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我和母親
「顧先生,我們約定好的時間到了。希望你準時赴約,你應該知道我一向沒有什麼耐心。除了他!」
「我沒有那麼不識趣。」
掛了電話,顧霖站在樓下看那輛黑色的保時捷。
「少爺,他走了。」小李看了一眼顧霖,「大少爺還給您留了紙條。」說著,把對摺的白色紙張遞給顧霖手裡。
「霖,我走了。等我找回心裡缺失的那一塊,就會回來的。」
顧霖疊好把它放在黑色西裝外套口袋裡。
「小李,你也老大不小了。找個心儀的姑娘,就結婚吧!」說著把手上的信用卡給小李。
「這裡面是我給你的新婚禮物。走吧!」
「少爺-」小李不安地叫著。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走呢!那輛車我已經讓人轉到你名下了。」
「你要幹什麼去?」
自從少爺接過電話就不對勁了,不,錯,這幾天他就開始不對勁了。
以前從來不會帶大少爺回國,這次竟然帶大少爺回去了。
他當時聽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少爺也多在乎他哥哥,他是知道的。按照少爺的行事作風,他是不可能讓顧彥和沐木見面的。要不然三年前,也不會讓顧彥假死,悄然帶他走。
現在倒好,明知道顧彥要回國,還放任自流,不讓他攔下顧彥。
「怎麼現在管起我來了?別給你臉,你就蹬鼻子。」
小李看著顧霖一貫的作風。默默退了出去。
顧彥站在落地窗望著那輛黑色的保時捷,緩緩開進了大道。
他突然想起,他和哥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別碰它!」他剛彎腰,想要撿起那扎入人行道立著刀片。身後突然傳來的話,讓他手一抖——好吧!鋒利的刀片,成功地嘗到了他的鮮血的味道。
他蹙眉看著自己手心上往外冒的血液,不滿地回頭,想要看是那個不長眼的傢伙,瞎咧咧。
轉身那一刻,他焉巴地收回了他囂張的火焰。
「把手給我!」來人說。
他乖乖地伸出手來。雖然他不明白,他要他的手幹嘛。
「我都說了,叫你不要碰。看吧,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顧彥看著他手心裡,還再毫無吝嗇地往外冒得血液。
他暗自撇著嘴,心裡冷哼:要不是你突然瞎咧咧,本小爺會受傷?他從小就把刀片當玩具玩,也沒有被刀片佔過便宜。
這倒好,被他破了先例。
他見他的手在口袋掏了半天,還是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難不成還能從裡面掏出飯菜來嗎?這麼久。
不可否認,他餓了!
看著他那肉肉的包子臉,他都好想啃一口。
打死他都沒有想到,他磨蹭半天,原來在給他找創口貼。
看著被他貼在手掌心裡,印著貓咪的創口貼,他一面抗拒。
「好了!不過,這兩天要注意,不要玩水。」
他見他像一個資深的醫生,一板一眼的囑咐著他。
他再度撇著嘴,心想:這要看他媽媽了。不過……有一點他媽媽說的對,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個——中央空調。
望著他便宜哥哥,坐在那輛黑色的保時捷離去,他聳聳肩回家了。
如果等一下,他回家告訴媽媽,他今天遇見他便宜哥哥了,他媽媽會有什麼表情?
不會是暗自抹淚吧?八成!他如此肯定:唉!真沒有出息。你說你動不動就水淹卧室,糟蹋紙巾,對的起,你那張泠泠清清的臉嗎?
他胳膊都要摔斷了,也沒有見她掉一滴眼淚。
估計就算他哪天一命嗚呼了,都不值得她一點眼淚。
他的命真特么的廉價。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母親好好一個三,對正室那麼滿目情深,是腫怎麼回事?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壓根不是他母親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而是他那個渣爹,生生地拆了她們姐妹倆。
然後他腦補各種狗血情節。這個想法就這樣,正式在他心裡成立了。
到了家門口。
他決定為了剩些紙錢,還是不要告訴他母親的好。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又想:就算他想告訴她,也要找到人再說。
以前他總是琢磨著,要不要也玩一下失蹤,讓他母親也嘗試一下,等一個人眷顧的滋味。
奈何!他還沒有開始行動,他母親又先他一步玩失蹤。
這一次要多久?他心裡盤算著,估計也就一個月吧,不能更久了。他往大里猜測。
可是他沒想到,他這次竟估計錯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母親。
話說他的母親,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
說她情感缺失也對。比如對他——打他記事起,他母親都沒有關心過他,更別提抱過他。讓他再度開始懷疑,他就如孫猴子一樣,從石頭縫裡嘣出來的。
其實他母親是個缺愛的孩子,每當他父親大兜小兜像走親戚般,來串門。他總能聽到母親問同一個問題:你會一直寵愛我嗎?像姐姐那樣寵愛我嗎?
