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塵

「母妃，我終於把那個樓御給扳倒了，這次他肯定是難逃一死的。」高大的宮殿中，凌越檸看著他的兒子眉飛起舞的講述者他的可笑功績，本來沒什麼波動的她，聽到那個人真的要死的時候，心裡還是翻起了漣漪。

凌越檸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洵兒，你為何總是針對樓御，我記得，他對你並無任何威脅。」本來很高興的霍洵，聽到自己母妃說出的話，突然陰沉了臉，沉聲說道「不除掉他，我怎麼能安心坐穩那個位置，母妃你沒看到朝中有多少官員是站在他那邊來反我的嗎？說我不如那個周妃生的混賬，呵，好大的手筆。」

看到自己的兒子因為區區幾句無法證實的謠言便如此作為，凌越檸閉眼說道「你退下吧，我有些乏了。」霍洵也知道他的母妃向來不喜他這種狠戾的性子，他抬頭看了看他的母妃，終是沒有說出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喜歡那樓御看自己母妃的眼神，說不出來的討厭，讓他想立刻弄死他。霍洵朝著他的母妃拱了拱手，慢慢的退了出去。

凌越檸聽到霍洵走出壂門，睜開眼睛看著空曠的宮殿，覺得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屬於她的。「皇后，您該歇息了」她身邊值得信任的人也就這一個了。「青蓮，你跟隨我入宮也已十餘載了，把你從凌府帶到這裡，你可怨過我？」青蓮慌忙跪在了她的面前，搖搖頭說道「青蓮從進入凌府就在皇後身邊伺候，從沒有過任何怨言，皇后待青蓮不薄，青蓮很知足。」凌越檸把她扶了起來，微微笑了笑，「青蓮，給我準備一套樸素點的衣衫，我要出去一趟，就你自己陪著我吧。」

昏暗的天牢里，任誰一眼看去，都能看到那個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男人，雖然穿著囚服，卻身姿挺拔，只看背影就覺得是一位俊朗非凡的人物。「參見皇後娘娘」囚牢里的男人聽到聲音，慢慢的轉過了頭，看到了來看他的凌越檸。

「樓御，霍洵的計謀算不上精明，你為何會中計？」終是凌越檸先開了口。樓御微微笑了笑，應該是笑了，凌越檸看到他嘴角動了一下。緊聽到他說「因為他說你在那裡。」僅僅是這麼一句話，讓凌越檸皺起了眉頭，她不懂這明明是很好分辨的謊言，他還要去。不等她追問，又聽到他接著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賭不起，因為是你。」或許是因為樓御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所以說起話來竟也沒有以前那般顧及了。

凌越檸看著他，想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他開玩笑的意味，可是終是失望了。凌越檸不再看他，抬頭看了別處，淡淡的說「我及笄后便嫁給了現在的皇帝，那是我曾說過，世上有很多種愛，除了情愛我都得到了，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能夠到達十全九美就已經很不錯了，從那時到現在也已經十五年了，我依舊沒有得到情愛，皇帝待我極好，卻不是我想要的。」

低著頭，凌越檸看著這個曾經聲名顯赫，一人之下的人，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接著說道「我這一生，從未對不住任何人，到頭來，竟是欠了將軍一個情。」

樓御看著面前音容恬靜的女子，總是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試探的問道「娘娘一生還有很長，誰是我死後會不會還有像我這樣的人出現在娘娘身邊」凌越檸笑了笑「不會了，將軍，即使有，我也遇不到了。將軍，我也快死了」。

樓御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他心中震痛的看著把自己的死亡說的那麼風輕雲淡的女人，很是氣憤的問道「為什麼，難道皇帝不念及夫妻之情嗎？」

「當然不是，皇帝很好，是我病了，這個皇宮太過無趣了，我竟從未真正的高興過，御醫也說，沒辦法了，」凌越檸轉過身去，邊往外走邊說道「樓御，我一直以為我是沒有憾事的，可是我後悔了，我後悔入這深宮，我後悔十五年來沒有一天過的快活。陰曹地府下記得等等我，說不定我能同你一起呢」

「你回來，凌越檸，你回來」樓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嘶吼著，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元二十四年，護國大將軍樓御被處死，而樓御死後一月，宮中的凌皇后也因惡疾離世。皇帝悲痛欲絕，追封「賢詔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