚音。

「尚音？」白珍珍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也想跟你們去長安，可大哥不許我出門，我只好偷偷跟著你們，前幾天還跟丟了，現在才追上你們……」杜尚音一臉疲態，白珍珍心想，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

「我看不如在這裡再停留一天，讓尚音休息一下吧！」白珍珍提議道，她心裡很快就有了一條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