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幽冥古圖

「夠了！」

這時，一聲厲喝驟然響徹，幾道光芒自天而降，將即將拚命的趙雲海困在中間，令他動彈不得。

空中顯現出三十五人，正是落霞山其餘三十四位峰主和宗主瀾風。

自從那一戰後，他們在沒有相見，此時再見，十三心中滿是感慨。

「大……大師兄，你又何必如此！」

瀾風輕喚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無奈！

「你們都來了！」

十三輕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下方早已淚流滿面的洛長安，回首之時又道：「自然是為我這個小傢伙拼上一把！」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瀾風搖了搖頭，嘆息道。

「那也未必！」

十三狂然一笑，周身血氣燃燒的更加兇猛，凌天一指間，又有一座太行神山的虛影顯現出來。

「若戰，你們三十五人誰可接下！」

不只是瀾風，其他峰主也都皺起了眉頭，十三曾經巔峰時便突破四象，入了靈台之境，再加上肉身加持，甚至敢於天尊叫板。

如今氣海雖廢，但依舊氣血如海，肉身之力依舊可拼太陽之境。

四象分四境，分別為少陰、少陽、太陰和太陽，他們峰主中最強者便是第一峰峰主趙如意，修為才剛突破太陰之境，若與之一戰，高下立判！

見他們沉默不言，十三抬手隱去神山，又道：「你們可識得我腳下之劍！」

瀾風回道：「落霞十三劍中的藏鋒，乃是我落霞山極品靈寶之一，當初一戰使得十三劍被奪其十，剩下的也只有這三柄了！」

「沒錯，當初藏鋒歸劍山，如今卻又落到我手中，你可知為何？」

面對這般疑問，瀾風一時語塞，而身邊的第一峰峰主趙如意卻眼冒精光，駭聲道：「莫不是……」

「沒錯，此劍隨我征戰四方，已誕生靈韻，假以時日必將成為至寶，此劍來換如何？」

這次，所有峰主都有些意動，彼此眼神交流。

而被困著的趙玉真拚命掙扎，見無法掙開，不禁怒喊道：「幾位師兄，你們莫非忘了幾位宗老么，就算是至寶，也絕不能答應他！」

其他峰主聞言一怔，但還是做出了決斷，最後全部看向瀾風。

「既是如此，我等可以答應，但也只是給他一個機會，一個月後便是宗門考核，他能否通過就看天命了！」

「好！」

十三一口應下，隨即回到孤峰，染血的手輕輕摩擦著藏鋒。

「老夫道途已斷，你絕不能跟著我繼續蒙塵，老朋友，這次你真該回去了！」

藏鋒悲鳴，眾劍臣服，諸位峰主皆看的眼熱，心中更是激動萬分。

若是藏鋒成就至寶，那宗門重歸巔峰便指日可待！

「既是如此，我等便回去了，大師兄，保重！」

諸位峰主紛紛行禮，隨後便帶著藏鋒、趙玉真等回歸落霞山。

孤峰上，散去血氣火焰的十三軟倒在洛長安懷中。

望著老爺子渾身龜裂卻沒有絲毫鮮血流出的身軀，洛長安已然泣不成聲。

「師父，您這是為何，我們離開此地自在逍遙，又何必與他們爭！」

十三被攙扶到竹椅上躺下，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傻孩子，你玉骨已成，需要大量天材地寶才能走的更遠，即便你不被宗門所容，但在這裡你只要足夠努力，無論靈氣濃度還是靈寶藥材你都可取得，為師怎能不為你拼一把！」

說著，他猛地咳嗽幾聲，胸膛的裂口再次加劇，甚至可以看到內部乳白如玉的骨骼。

「再者說，當年之事為師有過，那一戰致使門中宗老盡數隕落，宗門靈寶也被搶去大半，日後還需要咱們出力來彌補，況且咱們的根在這兒，即便日後為師不在，有你便有咱們一門！」

「可他們……」洛長安更咽的泣不成聲！

「我們同為師兄弟，雖有隔閡，但他們都知道人死罪消，你日後切不可意氣用事！」

見他憋著不說話，滿是眼淚的眸子里充滿了仇恨，十三便知他的倔脾氣又上來了，頓時怒目圓瞪，一手死死扣著他的肩膀。

「答應為師，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意氣用事！」

「知道了，弟子謹遵師命！」

洛長安幾乎哭吼著回答，一口牙早已咬的鮮血直流，雙拳更是深陷地下，以發泄心中的無盡怒火。

「好了，一個月後的宗門考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十三長出口氣，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整個人無力的躺倒在椅子上。

「現在你就下山去吧，孤峰之下有一座寒潭，那是為師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師父，我不走！」

「為師又不是馬上要死，你哭喪個球，馬上滾蛋！」

被十三這麼一罵，洛長安頓時愣住了，十三見狀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快滾蛋，別打擾老夫休息！」