便宜父親總會不厭其煩地回答她這個執著的問題,用身體行動告訴她他有多疼愛她。他們再一次茶毒了他的耳朵。
這天,老師讓他把家長叫過來,要不然就別上課了。
然後,他乖乖地站在了走廊里,看風景。
讓他叫家長,比讓他不要打架還要困難。
他都一個星期,都沒有見過他母親了。他那便宜老爹匆匆來家裡,找他母親。他大門敞開,歡迎他的到來,可惜他也不知道他母親跑哪裡去了。
便宜老爹臨走之前,他告訴他:見到媽媽時,告訴她,家裡沒米下鍋了,讓她趕緊回家。
話落,他便宜老爹,甩給他一張面額有很多零的支票。
他又告訴他:別以為,賄賂我,我就支持你們倆雙宿雙飛了。我……再給你們……兩天時間。
那時候他記得他是這樣說的,他便宜老爹鐵青著臉走了。
說實話,他除了喜歡他便宜老爹的錢外,壓根就一點都不喜歡他,當然,他也不自戀,他便宜老爹也不喜歡他。
常言說的好:愛屋及烏。到他這裡並沒有把這句話發揚光大。
根據他便宜老爹的臉色來看,他和母親吵架了。不不,他又說錯了,是她母親終於不要這個,再大幾歲,就可以當她父親的花心男了。
想想一個月前,當他母親得知,她經常掛在嘴邊的大姐姐,竟是他便宜老爹的正房時——想想那次他就倒吸一口涼氣。
他那便宜老爹,被他蘿莉媽,揍成豬頭。
他看得那是心皮肉跳,暗呼:爽歪歪!
讓他誘拐他蘿莉媽,他現在所承受的苦,都是拜他所賜。
還在他出門時的必經之路上,扯了一根銀繩,看著他竟沒像他想象中那樣,摔個狗吃屎的姿勢,他大呼失望。
下課鈴準時地響起。那個被他一拳打到鼻樑骨的倒霉蛋,此時乖乖地臣服他的淫威之下。跟他解釋著,他為什麼在他正做著美夢時,打擾他清凈——
事情是這樣子的。班主任見他又公然在他課堂上,呼呼大睡。讓他倒霉蛋同桌,把他叫醒。讓他回答這個課堂講的是什麼?
他只好哆嗦著手,聲如蚊蠅,叫醒他。班主任見他如此沒有出息,就親自動手,然——他就被他搞到鼻血直流。
看著同桌小李,兩個鼻孔塞著白色的衛生紙。他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愧疚?笑話!那種東西他才沒有呢。
想著他母親也該回家了。就讓二十四小時為他服務的司機男同胞,送他回家。
當鑰匙插進鑰匙孔,在擰開那一刻,他卻不敢把這扇硃紅色的門打開。他猶豫再三,別人可沒有他這種害怕心裡。
他只覺得有一個黑影,從自己眼前衝進房間。
他的手還在半空中,鑰匙還插在門上。
那個男生酒味的邋遢黑衣人,正在他們家上躥下跳,像被燙到腳趾的猴一樣。滑稽。
他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那個邋遢的黑衣人,是他爸爸。
他正yy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公然入室搶劫,真是不知死活。讓他知道何為小孩兒當家,也不敢小覷。
他想了一百零八個酷刑。正當實施關門打狗,那個男人竄到他面前,說:你媽媽回來沒有?
恕他眼拙,真沒有看出來。這個邋遢滿臉鬍渣的男人,竟是京城有名的風流浪子。
如果他這個樣子被人看見,那麼這麼多年對他心芳暗許美人。他估摸著,會馬上找個男人嫁了。
他那便宜老爹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垂頭喪氣地走了。
他心裡暗自嘲笑他:裝深情給誰看。
他站在空空蕩蕩的房間很久,才突然想起什麼被他忽略的事情來。
他忙跑到母親的卧室,在抽屜里翻找,那一張他珍藏多年的照片。
那是一張三人照,裡面有他母親,還有他母親口中的大姐姐,也有他便宜哥哥,就是沒有他。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母親。她笑得如初雪融化般的溫暖。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印象中的母親總是清清冷冷,彷彿是一個高科技機器人,就是沒有被賜予笑容的功能。也不會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