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他有罪

直到有一次她在電視里，看上了一件類似她那件紫色復古連衣裙時。他才知道她那件紫色復古連衣裙來歷。

她嚷嚷著要去北京，把那一件和她類似的連衣裙買回來。

那時的他已經懷孕六個月了。他怎麼可能放心，她一個人去。他只好陪著她，因為這件連衣裙還生了不少事端。

看著那件標價後面有很多零的連衣裙，他暗暗咋舌，心想這件連衣裙賣了他，他都買不起。

這時，又進來兩個穿著時尚的女子，也看上了這件連衣裙。

要知道名店款式沒有一模一樣的，只有一件。更何況那個導購員，說這件衣服出自一位女設計師之手。

看著那後來進來的那一個女子執意要買，他暗自鬆了一口氣。要不然，等付賬的時候他丟臉就丟大了。可是他的小姑娘，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眼神堅定執意要買下那件連衣裙，兩個人互不相讓。

她說「把這件衣服給我包起來。」語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冰冷。

那個女孩兒當然不同意她的建議了。又說：「這件衣服我也要了。」

導購員很為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說：「買了你現在也穿不了。要不……等把小孩子生下再買也不遲。」

「依我看，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別等一下，我不買了，你們也買不起，那可不就丟臉了。」那個女孩輕蔑地打量他們一眼。

她甩開了自己的手，抬頭凝視著那個說話的女孩兒。突然轉身甩了甩她那如海藻般的長頭髮，頭髮還不小心甩到那個女孩子的臉上。惹得那個女孩一聲尖叫。

她並沒有理會，他的女孩兒拉著他走了出去。

靜靜的在門口等待著，不一會兒，那兩個女孩又走了出來，手裡面並沒有提東西。

這是她又走了進去，對剛才那個導購員說：「把那件衣服給我包起來。」

「好的小姐。」

從這裡走到前台付賬，他沒走一步都汗如雨下。鬼知道他並沒有那麼多錢買下這件衣服。

直到出了那家旗艦店的店門。他還在雲里霧裡，他扭頭看了看挺著大肚子的小女孩兒。心裡感嘆：不愧是能穿得起紫色連衣裙的人，原來她還是個隱形的小富婆。

只是他很奇怪，剛才那個女孩兒為什麼沒有買，他們前腳剛出來，她們後腳也跟著出來了，而且情緒平靜木滯。

他又看了看身側的女孩。「你想問些什麼。」清冷的聲音突然在他耳旁炸開，他嚇得心跳都停止了。傻傻地看著她凝視自己的那雙神秘而已敏銳的貓眼。他心裡一陣發緊。沒錯，他身體緊張了起來。她那淺棕色的眼眸，裡面蘊藏著他驚恐地東西，在慢慢發酵。

「你是想問那個女孩嗎？你是在關心她嗎？她跟我搶東西！你為什麼還要關心她？你應該和我一樣討厭她才對！」

「怎麼會？你討厭的東西，我討厭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喜歡？走吧，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他見她情緒不對勁，忙安慰起她。

她凝視地看著他，像是在思索他的話的真假。

突兀地站在他面前，用那神秘的貓眼凝視著他，說：「你會討厭我嗎？」

他下意識想要拍自己受驚的心臟，看著她突然把目光放在他胸前的手上，又乾乾地放了回去。

咧著嘴，「怎麼會？」

「那……你可不要忘了，你說過的，會疼愛我的，就如姐姐一樣。」

當時，她又說了這一句話。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告訴她。有些事，我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不知道後來那兩個女孩兒怎麼了。她也沒有告訴他。

半夜他醒來的時候，直接對視上了，那雙在黑夜裡神秘而又讓他心生驚恐的貓眼，它泛著冷光凝視著他。

他當時嚇得直接尖叫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和他們露出同一種眼神？你是不是也在心裡，考慮著把我丟棄？你說過的，會永遠寵愛我的，就像姐姐那樣。你不要和他們一樣……騙我……」

他知道她的心在不安著，這種不安在撕裂著她的靈魂。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除非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要不然，我會把你死死地看護在我身邊。」

