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中毒
草長鶯飛,又是一年春好處。
青園內,謝青禾斜靠在長榻上,「那石炎至今都沒有走出府?」
流音坐在她旁邊,正在給她報告,俏臉上亦是露出疑惑。
「我們的人十二個時辰不眨眼盯著,確實從未出府。」
謝青禾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劉芝如何?」
「剛剛大婚的時候,她為了彰顯愛厚石炎,搬出公主府住進石炎的駙馬府,如今已經從駙馬府搬出來。聽說她的脾氣越發暴躁,伺候她的人一不小心就送了命。」
謝青禾手微微一緊,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是因為自己,「胡先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起效果?」
胡青,衛璟的心腹,已經在洛陽城呆了近三年,一手醫術很受貴族人士看重,劉芝臉上的傷疤就是他醫治,按照謝青禾的指示,那道疤痕也開始慢慢癒合,只是過程及其痛苦和漫長。而劉芝還不能不配合,畢竟她招來的所有人都看不了,只有胡青一人保住能讓她再貌美如初。
「最遲還有一個月。」
謝青禾點頭,「到時候,我親自去。」
「阿姐!」流音不贊同:「上次刺殺之後,趙國對您是千防萬防,您的蹤跡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我必須親自問問,當年她是如何知道我謝家的事情,滅門明明有兩撥人,後面的那一撥始終不曾露面,我總覺得和她有關。」
「可是……」
謝青禾搖頭,她的目光看向走過來的謝青枝,流音也就停止了話頭。
「流音姐姐也在啊。」
謝青枝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放了一個白瓷蠱,她不好意思的看向流音:「我給阿姐煮了一點粥。廚房裡還有我去端來,你也一起吃點吧。」
流音對著這個妹妹也是心疼的緊,連忙道:「早就聽說我們家阿枝的手藝好,如今可有口福了,不過我自己去就行。」
說著,對謝青禾行了一禮,對謝青枝笑了笑走了,形態乾淨利。
謝青禾端過白瓷蠱,點點她的頭:「不是說了這些事情讓別人來。」
謝青枝討好的笑了笑:「幾個姐姐都可以幫助阿姐,我也想為姐姐做點什麼,再說,我也很喜歡做東西,看著大家吃得高興我也就高興。」
謝青禾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只要你不累著就好。」
她小口喝著妹妹的愛心粥,抬頭看了看她,小心斟酌:「阿枝,你有沒有想過回涼州?」
謝青枝臉上一白,謝青禾心中一痛,可是,這事情也要解決,上次馮燕雙把謝青枝送來,在她大婚之後就回去了。
前日,她收到馮燕雙的來信,想要接謝青枝回去,言明,會以拓跋家的女主人身份重新迎娶阿枝,那拓跋祛也附贈了一份信過來,其中的言語懇切哀傷思念,歷歷在目。
「這是拓跋祛的來信,你自己看看。」
信中還有一副畫,是個孩子的模樣,光光是看畫就能讓人軟了三分。
謝青枝手有點顫抖,她如何不想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從生下來就沒有離開過她。
「阿枝,無論你做什麼決定,阿姐都會幫你辦到。」謝青禾摸摸她的頭。
「我,還沒有考慮好。」
「阿姐!」
姚師從門外進來,一臉焦急。
「何事?」
「衛太妃重病!」
「什麼?」
……
待得謝青禾趕到宮中,衛璟已經到了,他本就上朝,接到消息就過來。此刻衛太妃滿臉蒼白,躺在床上,哪裡還有往日冷艷高貴。
怎麼會如此?
前一陣子來請安的時候,除了依舊不給她好臉色之外,衛太妃都好好的。
「太妃娘娘病了,你們怎麼到現在才報?」
衛璟的臉色很暗,目光帶著冰冷看向旁邊宮女。
紅鸞噗通跪在地上,磕頭:「王爺,太妃娘娘這兩日不舒服,宣了太醫,太醫只說是換季節不適,服用一些養生湯就好,哪知道,哪知道昨天晚上開始,娘娘就就……不好了……嗚嗚……」
旁邊有個太醫跪在地上,道:「王爺,下官前兩日把脈,確實如此,如今太妃娘娘這樣,下官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身為醫者,你居然給本王出了這麼個結論。」衛璟看著那額頭冒汗的太醫:「如此,這皇宮還留著太醫院做什麼!」
他負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一雙略帶冰涼氣息的小手覆蓋上去,瞬間澆息。
「綠珠。」
謝青禾對綠珠低低喚了一聲,剛剛進宮的時候,她為了以防萬一把綠珠帶進來。
綠珠看了衛璟一眼,衛璟頷首,她才上前給衛太妃把脈。
漸漸地,綠珠的眉頭皺了起來。
「中毒。」
「什麼!」
一陣驚呼在殿內響起,那個太醫直接倒在地上,就連紅鸞也蒼白著臉,嘴唇顫抖,怎麼可能?
