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親
桃花寺山腳下
謝青枝把玩著那枚精緻銅錢:「就是用金線包裹了一下,也沒什麼特別。」
謝青禾見她如此喜歡:「本來就沒什麼特別,你若是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和普通銅錢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佛家所說的『開光』吧。
謝青枝擺手:「那不行,釋空大師說了,這個東西要你隨身攜帶,不可以摘下來。」
管葭回頭,滿臉嚴肅:「既如此,還不還給你阿姐!」
她吐舌頭,把銅錢遞給謝青禾,謝青禾無接過來后,把它系在青枝的腰間。
金絲線纏繞的銅錢墜在粉色的裙擺上,倒也相配。
管葭瞪著她們,謝青枝趕緊摘下來,謝青禾也不敢再多說。若說在謝家,她誰都不怕,唯獨對這個大伯母有點怵。
前面緩緩來了兩輛牛車,上面鑲著車廂。用牛做車輦,謝青禾還是第一次見,不過也沒有多稀罕,連年戰爭下來馬匹數量急劇減少,除了軍隊也就少數的貴族擁有了,就連牛也不是誰都可以用的,得要有一定地位的士族階層。
三人即將和牛車擦肩而過。
「女公子!」
前面一輛車上,戚儲從車廂里爬出來,差點摔地上,謝青禾都替他捏一把汗。可是戚儲全然不顧,他激動地往謝青禾身邊跑。
「女公子,二郎終於又見到你了。」
「……」
誰家的二郎啊,真是的!
管葭上前一步,擋住戚儲的目光,戚儲踮起腳尖看向謝青禾。
「這位公子!」
管葭臉上微沉,她高喝一聲。
戚儲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整整衣冠行禮:「小生唐突,還望伯母海涵。」
管葭臉色稍霽:「我謝家雖是農人,可也不該如此受此輕慢。」
「伯母說的是,是小生失禮。」他轉而驚喜道:「原來女公子姓謝!」
「……」
後面牛車上又下來兩個人,居然是田?和龔凌,只是他們站在原地並未過來。
戚儲回頭招手:「隱籬君,快過來,原來女公子姓謝!」
二傻子,沒看到那兩人的臉都快黑透了嗎?田?被迫無奈,只好上前,對著管葭行禮:「伯母,午安。」
管葭冷哼:「你的午安還是留給自己吧!」
她目光冷然掃過他和身邊的龔凌。
「走!」
她說著,就拉著謝青禾繼續趕路。
戚儲著急:「伯母,女公子?」他想上前拉住謝青禾。
管葭猛地站住撫開他的手,怒喝:「若敢再來糾纏,我饒你不得!」
戚儲著急:「伯母,我只是想要結識女公子。」
「這句話,我也該奉送給你們。」龔凌臉上含著傲氣:「小小的農家女,若再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我也饒你們不得!」
說完,她示威的挽住田?的手臂。
謝青禾轉身,臉上含著譏諷:「原來你看上的男人,在你眼中只是個東西,受教了。」
一句話兩人都變了臉色,龔凌焦急反駁:「田郎當然不是東西,他是我喜歡的人。」
「哦,不是個東西啊!」謝青禾意味深長的重複的一下。
「噗嗤!」
謝青枝笑了出來,就連戚儲也忍俊不禁。
龔凌抬手指著她:「放肆,你敢如此戲耍於我!」
田?拉了拉她的衣擺:「阿綾,走吧。」
龔凌嘟著嘴,眼中含淚:「田郎,她欺負我!」
田?目光複雜看著謝青禾:「阿禾,我們兩人婚事已然作罷,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放不下,這樣戲耍人不是好女郎該做的事。」
「田公子!」謝青禾拉住要發作的管葭。
「我與公子婚事乃是兩家祖輩所定,那時候我還在阿娘肚子里自然做不了主,後來我所做之事不過是分內之事,雖有所偏頗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此番兩家婚約作廢亦是我向阿爹求來的結果,自然不會放不下。」