「您真沒事！」

洛長安還是不放心，試探著問了一嘴，迎接他的卻是一記大腳。

見老爺子如此，洛長安這才稍稍信了幾分，當即撒丫子向山下跑，想要以最快速度歸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十三滿臉微笑，但口中卻溢出鮮血。

「師父師叔伯以及各位宗老們，弟子能做的都做了，稍後也有臉去見你們了，玉真，你也好自為之！」

凝望著逐漸暗淡的天空，十三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密集，最終碎裂，化為孤峰上的一抔黃土。

……

孤峰之外便是綿延不絕的群山，這裡雖坐落著落霞山這等仙門道宗，但山外群山卻是妖物的天下。

洛長安一路狂奔至山腳，按著老爺子的提示找尋寒潭位置。

但尋了大半天，他也未曾發現寒潭的丁點兒蹤跡，甚至連水流小河都沒發現一條。

「我之前也曾下山幾次，都沒發現有水潭的蹤跡，現在搜尋的更加仔細，卻依舊沒有發現，這老爺子說的寒潭到底在何處！」

望著四周一望無際的叢林，洛長安著實有些苦惱。

按常理來說，寒潭說在的位置應該是地勢低洼處，這麼一個水潭出現在叢林里，他站在孤峰上肯定能夠一眼看到。

但他在孤峰上生活了這麼久，卻從未看到水潭的半點蹤跡！

難道，這水潭不在林中！

洛長安四處觀瞧，按著從孤峰上無法看到的思路去尋找，最終將目光停在了孤峰上。

「若我的猜想為真，那站在孤峰上看不到的死角便只有孤峰本身，莫非這水潭藏在孤峰內！」

想到此處，洛長安頓時眼前一亮，順著這樣的思路再次找尋，圍著孤峰山腳一點點摸索。

山下雜草叢生荊棘遍布，洛長安尋了大半天，終於在一處極為隱秘處尋到了入口。

「這老爺子，直接說在山內不就行了，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扒開荒草斬掉荊棘，黑洞洞的洞口內傳來一陣潮濕的氣味兒，洛長安靠近洞口仔細傾聽，果然發現裡面傳出微弱的滴答聲。

進入山洞，洞壁陰冷潮濕，表面長滿青苔，洛長安一路蜿蜒向前，一路走來才發現這甬道竟是斜著向下，他走了將數百丈距離，按著距離來算早已經離開了孤峰範圍，卻依舊沒看到盡頭。

又行了將近兩炷香的時間，洛長安方才走出甬道。

眼前，竟是一處巨大的內洞，洞內的確存在一處水潭，水面足有七八十丈寬。

岩洞頂端遍布鐘乳石，不斷有水滴滴落潭中，滴答滴答的聲音此起彼伏。

「終於找到了！」

洛長安興奮一笑，向著水潭中央定睛觀瞧，只見一幅圖卷漂浮在虛空中，遠遠看去，這圖卷已經破損，現在留在這裡的只是整幅圖卷中的一部分。

「這就是幽冥古圖，也沒什麼特別的，怎的老爺子會藏的這麼隱秘！」

洛長安有些想不通，但還是按著老爺子的交代去辦，腳尖輕點水面而過，直接將這殘圖攝於手中。

但，就在殘圖入手那一刻，看似普通的殘圖中竟然湧出一股無比深邃的強大氣息。

這股氣息陰暗卻又滄桑，沿著洛長安的手臂遍布全身，只是短短瞬息時間，洛長安只感覺自己如墜無盡幽冥，渾身氣血都要凝結。

呼吸中，一股冰冷的白霧自他口中噴吐而出，身體表面已然布滿寒霜。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竟如此恐怖！」

洛長安心驚，剛要折返而回，腳下沉寂的水潭突然開始涌動，無數黑色絲線衝突水潭，纏在了他的雙腿上。

水潭本是鐘乳石上的水滴凝聚而成，清澈見底，之前他也沒看到潭中有什麼。

但現在再看，卻清楚的看到這幾十丈大的水潭深處竟生著一隻黑色巨物，這黑色絲線正是來自它的體內。

「這是……」

望著這東西，洛長安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在何處見過。

下一刻，有更多黑色絲線衝出水潭，洛長安見狀臉色大變，當即轟斷腿上黑線，直奔水潭邊緣。

借著餘光，他分明看到那黑色巨物竟然發生了變化，更像是一隻二三十丈大的獨眼，此時從沉睡中蘇醒，緩緩睜開。

滲人的眼白倒映在水中，黑色的瞳孔隨著洛長安的移動而轉動。

當看到他手中攥著的古圖，那獨眼的空洞猛然縮成一條豎縫，無數黑線自其中湧出，相互交織成手臂粗細的長鞭，向他招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