她的臉上綻放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明天陪我玩兒盪鞦韆吧？」

他點頭。就當是守護她天真般的笑容，他也會用生命來守護好她。

她這一生喜歡的東西，真的很少很少，最喜歡的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讓他給她編辮子，要不然就玩盪鞦韆。她就像朋友絕緣體一樣。沒有人找她玩，她也不會找別人去玩。她每天都會搗弄她的東西，有時候一搗弄就是一天，連飯都忘記吃。

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他倒是希望，她能出生在一個溫馨的家庭，那麼她就不會可憐地乞求，別人施捨般溫暖。

她懷孕的時候，他們就搬進了小城，租住的房子，就離她的秘密基地很近。

他們的生活平淡而又滿足。如果沒有發生接下來的事，他敢保證，他們會是一對好的父母，至少他是個好的父親。

在嬰兒出生的那一刻，她的身體瞬間衰老，失去了意識。醫生束手無策。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整顆心都碎了。

他懷裡抱著他們的女兒獃獃地站在那裡。

最後他把她抱回了家。

他懷裡抱著他們餓得哇哇直叫的女兒，眼神凝視著躺在床上了她。

他應該慶幸她沒有清醒過來。如果她醒來時，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崩潰的。

他把他的女兒連夜送回了小鎮，放在一個孤兒院門口。

他再次回到家時，她已經不知所蹤。

他猜到了她去了那裡。當他打開實驗室的門。她已經昏倒躺在了泛著白光的地板上。

頭髮依舊雪白，這是皮膚恢復了膠原蛋白。

他無驚亦喜，只是靜靜地把她抱在懷裡，關上實驗室的門，回到家裡。

她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睜開了眼睛，她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把煲好的魚湯，端到了她的面前，說：「你現在應該不會再嫌棄我做飯的手藝了。我嘗了一下，最近我的廚藝可是突飛猛進。」

以前她總是嫌棄他做的飯，還不肯賞臉吃上一口，為此，他真的是愁的直掉發。最後沒有辦法，只好有空了就研究他的廚藝。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做出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來。他想估計就是因為他一直單身的原因。

你別指望一個糙老漢，而且還是單身狗，會做什麼美味的飯了，能吃都已經不錯啦。

她倒是聽話，靜靜的吃著他喂的魚頭。

當他在廚房刷碗的時候，聽見她說：「我們去京城吧。」

他刷婉了手頓了頓，「好！不過要等你恢復了身子以後，要知道坐月子可是很重要的。放心，別嫌無聊，我會在家陪著你。等你能出門兒了，我就陪你去玩盪鞦韆。」

良久，她又說：「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一陣沉默，水槽里的水聲，還在響著。

「四年前，我的手臂被注射了一種新型綠色液體。從那起我的手臂就形同擺設。你知道手臂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知道他這是想毀了我，可是我怎麼可能，就輕易被打倒呢。所以我只能把我的身體當成一個葯爐，沒想到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我就成功了。可惜是……我不知道它的副作用是什麼，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它的副作用，就是我的生命。」

他從廚房走出來，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懷裡，「我會陪著你的，要知道我信用度一向很好。」

她冰冷的手摸著他的臉，「你應該慶幸你的信用度還不錯，要知道，現在我的容忍度可沒有以前那麼高。我怎麼會忍心讓你一個人忍受，活著的折磨呢！」

她的手冷到了他的心。

「放心，我怎麼可能輕易敗給它，我不會讓你早早的就陪我去天國。」

他伸手捂住她那冰冷的手，「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要不然我好不容易學會的廚藝，就浪費了。」

「不管我做什麼事，你都會支持我嗎？」她又用她那雙神秘而又危險的貓眼凝視著他。

「婷婷……」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每個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的。」

「所有……我怎麼可能讓他繼續逍遙。我還沒有看過女兒一眼，我還想看著她長大、結婚生子，我想著我要把我全部的愛奉獻給她。」

「會有那麼一天的！因為她得到了我們所有的祝福，儘管人生路並不一帆風順，但是我相信她定能順利到達。」

他知道他有罪。他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神被黑暗吞噬，他卻不敢強行把她拉回。如果他那樣做，她所有的堅強，就回瞬間龜裂。

他看著她那雪白的頭髮。

她當時告訴他：她會一直以毒攻毒。也許未來有一天，她就會毒發身亡，也許某一天，她會得到老天的青眼，而繼續活著。