「至於戲耍之說,若是這位女公子不先挑釁,我自然不會反擊。」
「最後,是不是好女郎該做的事,不是你這個外人可以指手畫腳,家父家母具在,再不濟還有大伯大伯母,就不勞你費心了。」
場中靜默,謝青枝崇拜看著她,什麼時候,阿姐的口才這麼好了。
戚儲張大嘴巴,看看謝青禾又看看田?,他的臉也一陣白一陣紅,過去,他也不曾少欺負過田?的未婚妻。
管葭目露讚許,她拉過謝青禾的手,看向田?:「還有最後一點,田公子,阿禾這個名字,你該忘記了。」
女子名諱,非親近之人不能喊的。對於這一點,謝青禾倒是不在意,名字取來不就是讓人喚的,不過這個田?就算了。
管葭帶著姐妹二人悠然而去。留下三人呆在原地,龔凌一臉惱怒,戚儲羞愧,最最複雜的怕是田?的,他垂著眼眸看不出想些什麼。
遠處一輛馬車內,方正的帘布一角被放下。
胡大夫搖著扇子,帶來陣陣葯香。
「哎,沒想到謝家女公子不僅長得嬌艷,更是聰慧潑辣,嘖嘖,一朵鮮花差點插牛糞上,這婚事退的好哇。」
說完,他瞄到對面看書的公子:「公子,您說是不是?」
「郡城龔家是哪一家?」
「啊?」
轉眼間,到了謝家長房長孫謝遠成親的日子。謝苼帶著一家人早早過來幫忙,到處貼滿了紅艷艷的喜字,一看就喜慶得很。
孩童屋前屋后戲耍,大人們忙得暈頭轉向,謝青禾兩姐妹被大伯母勒定守著新房。
謝家如同村裡人一樣,也就起了三間正房,三間偏房,只不過老兩口所住的正房稍大些,那裡面就有謝青枝所說的書房。
謝青禾和謝青枝穿著一樣的白色衣衫,寬大的袖口綉著梅花顯得生動。謝青禾也算知道,這個朝代新婚禮服均是白色為主。
「阿姐,你說阿嫂會是什麼樣的?」
謝青禾搖頭:「你沒見過?」
謝青枝撇嘴:「阿娘不讓我去,不過看她樣子,可是滿意的不得了。」
不愧是親閨女,就大伯母那張嚴肅的臉,她也能看出滿意來。能讓她老人家滿意的?難道?二人相視一眼,不會吧……
千萬不要跟阿娘(大伯娘)一樣的嚴肅啊!
不管她們怎麼想,新娘的花轎終於在吹吹打打中到了家門。
外面是雞飛狗跳。
「快快快,火盆。」
「哎呦,鋪墊在哪裡?」
「……」
謝青禾站在人群外,很是好奇的觀望古代的婚禮。新娘的臉用一把白色的團扇擋住,踩著氈布進了門,謝遠英俊的臉上露出羞澀笑意,牽著一條紅色絲線一端,領著新娘子進了門。
一間青色的草廬臨時搭建在院內,上面擺著兩把椅子,用來給大伯和大伯母坐著受禮。一切禮畢,新娘拿下團扇,眾人紛紛誇讚新娘漂亮,吉祥話不斷。
接下來就是謝家兩姐妹上場,她們一左一右扶著新娘走進新房,把她帶到床上坐下。
「阿嫂,我是青枝。」
「阿嫂,我是青禾。」
二人對著新娘子行禮,新娘子長得嬌小,性子看起來靦腆。
「兩位妹妹快起來,阿嫂現在不便還禮,明日阿嫂再補上。」
謝青枝笑道:「阿嫂,明日我們還要跟您行禮,您可是要給見面禮的。」
新娘臉一紅,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兩條絲帕:「這是我在家繡的,若是不嫌棄,阿嫂先送給你們,明日見面禮還是有的。」
謝青禾接過來,對著新娘又行一禮:「這絲帕繡的真好,那我們兩個就不客氣了。」
一時間,新房內很是溫馨融洽,直到謝遠踏著微醺的腳步進來,在兩個妹妹打趣的目光中,他合上房門。
……
新嫂子娘家姓嚴,取名為冬,謝家兩姐妹見過之後,心中唏噓,沒想到嚴肅的謝家大伯娘,喜歡的竟然是含羞帶怯的女郎啊。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覺得對方眼中不符合,難怪都不見她露個笑臉。
謝青枝唉聲嘆息,自從阿嫂進門,阿娘的心都偏到咯吱窩去了。每天對著新嫂子噓寒問暖,笑臉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