「太妃的衣食起居全是奴一手操辦,不假他人之手,每一樣都是我檢查又檢查,怎麼會如此,怎麼會如此?」
「綠珠,可解么?」
綠珠抬頭看了謝青禾一眼,「此毒名叫『睡紅顏』,無色無味,只要中了此毒,過了三日,就要永遠睡過去。今日是第二日,還來得及。」
聞言,謝青禾送了口氣,就連衛璟的手臂肌肉似乎也鬆了一下。
「紅鸞,這兩日,太妃娘娘這裡可有外人來?」
紅鸞趴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太妃娘娘喜靜,太後娘娘吩咐過,無事不得打擾。」
等到綠珠給太妃喂下解藥,那邊聽到消息的太后和皇上才姍姍來遲。
「母妃這是怎麼了?」
太后夏嵐滿臉焦慮,活像是自己的親娘病重一樣。
謝青禾懶得看她做戲,一個宮裡住著,她不信太后沒有得到消息,太妃是中毒了,到現在才過了,不是自信自己沒有做過,就是自信自己做下的無人查出來。
「皇叔,皇嬸,太妃娘娘如今怎麼樣了?」
司馬明扶起要行禮的衛璟夫婦,跟著問了一句:「朕剛剛在路上一句吩咐太醫令親自過來,怎麼還沒有到?!」
衛璟拱手:「多謝皇上,太妃的病已經查出來了。」
「哦?」司馬明臉上一亮:「太妃是怎麼了?需要什麼儘管去太醫院拿。」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謝青禾心中微微沉吟,那麼下手的究竟是誰?她目光又看向坐在床邊的夏嵐。
「中毒。」
「中毒?」
「中毒?」
東晉最尊貴的母子兩個都驚叫起來,轉而臉色一白,司馬明更是如此,說話都結巴了:「怎,怎麼會中毒?太,太醫!來人啊!都死到哪裡去去,前日不還是說換季引起的不適嗎?怎麼轉眼,……」
那夏嵐站了起來,眼巴巴看著衛璟:「阿璟,我把太妃娘娘當是自己的母親一樣敬重,平日里算不上晨昏定省,可是隔兩三日必定會來請安,就差……」
就差跟供佛一樣供著了!就怕一個不好,衛璟就篡了位!
她未盡之詞,謝青禾自然明白,可正是明白,她才膽顫,衛璟早已經說過自己沒有不軌之心,如今這對母子還是對他如此。
皇上母子居然要看攝政王的臉色過活,日積月累,朝中人嘴上不說,心中定然會不滿,到達一定程度會徹底爆發,那時候就是衛璟……
謝青禾不敢想下去……
「太後娘娘。」
謝青禾恭敬的行禮,夏嵐連忙扶她起來。
「弟妹有話就說,咱們是一家人,不要講究那麼多的禮數。」
謝青禾嘴角含笑,恭敬道:「謝太後娘娘,可君臣之禮,禮不可廢。」
當初天下大亂,正是因為禮崩樂壞,如今衛璟好不容易把偏了的軌道改過來,他本人更是把規矩刻在骨子裡,作為他的妻子,自然不會拖後腿。
「太妃娘娘因誤食才會中毒,如今已經吃了解藥,再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謝青禾又對著司馬明行了一禮:「皇上公務繁忙,不敢勞皇上久等。」
司馬明連忙擺手:「無事,朕就在這裡等。」
他剛剛發作了那太醫,如今臉色也不好看,一想起太妃中毒,他就渾身發顫,這太妃宮宮規嚴謹,跟鐵通也差不多了,可還是中了毒。那麼,若是下一次,下毒的對象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